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過,轉眼間冬天就要到了。
雖然作為一條蛇的止戈還是沒能脫掉動物冬眠的天性,自天氣變冷時就哈欠不斷,每日除了青女的課,其他的一律趴在桌上悶頭大睡,但是她隔三差五地去冰清閣找青女的習慣并未受到冬眠的影響。
一日,她又上冰清閣來找青女玩,還沒進門就開心地先喊了起來:“青女師父,這次我又在后天袋中找到了幾本琴譜,特地拿來……”話聲戛然而止,止戈看到黑衣黑袍的離憂正端坐在主殿的側座上飲茶。
“你怎么在這?”止戈沒好氣地直接問道。自從思梧的事過后,她就把氣全撒在離憂身上了,見到他就沒個好臉色。
“止戈,不得無禮。”青女手中拿著一個錦盒從里間出來,正好看到止戈冷眼對待離憂的場景,不由得出聲教導了一下。
止戈見青女出來了,也就只好閉嘴不言。
青女將手中的錦盒交給離憂,端莊地說道:“離憂殿下,這些是本尊親自制作的一些香塊,有寧神助眠的功效,希望能為天帝的失眠之癥起些作用。”
離憂接過錦盒,打開看了看,一陣清淡的香味傳來,聞了讓人心神安定。青女制香的手藝是從師父武羅女神那傳過來的,算是一絕,希望這次父皇能睡個安穩的好覺吧。
離憂向青女道別后,看了站在前面面色不悅的止戈一眼,轉身離去了。
止戈待他走后,奇怪地向青女問離憂的來意。青女先是嗔怪她對離憂太子的態度,之后才向她細細解釋:“你呀,真不知離憂太子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看到他就沒個好臉色。最近天帝的失眠之癥又犯了,他向我來尋些助眠的香給他父皇,希望這些燃香能為天帝的病癥幫上一些忙吧。”
止戈心里明了,天帝的失眠癥是舊疾,時好時壞,犯起病來有時連著好幾天都不能合上眼,也算是飽受疾病之苦了。止戈向青女換上了笑臉,甜甜地道:“青女師父,您制香的技藝可是從武羅女神那傳過來的,在六界都屬一絕,天帝用了你制的香,這下肯定能睡個好覺了。”
聽到武羅女神的名字,青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但旋即她又笑著向止戈嗔道:“你呀,越來越會哄人了。你也不必天天向樂言打聽我的喜好,每天都在你的后天袋中搜羅一些琴譜、香料之類的給我送來,我的冰清閣一向冷清,有你這段日子天天來陪著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沒關系呀,反正我的后天袋中寶貝多得是,那些寶貝能讓青女師父你開心也算它們的福氣,只要青女師父你不嫌我天天黏著你就好。”止戈嘻嘻笑著,露出一排整齊細小的牙齒,看起來像一個還在總角年紀的小女孩。
青女摸了摸止戈扎著單髻的頭,又看了看她身上總是素色的男裝,嘆息地對止戈說道:“我知你身為妖王、未來的妖帝,平日里作風像男子般更能服眾,但你也是女孩子家的,行為舉止還是要像女子一樣端莊淑惠的,我近日為你做了兩套女子的衣服,你隨我來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止戈聽此,眉毛立刻擰成了一團,悲憤地哀呼道:“不是吧!”但青女絲毫不理會她的不情不愿,很快就拉著止戈的手到里間試衣服了。
下午,離憂像往常一樣持著講義走進了教殿,這節課是他的經典課,雖然學習禮義經典一直都很枯燥乏味,但離憂太子上課時常常引經據典、博古談今,將這門枯燥的課講得也算是有趣。只不過有些向來不喜這些無聊典籍的東西人,上課從來是不聽的,比如止戈。
今天離憂進了教殿后,像往常一樣往那個人的位子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往常此時,她要么是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要么是準備趴在桌子上睡覺。但今天……離憂怔怔地看著正與樂言、唐華打鬧的止戈,不覺癡了。
青綠色的輕紗袍合身地貼在身上,讓她終日里著白袍的面容此刻有了些活潑的顏色,頭發不再是像男子一般往后梳個單發髻,而是披散下來,用幾枚步搖和發飾稍稍固定盤了個發髻,兩鬢間各有一縷秀發散落在臉頰旁,映襯得美目如水,轉首回眸間竟有了些許風情。
“嘖嘖嘖,果然妖族女子生來美艷,看你平時著男裝像個大老爺們似的,換上女裝后都快把全班男弟子的心給勾走了,現在女弟子里也就媚懷能和你比上一比了。”樂言在一旁對止戈的女裝品頭論足,止戈后面的唐華也不住地感嘆:“果然啊,也就玉尊師父制得了你,能讓你乖乖換上女裝,之前我讓你試穿我的衣服你都不肯。”
止戈雖換上了女裝,行為舉止卻如以前一樣大大咧咧的。她也不管全班男弟子裝作不經意間向她看過來的目光,更不會管以媚懷為首的女弟子眼神里夾雜著嫉妒與憤怒,她自己只顧一邊把各科講義摞成待會睡覺時會比較舒服的造型,一邊跟得意地跟唐華他們炫耀道:“你們懂什么,我這身衣裳可是青女師父親自給做的,自然是要好好穿著啦!”
