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森從小便生活在顧雄的嚴密保護之下,可即便如此,對顧琉森的暗殺還是接連不斷。
能夠被派去殺顧琉森的,哪個不是對主家忠心耿耿的死士?即使是被活抓,也不過是吞毒自盡或者至死也不開口。顧雄對此也無奈至極,更何況對于年幼的顧琉森而言,危機幾乎防無可防。
顧琉森三歲時,顧雄已經是七十二歲高齡,當時,雖然他的身體還算硬朗,卻還是因為年老而顯出了頹勢。他慌忙的尋找可以長久有效的保證他唯一孫女安全的方法。
他最終找到了,而這個方法正是夜琉輝。
夜琉輝比顧琉森大兩歲,兩個人卻長了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顧雄強行奪來了夜琉輝的撫養權,并以夜琉輝為替身,代替顧琉森遭受種種暗殺。
回憶起往事,夜琉輝的雙眸中不禁閃過一絲寒意,帶著厚紗手套的手撫上自己的左胸膛。此刻,在不停跳躍著的心臟下方,那條長達五厘米的丑陋刀疤仿佛正散發出灼灼的熱度以恨意。
是的,夜琉輝恨。他胸前這道疤痕,是三年前一場險些要了他性命的暗殺所留下的紀念。像這道紀念一樣的猙獰的疤痕,在他身上至少還有兩處。夜琉輝記得匕首沒入胸膛的感覺,他甚至還能夠回想起當時肌肉撕裂的聲音。
可他不恨要那些要殺他的人,也不恨這些傷疤。他恨的是顧家,是顧雄,是顧琉森。
在這場暗殺之后,顧雄承諾會為他治好這一身傷痕,夜琉輝拒絕了,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大約是他想留下什么來銘記自己對顧家的恨意吧。
夜琉輝忽然一拳揮向面前的鏡子,隨著巨大的敲擊聲,平整的鏡面中蔓延出了蛛絲般的碎裂痕跡。濺射出來的鏡子碎片劃破厚紗手套,深深扎入夜琉輝的手背。夜琉輝保持著握拳敲擊的姿勢,他以突起的手骨為支點,將拳頭抵在鏡面上,然后惡狠狠的往下拖動自己的手。
蔓延在鏡面上的四條長而駭人的血跡像是囚籠,緊緊的禁錮住了鏡中的少女。
夜琉輝又冷靜了下來,對著滿是血跡的鏡子露出淡淡的微笑。今天是顧琉森的婚禮,顧琉森因為婚姻而被被眾人視為眼中釘,這場婚禮,有人歡喜有人愁。誰都知道,比起婚禮上對愛情的忠貞宣誓,那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暗殺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所以,即使是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里,上場的卻還是夜琉輝。
在今天之后,顧琉森的婚事塵埃落定,一切的罪孽都會在那一聲“我愿意”中落下帷幕。在今天之后,夜琉輝將會等到顧雄所許諾的巨大財富和自由。可是……這有算什么?
他被顧家所吞噬掉的,是十七年的青春啊。他比顧琉森要高上一點,所以他只穿著長裙,因為在長裙之下,他可以屈起膝蓋,讓自己的身高看起來更加接近顧琉森。
他因此骨骼輕微變形,站姿奇怪。誰能夠想象一名二十三歲的男性穿起女裝比穿男裝還要駕熟就輕呢?這對夜琉輝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
這些難道都是用金錢可以買來回來的嗎?
夜琉輝絕不接受這金錢萬能論。
過了今天,一切就都結束了。而這份結束,并非依與顧雄的承諾。在過去十七年的屈辱中,夜琉輝曾經不止一次的向命運呲露獠牙,他一次次的嘗試,又一次次的失敗,但他不曾放棄,于是他終于迎來了今天。
過了今天,顧氏帝國將成為他的所有物。顧雄永遠也不會想到,他相識了十幾年的秘書會背叛他,將他核對過一遍又一遍的策劃書換成股轉讓協議。顧琉森也永遠不會想到,過了今天,她將變的一無所有。
說不定還會因為門楣之見而被趕出丈夫的家,那就太美妙了。
夜琉輝聽見自己笑了起來,而在笑聲中,他又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刺耳的槍響。比被刀刃刺中的還要尖銳的疼痛感在腦海中炸開。
他面色蒼白的跌坐在腳邊象牙白的椅子上,血色的花朵在他的胸前綻放,他艱難的抬起頭,被鏡子上的碎紋和屬于他的鮮血模糊了身后人的模樣,他艱難的喘氣,耳邊又傳進傳來暗殺者的帶著笑意聲音,“噢,消音器裝錯了?真是麻煩了。”
無關痛意,夜琉輝忽然戰栗起來。這個聲音……不會錯的,絕對是他!這位站在他身后的暗殺者,正是是那個仿佛洞悉了一切,幾度毀掉他大半生心血的混蛋!
他夜琉輝短短的一輩子,恨的是顧家人,唯獨懼怕的卻是這個料事如神的男人!
可是,這個人為什么要殺顧琉森?他明明……
緊接著而來的并不是思考而是又一陣的槍響,夜琉輝茫然的承受著尖銳的痛意。
最終,恐懼與痛意都歸入黑暗,夜琉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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