分舵的事情，謝方晴并不清楚。

    或者說，即便她清楚也并不會關心太多，大夏靈院是軍隊化管理，除了學習妖的習性，分布，種類，社會的構架，鍛煉自己的修行。

    其他細致的地方什么都不會教。

    這個社會，遠比普通人看到的更加復雜。學會了這些，還在社會上混不開的，修行界也不需要。

    叢林法則就是這么簡單，所以說，謝方晴根本不清楚癲狂之妖對每一屆考生來說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她殺死一頭癲狂之妖之后，靈院分舵會引起多少關注。

    謝方晴只知道，現在她面臨著一個選擇，一個非常嚴峻的選擇。

    “怎么？謝女士是嫌棄我的手藝嗎？”一只如玉的手，隨著磁性的聲音，放下手中的冰酒釀丸子，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雪白的燙金名片。

    “冒昧打攪，我也知道，這些普通的食物，就算經過親自調理，味道也比不上您平時吃的修行食品……美女你不會怪我吧？”

    謝方晴平靜地從衣服里拿出名片，吹了口氣：“多寶閣的李經理，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得回靈院分舵報道，時間不多。”

    “一個月可以做很多事……美女是覺得作為普通人的我配不配和您聊聊天？”男人俯下身來，撐著完美的臉看著她：“我只是想請您吃頓飯而已，您聯系了多寶閣，商談妖體購買事宜，這都不肯賞買主一個臉嗎？”

    李經理一笑：“這可是謝女士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呢。”他的聲音透露著一份慵懶的沙啞，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精致而相得益彰的臉龐，完美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在訴說一個事實。

    這是個帥哥，非常動人的男人。

    “美女……今晚，我恭候大駕，詳談購買事宜，不見，不散。”直起身，李經理掃了一眼呆愣的血鴉，微微一笑：“你一個人。”

    李經理在病房中離開。

    血鴉在旁邊已經眼睛冒光，對方剛一走，就亂叫起來。“方晴……我就知道你的臉會招桃花！來了吧！果然來了吧！確實來了吧！但是既然是和多寶閣談買斷，憑什么冷落我這個經紀人！應該我和他談才對！不行！我也要去！”

    謝方晴有些出神地看著那張名片，扇了扇風：“你在這乖乖呆著。”

    血鴉難以置信地用妖爪捂住嘴，妖眼含淚：“所以……你要丟棄你保存了二十一年的處子之身了嗎？連同我一起？”

    謝方晴冷笑一聲，根本沒搭理對方。她從不是素食主義者，更不會拒絕艷遇。但是，今晚卻并不是如此。

    因為，名片的背面，有靈院的標志。一條盤成圓形的龍，中央是一把利劍。

    謝方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靈院是學校，多寶閣是供職單位，他明明是個普通人，出身于靈院？”

    謝方晴瞇了瞇眼：“有意思……”傍晚，她按照約定來到了約定地點。

    穿的非常隨意，普通的恤牛仔褲，旅游鞋太陽帽，再加一副墨鏡。

    到了之后才發現，這是一個高檔小區。綠化，保安，都做的相當完美，應該是不富裕的三靈郡府最高檔的小區。

    里面不是樓房，而是一棟一棟的小別墅，就連旁邊停的車，至少也在六七十萬上下。

    當然，別墅也不多，頂多十來棟。

    有人在看她……剛進來，謝方晴就發現了，一股非常隱晦的視線，不帶任何殺氣，卻帶著詭異的驚恐，忐忑種種負面情緒，一瞬間就被她捕捉到了。

    氣海中的蓮花事件之后，氣海擴張暫時無法解決，但帶來的好處卻立竿見影。謝方晴現在對外界的事物敏感度遠超以前。

    習慣性地抬眼看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謝方晴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立刻縮回了視線，而且，視線的所有者，心跳立刻上升，并且體溫馬上升高。

    這是……在害怕她？為什么害怕？

    李經理不會害怕自己，其他人眼中，自己不就是一個畫風和這個小區格格不入的普通群眾嗎？

    他是怕自己……還是怕……和自己一樣的人？

    “有意思……”謝方晴舔了舔嘴唇，摘下了墨鏡看過去。那是一棟白色的別墅，三靈郡府沒有自帶游泳池網球場的超高端別墅，這一棟，帶著濃濃古風，在一幫西式別墅中特立獨行，一眼就能認出來。

    “刷……”就在同時，那棟別墅之中，一位老年男子，慌忙落下百葉窗，拼命用手巾擦著冷汗，中風了一般顫聲道：“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

    他的身子都在微微發顫，滿手的冷汗，李經理在他身旁無聊地翻看著一本時尚雜志，頭也不抬地說：“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埋，我能為你搭這條線，也是看在你兩百萬的份上。”

    “爺爺！”老年男子身邊，還跟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穿著一身名牌，深皺的濃眉中透露著顯而易見的不忿：“您這是怎么了？我們公司從默默無聞到現在十億金票的資金！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靈捕司重案隊頭頭嗎？張司長看到我們都得繞道走！咱們可是三靈郡府經濟的頂梁柱！這年頭有錢的才是爺，您在怕什么？誰看到您了？三靈郡府咱們需要怕誰？

    話音未落，或者說，他根本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爺爺，那個從未對他大聲吼過，有求必應的爺爺，正直勾勾地用滲人的目光看著他。

    “給我閉嘴。”老者閉上眼睛，深深磨了幾次牙，聲音清淡，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力量：“安靜地坐在這里。別多話。”

    年輕人一句話沒說完，胸口起伏了好幾次，撇了撇嘴，憋著氣冷笑著站在窗口前，不坐也不說話。

    “刷！”李經理一下子合上了雜志，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還算英俊的少年郎：“帶他來干什么？他就是被溫室里保護好的嬌氣少爺。人不大，脾氣不小，什么都不知道，輕重更分不清。在他心里……也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吧……您就不怕惹惱了那位？”

    老者痛苦地動了動喉結，端著咖啡杯的手都有些微顫：“他畢業后會出國深造……劉家一根獨苗，這么大的攤子好歹也要落到他的身上……”

    他睜開渾濁的眼睛，長長嘆了口氣：“我老了，這個擔子，我扛不動了……我本來以為我還能干十年，默生也能無憂無慮再過十年，繼續他花天酒地的生活……沒想到……這次出了這樣的事。”

    “或許那位根本不在意。”李經理為他倒了杯咖啡，推過去：“您又是何必？”

    “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我敢不放在心上嗎？”老人接過咖啡杯的手都有些發顫，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百葉窗：“都知道動物園的老虎不吃人……誰敢放他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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