樂言和唐華低笑了一聲,繼續揶揄止戈:“你這么喜歡青女師父,她又沒有弟子,總是一個人在冰清閣太冷清,我看你不如真的拜她為師,這修習的一百年里在冰清閣好好陪著她呢。”
聽到這話,止戈對著他倆愣了一下,把樂言和唐華嚇了一跳,半晌,止戈回過神來,自言自語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啊。”
“咳咳!開始上課了。”離憂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們間的打鬧,止戈往前面講臺上的離憂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立刻趴在桌子上,準備冬眠片刻了。唉!沒辦法,她最不喜歡聽這些經史子集類讓人頭大的東西了。
弟子們收拾了下心神,全神貫注地準備聽課。離憂翻開講義,開始從上次課結束的部分講起。
快要入冬了,下午的陽光也變得暖和起來。在這樣和煦溫暖的日光里,一位著青綠色紗衣的女孩枕著課本呼呼大睡,陽光輕輕吻在她的臉上,少女細膩的皮膚閃著晶瑩的光澤,長長的睫毛微顫,少女面容安靜美好,似乎做了好夢。站在講臺上的男子認真地埋首于授課中,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向那個美好的方向挪去。冬陽漸盛,純白潔凈的冬日很快就要來了。
在青女的調教下,止戈在青要山逐漸棄了男裝,穿起了女羅衫。沒辦法,誰讓青女經常給止戈做衣服呢,這連入冬的冬衣都做好了!
從此,在冰清閣的篇殿里,止戈經常懶洋洋地趴在青女柔軟的腿上曬太陽,半夢半醒之間,看著青女安靜微笑著一針一線地為她縫制衣衫,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懷抱是同樣溫暖又帶了一絲絲甜香的,止戈雖然不像其他人是在母親的肚里呆了十月生出來的,但每次睡在這樣令人沉醉的懷抱中,看著青女眼里溫和寵溺的笑意,從未有過這樣美妙感受的止戈就想在青要山的一百年里一直陪著她。
就這樣,冬日到了,青要山也多了一處奇特的風景。
教殿里,止戈從上課睡到下課,從早晨睡到下午;飯廳里,止戈拿著一雙筷子抱著一碗米飯昏昏欲睡,差點把頭栽倒在米飯里;就連止戈最愛的法術課上,別的弟子能得到武德星君的指導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可止戈呢,找到一棵葉子掉光的樹,軟趴趴地搭在樹上呼呼大睡……沒辦法,蛇也是要冬眠的。
唐華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之前止戈送她的火靈蛋借給止戈御寒,免得她每次不顧場合呼呼大睡卻染了風寒。有了火靈蛋的火氣護著,止戈從此睡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一日,樂言也看不下去了,抓著哈欠連天的止戈問道:“你看你現在女裝的樣子好歹也算青要女弟子里數一數二的,怎么行為舉止就如此瘋野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睡睡,你不是身體里有三大神神力嗎?光比神力六界里都沒人比得過你啊,為何你仍像一條蛇一般,一到冬日就軟塌塌的冬眠?”這么長串的話并沒有得到止戈的回應,因為還沒等樂言說完,止戈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樂言無奈,帶著疑問去找他那博古通今的皇兄,皇兄離憂只淡淡回了一句,妖性未除是因為她年紀太小,神力尚未完全蘇醒,所以止戈現在仍只是妖,算不得神,更不是被六界頂禮膜拜的古神。樂言聽此,覺得有理,也只能任她去了。
作為一條蛇,不僅要冬眠,還要在冬眠前在身體里儲存足夠過冬的食物和能量,然而,在青要仙山這群只吃素的各族人里,止戈冬眠前的準備是相當凄慘的。
每一次,在飯廳里,對著滿桌綠油油的菜肴,止戈都覺得自己這么吃下去遲早會變成一條綠蛇!更別提想在冬天來臨前吃點肉補補身體了。每當這個時候,止戈都無比懷念在招搖山和羅羅、辰顏還有一眾小妖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
不過,止戈還是有辦法的。
比如現在,她打起精神瞞著唐華和樂言兩個人偷偷來到了后山的紫荊潭,之前她和唐華游覽后山的時候,發現這里有很多放養的野鵝,而且不怕生人,繁殖能力極強。
看著紫荊潭邊遍地擁擠推搡的野鵝,止戈的眼里冒出了綠光。
再讓你們這么生下去,整個后山都不夠你們住的,還是讓本大王來幫你們控制一下種群數量吧。止戈張開懷抱開心地飛奔向絲毫未發現危險臨近的野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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