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趕到陰陽館的時候，我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仿佛已經死機，想清醒過來，但卻總是昏沉沉的。
陰陽館半開著門，地板上放著一床涼席，而涼席上有具尸體，卻已經被白布蓋住。葉佳佳與青陽坐在地上哭泣，趙良坐在角落里，他咬著一根煙，滿眼通紅，頭發凌亂。
我呆呆地看著那具尸體，此時我多么想沖上去掀開白布，然后看見里面不是陳子寅。但我不敢……我怕是他，很怕。
我甚至有些不能呼吸，小舞從紫金鼻煙壺里出來，她也是傻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尸體，小舞捂著嘴，喃喃道：“騙人的吧？是跟我們開玩笑的吧？”
沒有人回答小舞的問題，青陽看向我，她哭泣道：“眼睛還沒挖出來，想等你回來做主。”
“砰！”
我感覺大腦里有什么東西好像炸掉了，一時間天旋地轉。
“我……我師傅……知道了么？”
葉佳佳輕聲哭道：“知道了，他老人家說不想過來，一切你來處理。還有銘怡姐，她也說你來處理。”
我跪到尸體旁邊，顫抖著用手掀起了白布。
蒼白的臉展現在我面前，使得我心里一痛。陳子寅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傷，鮮血早已經流干，傷口處的肉看著白白的。他的胸口還被印上了一個十字架，一直烙進他的血肉，直接到達骨頭。
“師……師弟……”
我喃喃出聲，不敢去相信陳子寅竟然就這么躺在我身邊。據我所知，陳子寅目前是負責命令位置，根本還輪不到他來上戰場，為什么他會……
“砰！”
一聲巨響而起，原來是趙良狠狠地踹了一下陰陽館的鐵門，他怒罵道：“媽的，不管是誰，找出來宰了！宰了！宰了！”
我沒有接趙良的話，輕輕地用手撫摸著陳子寅的臉龐。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師兄了……”
“溫州那邊的美女……嘖嘖，白嫩的很，到時候整個抱在懷里……”
“嘿嘿，我哪里比得上師兄你這么壞呢。”
“沒有人能折斷你的靈魂，除了你自己。”
“師兄，我們來比一場，看看誰殺得比較多。賭注的話……就賭一碗牛肉面。”
“你每次都會想著別人，而你呢？里頭有七十萬，拿去，不用急著還。”
腦海里滿滿都是關于陳子寅的記憶，一切就仿佛走馬燈一般。我感覺他就好像還活著，但卻不知道怎么去表達這種情緒。
“怎么回事？”我問道。
趙良咬牙道：“今天早晨接到電話，說是在東光大酒店找到子寅哥的尸體，找到的時候已經斷氣，而且魂魄也被除滅。”
我點點頭，此時我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我用手摸了摸陳子寅的眼皮，輕聲說道：“兄弟，一路走好。”
大家都是不舍地轉過頭，我也是痛苦地將陳子寅的眼珠挖了出來，隨后放進了滿是鬼唾沫的瓶子里浸泡著。
眼珠慢慢變得通紅，最后猶如玻璃球體一樣。我拿出眼珠，大家這時候還是聚集過來。
在眼睛的畫面里，我們看見陳子寅應該是酒吧里放松，然后他遇到了一個衣著暴露的西方美女。她對陳子寅暗送秋波，還時不時過來用身體去蹭陳子寅。
接著，兩人就去了酒店開房。那西方美女非常主動，將陳子寅伺候得很舒服。
而當陳子寅最后關頭舒服地閉上眼睛時，下一個鏡頭，卻是他看著脖子處噴出了鮮血，而那女人正獰笑地看著陳子寅，隨后拿出了那個十字架。
我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將眼珠塞回了陳子寅的眼眶，冰冷說道：“找出這個女人，應該是主教集團那邊的人，用盡一切辦法，都要查出來她是誰。最好聯系幾個大人物，通過歐美那邊的關系網查一查。”
而趙良滿懷憤怒地說道：“找出來之后，我要宰了她。”
“你不必參與，我來動手。”我搖頭道。
趙良沒有說話，只是低頭一直看著陳子寅的尸體，胸膛欺負特別劇烈。我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摸著他的臉，而他看向我，眼中卻還滿是怒氣，我冷聲道：“清醒一點，不聽哥的話了？”
