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門口,林心蘭執意買了鮮花和果籃。于是,楚懷瑾幫著提了果籃,沐晚春則挽著林心蘭的胳臂,三人一起進了醫院重癥監護室。
云姨一看到沐晚春,就抱著沐晚春哭了起來,哭著說:沐如風這一倒下,沐家的天就算是塌下來了。本來如果沐晚春還是夏家的媳婦,那一切都還有轉機,現在可好,沐晚春也離婚了,夏家這個靠山也沒指望了。如今的沐家,只剩下他們兩個女人,一個是老的不中用了,一個是年輕的沒有經過風浪的,這以后的日子,該怎么辦呢?
聽到云姨這樣說,林心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如果夏墨翰在她面前,她真恨不得甩給他兩耳光。
但是一個深呼吸過后,林心蘭的腦袋里忽然靈光一現,她猛然覺得:夏墨翰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莫不是有什么打算?但絕對不是為了那個外面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懷孕了,夏墨翰也不會僅僅因為這個,就提出離婚。
因為,作為母親,林心蘭實在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不是單純的愛情。
沐晚春陪著云姨流了一會兒淚水,轉而寬慰云姨,說雖然父親倒下了,但是沐氏還在,公司還在運轉,即使因為缺少了夏氏的幫襯,沐氏還是一些長期客戶的,再加上沐氏原有的家底,還是足夠撐下去的。
沐晚春幫云姨擦去臉上的淚水,勉強撐出一個笑臉,說:“云姨,即使沐氏倒閉了,那我們還可以宣告破產,除去負債,剩下來的錢,就算再少,也夠我們勉強度日了吧。何況我還年輕,我還有健全的身體和聰明的大腦,找一份工作總不會太難。以前,是你和爸爸照顧我,以后,就換我來照顧你們吧。”
云姨聽了,只是抱著沐晚春淚奔,再也說不出來什么了。
楚懷瑾受不了這樣的場合,于是翻了個白眼,說:“你們再這樣哭下去,會讓人誤以為是白娘子來了呵……商場如戰場,就算沐氏倒閉了,以我楚懷瑾和晚春的交情,還會讓你們餓著肚子嗎?”
沐晚春和云姨聽了,破涕為笑。
“還有我呢——我雖然不當家了,壓箱底的東西還是有幾個的;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不管晚春的。”林心蘭也表明了心聲。
又坐了片刻,林心蘭和楚懷瑾各自離開了。
沐晚春接替云姨在醫院里照看著,讓云姨回去休息了。
沐晚春透過重癥監護室的玻璃,看著滿身插著管子的父親,心痛不已。
多年來,父親一直守護著沐氏,為了沐氏,早出晚歸,鞠躬盡瘁,即使因為壓力和勞累得了心臟病,也依然堅持工作,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更不要說好好療養了。
直到現在,離婚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沐晚春才驚覺:自己的人生,已經錯過了太多,太多。這其中就有沒有盡心盡力照顧父親的愧疚,還有沒有好好打理的人生和生活的遺憾。
這樣也好,這些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沐晚春看透了人生,也看透了人性,是上天對她的警告,也是對她的厚愛。
獨自坐在陪侍病房里,沐晚春再次理清了近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才猝然發現:夏墨翰對她的態度,其實早就有了端倪。他其實在一個月前,甚至更早一點,就開始冷淡她了。
而那時候,柳千綠應該還沒有確定懷孕。
夏墨翰提出離婚,這里面確實有柳千綠的因素,但是似乎,并不是因為夏墨翰愛上了她,想要讓她沐晚春給新人騰位置。
夏墨翰從頭到尾,都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柳千綠;甚至在夏墨翰逼迫沐晚春同意離婚時,他甚至說過,如果沐晚春能夠把柳千綠的孩子視若己出,那么她就還是夏太太。
以夏墨翰的個性,他若愛上了一個人,即使與世為敵,也要宣告全世界,必定不會將那個女人隱藏在身后。
想到這里,沐晚春想起了六年前,夏墨翰出車禍前的那個生日。
那一天,沐晚春早早地到了夏墨翰和母親住的院子外,按了門鈴,便看到夏墨翰一臉歡喜地開了門,待看到是她后,臉上的喜悅便剎時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的笑意,疏離而客氣。
沐晚春將新手織的圍巾交到夏墨翰的手上時,夏墨翰淡淡地說了句:“不過是一個生日,隨便送什么禮物,心意到了就是,以后請不必再這么費心了。”
當時的沐晚春不過19歲,單純而敏感,聽到這樣的話,無疑于感覺自己的情意被拒絕了。當即,臉就紅了,覺得又羞又氣,于是口無遮攔地說了句:“不過生日禮物而已,又不是定情信物。怎么,你不敢收下嗎?”