趙良忽然雙手用力地推開我，我往后踉蹌地退了兩步，他指著陳子寅的尸體，怒吼道：“子寅哥死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他往前沖了兩步，狠狠一拳砸在了我的臉上！
我的鼻血立即沖了出來，趙良抓住我的衣領，他的眼淚鼻涕都已經流出來，猙獰著對我低吼道：“都是你！你上次說他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結果靈驗了，你這烏鴉嘴！烏鴉嘴！”
他松開我，又是一拳砸在我的臉上，我站在原地沒有反抗，而趙良好似發了瘋一般，瘋狂地用拳頭砸我，我承受著趙良的拳頭，眼睛卻一直看著陳子寅的尸體。
為什么……
師兄說了好幾次，女人是毒藥，碰不得，為什么就是不肯聽……
我的心里感到無比煩躁，悲傷和憤怒，忍不住抬起手來，一拳頭打在了趙良俊俏的臉上！
“砰！”
趙良被我打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陰陽館的木墻上，只聽一聲巨響而起，那木墻被撞出了一個大洞。塵土飛揚而起，趙良躺在廢墟里面，大口喘著氣。
“選個好墓地……”我走到陳子寅的尸體旁，輕輕幫他把白布蓋上，握著他白布下的手，忍著眼淚說道，“多燒點紙錢，鬼金，子寅喜歡美女，燒十八個美女給她。”
大家都沒說話，卻哭得更加悲傷。趙良動彈了一下，一塊木頭掉在他身上，而他哭著大吼出聲：“我要那娘們死，我要那娘們死啊！李河，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加入黎明組了嗎！？你有能耐在這里對我動手，你為什么不去將那女人給宰了！”
我怒吼道：“我會宰掉她，你給我冷靜點！”
趙良不再說話，他將臉埋在膝蓋之間，忍不住痛哭出聲，他身體一抽一動，如同個捂住的孩子。
我昏昏沉沉走到趙良身邊，抱住了他的肩膀，用下巴蹭著他的額頭，輕聲說道：“三天，給我三天時間。那個女人的頭顱，我會在三天內送來。”
終于，趙良抱住我的腰，在我懷里放聲大哭：“哥……子寅哥……死得不瞑目啊……”
我的心里很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不出來，明明悲傷已經要讓我窒息，但我就是哭不出來。
我的大腦里，已經在無數次幻想將那女人的腦袋割下來。
趙良在我懷里哭了許久，最后哭得昏了過去，葉佳佳也不好過，早已經昏倒在青陽的懷里。我將趙良輕輕地放在地上，站起身，對青陽說道：“阿姨，將子寅安頓好。三天之內，我拿那女人的頭顱來祭他。”
“我也要去。”青陽忽然看向我，堅定地開口道。
我轉過頭與青陽對視，她的眼睛不再像往日那般充滿活潑的神采，滿是滄桑……與悲傷。
若是平時的我，一定會拒絕青陽，但不知道為什么，我這時候卻開口說道：“好，等查到消息了，我會通知你。”
青陽點點頭，然后抱著葉佳佳，一句話也不說地看著陳子寅。
我想，我是怕失去，不想再失去青陽，所以會同意她的話語。
曹欣跟我一起走出陰陽館，小舞則是留在陰陽館里。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我拿出一根煙，卻哆哆嗦嗦的，怎么也點不燃，眼淚從我的眼角流出，而且越來越多。
“我剛才很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可現在走出來了，卻終于哭出來。”
曹欣抱住我的腦袋，她的臉在我耳邊蹭了蹭，隨后輕聲說道：“頂梁柱，永遠不會在需要保護的人們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你若是塌了，他們會被淹沒在廢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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