“不是定情信物,那我就收下了。”夏墨翰當即便把圍巾圍在脖子上,關了門,似要出去。
沐晚春追問夏墨翰,是要去哪里,可是要赴約。
夏墨翰愉悅地說:“這回你可猜對了,我去——約會。”
沐晚春看夏墨翰的神色,便覺得他與往日不同,到底忍不住,問:“夏墨翰,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回你又猜對了,我確實呵,遇到了一個我喜歡的人。”夏墨翰拍了下沐晚春的腦袋,“哪天我要帶她來我家,認識我媽,認識你……”
“誰要認識她呀——我又不缺朋友!”沐晚春說完,轉身就走了。轉身的剎那間,淚水便滾落了下來。
自從那天起,沐晚春便知道,夏墨翰有喜歡的人了。可是這位傳聞中的女子,誰也沒有見過,不但沐晚春沒見過,便是夏墨翰的母親林心蘭,也沒有見過。
后來,直到夏墨翰出了車禍,養病,進入夏氏,結婚,離婚,這些年,那個夏墨翰曾經喜歡過的女子,一直都沒有露面,也不曾聽聞有什么消息。
時間久了,沐晚春和林心蘭都淡忘了這件事,好似那個夏墨翰曾經說過的,他喜歡的女子,只是他的杜撰一般,不過是信口胡謅的玩笑,并不存在。
但是現在細想起來,那個人,是存在過的。
只是,由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她消失了。
“在想什么呢——這么入迷?”不知什么時候,夏墨翰已經站在沐晚春的身后了,夏天手里拿著果籃,跟在后面。
沐晚春不知所措地看著夏墨翰和夏天,愣了片刻后,才招呼兩人坐下。
曾經同床共枕的夫妻,如今再次相見,竟然成了陌路人,連打招呼都竟有些拘謹了。
夏墨翰詢問了一些沐如風的情況后,看著越發昏暗的天空,吩咐夏天出去買兩份快餐。
夏天一走,沐晚春感覺更尷尬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墨翰。
思索再三,才說了一句:“她,怎么樣了?”
夏墨翰看了一眼沐晚春,說:“你說柳千綠嗎?她應該,已經出院了吧。”
沐晚春冷笑著掃了一眼夏墨翰,忽而覺得放松了,她看著曾經愛到骨子里的男人,說:“原來夏總還是那么忙,要日理萬機呢。連心愛的女人,因為懷了你的孩子,意外流產了,都沒有時間去照看她。我真慶幸,我不是那個為你懷孕的女人。”
夏墨翰看著沐晚春,過了一會兒,才說:“怎么,你是在怪我沒有讓你懷孕嗎?”
沐晚春的臉一下子燙了起來,她站起來,丟給夏墨翰一個凌厲的白眼,便想走過去,去看一下父親。
誰知夏墨翰起身攔住了她的去路,用一只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抬起沐晚春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怎么,難道你忘記了,是誰說的,要好好陪伴我幾年,所以婚后前兩年,你不是一直在積極避孕嗎?”
“我……”沐晚春一時語塞。
是呵,她曾經天真地以為,這個男人會陪伴她一生,她會為他生幾個孩子,在他們身邊嬉戲。他曾經以為那些觸手可及的東西,都恍如夢境了。
沐晚春抬頭,直視夏墨翰的雙眼:“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你還會這樣,對我嗎?”
夏墨翰的眼睛如寒夜的星辰:“不會。”
以夏墨翰的性情,沐晚春原本以為他會拒絕回答,說什么“假設的事情是虛無的,我拒絕回答”之類,誰知他竟然這樣說了。
夏墨翰的回答,讓沐晚春心痛到無以復加。
恍惚了片刻,沐晚春整理好心緒,才問:“你怎么會來?”
夏墨翰看向沐如風,說:“既然夏氏和沐氏仍有合作,那我作為夏氏的總裁,總得看看我們的合作人,現狀如何了——我可不想,讓夏氏的投資,白白地打了水漂。”
他的骨子里,是個生意人。
沐晚春苦笑:“如此,多謝夏總了。”
夏墨翰冷冷地說:“不必。如果沐氏到了我可挽回的地步,我會取消一切合作的。所以,沐小姐,你要清楚沐氏的現狀,和你的責任。”
“多謝夏總的坦誠。只要有我沐晚春在,我就絕不會允許倒閉。”沐晚春堅定地說。
這時候,夏天買來了快餐,竟全是沐晚春喜歡吃的。
看著這些誘人的食物,沐晚春的心五味俱全。她不知道這是夏天的細心,還是夏墨翰的授意。
但是不管怎樣,那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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