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不知名目的地下空間,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身上帶的給養,早就消耗殆盡了。我停下來抬頭看了看,眼前烏漆嘛遭的一團黑,除了能聽見旁邊潺潺的流水聲,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見。我都不知道現在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天!而我更不知道的是這往下的路,究竟還要走多久。人往往在這個時候,也是意志力是最薄弱的時候。
現在誰也別跟我說,什么特么的堅持,那都是扯淡!我現在把自己大腿都掐青了,腦子里滾動播放的,全是堅持就是勝利!可這肚子不爭氣!越堅持,他娘的肚子越餓!
實在走不動了,我把沈之棟放下來,平躺著撂在地下河灘上。自己尋思著下河去莫兩條魚吧,好歹也得墊吧墊吧肚子在趕路!要不等一會,我也體力透支虛脫了,那可就真歇菜了!
等我跳到河里,貓腰撅腚的踅摸了大半天,別說魚了,就連條泥鰍他娘的都沒有。
唉!沒辦法,命苦咱不能怨政府!我只好把頭往水里一扎,狂喝了一肚子的涼水!
等我喝足了回到岸上,看著一動不動的沈之棟,心中竟突然騰升了一股莫名的悲觸!
哎!說多了都是眼淚。
我重新調整了下心態,背起沈之棟,沿著河道繼續前行。估摸著大約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到了地下河的盡頭。
出口是一條很長的矮洞,我只能先貓著腰爬出去,在將沈之棟拉出來。
到了外面,一直壓在我心口的大石頭,終于算是落了地。我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心說:“唉!舒坦,還是活著好!”
小歇了一會,為了搞清我們現在的位置,以便于最快得到救援,我也不敢多耽擱。連忙取出定位儀,掏出隨身攜的一份戰術地圖,在上面圈圈點點標記一番。
當一切坐標標記完成后,結果竟讓我大吃了一驚,根據地圖坐標顯示,我們如今竟然在昆侖山脈,昆侖山!
“這是天要亡我嗎?”
我仰天狂喊了一聲,仰躺在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和緩緩飄過的白云,一股心灰意冷之意,瞬間從我的心頭蔓延至全身,竟然冒出一種想就此長眠的想法。
噶……
一聲清脆而嘹亮的鷹鳴,打破了昆侖山,像死神沉睡般的寂靜。我望著那只雄鷹,在我頭上的晴空翱翔而過。似乎連它都看不起我的自甘墮落,空投下了一泡廢物,不偏不正剛好糊在我的臉上。
這一下,熏得我徹底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一陣嘔吐!連滾帶爬的跑到河邊猛沖,嘴里大罵:“媽了個巴子的,真他媽晦氣!年八輩子見回鷹,拉泡屎還落我頭上,招誰惹誰了我!”
洗了把臉,又狂罵了一通,算是把我心里的憋屈徹底吐了出來。
我緊了一下褲腰帶,回道剛才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裝備?粗廊怀了纳蛑畻潱乙彩情L嘆了一口氣,心說:“上天這么安排,我也沒有辦法了,有沒有命活,就看你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時不我待,我背起沈之棟沿著河水的流勢一路向東,背著他又走了將近三十多里,走到這也算是到頭了。這些日子的奔波勞累,已經到了我的體能極限,確實是走不動了。
我將沈之棟放下來,替他擦了擦臉,整理好軍容,哀嘆的說道:“兄弟,我盡力了,實在是走不動了!你到了那邊,代我向犧牲的戰友,還有楊福恩、杜二泉問個好!在那邊沒有戰爭,沒有傷痛!一路走好!”說完我已是困到了極限,兩個眼架打得厲害,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真爽,從來沒睡過這么香的覺。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家軍醫院里。據說是昆侖山一帶的山民發現了我們,把我們抬了下來,通知了當地的駐軍把我們送到了醫院。
我的傷情并不大,只是疲勞過度,在病床上睡了整整兩天。睜開眼睛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以為還在“逃難”。掙扎著起身四處亂竄的尋找沈之棟。
好幾個病友連拉帶拽的,強行把我按在床上。屁股上被醫生扎了支鎮靜劑,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在此期間,我已經被原部隊,像抓逃兵一樣逮回了軍部,關在禁閉室內等候發落。
到了后來我才知道,在我帶著戰士離開不久,指導員就收到了上級的指示,我連原路返回,支援兄弟部隊回撤。
我距離指定抵達駐地時間,整整超了7天。那時候,連隊在執行上級布置的新任務后,都順利完成的返回到了駐地,卻依然不見我的蹤影。
上級曾經根據陸錦恒及后來幾個戰士提供的線索,到我們遇險的天坑找過我們。
可幾批戰士下去,在坑底轉了無數圈,什么都沒有發現!大白天的,竟然連我們鉆過的那個“盜洞”都沒有發現。
要說戰時脫離指揮崗位,這罪名可不小!況且,還造成了兩死一重傷的非戰斗減員事故,估么著軍事法庭,不槍斃我也得判無期了。
我在禁閉室內閉門思過,整整被關了倆月!事件調查過程當中,嘎子也算仗義,無數次的替我隱瞞事實,說部隊夜里行軍,突然遇到自然現象,也就是地方上俗稱的陰兵借道。由于天黑情況不明,誤以為敵人偽裝潛伏,我帶著偵察班去查看情況,遇險延誤了時間。
可至于我為什么會出現在昆侖山,上級對我的說法持保留意見。
另一方面,不得不說的就是我父親的老部下。他在我們軍里任師長,三番五次的通關節到軍事法庭替我求情。
最終,考慮到我是軍干子弟,又是家里的獨苗,加上軍里的出面干預,決定開除了我的黨籍和軍籍,剝奪復原轉業安置指標,回到地方自主擇業。
這個結果對于我而言,處罰的太輕了!
別的不說,光害了杜二泉和楊福恩兩個戰友的性命,槍斃我十回都不多!不過,比起行政處罰,留在我心里的那道坎才是永遠的結,他們的犧牲足夠使我愧疚一輩子。
在辦理復轉手續的當天,我同時接到了兩份電報。一份是云晶晶發來的,而另一份則是孟乾坤發的。
我一看時間,現在距離他們派發電報的時間,都整整過去一個月了。云晶晶在電報上說:“破解,為無字天書,老區見,云”。 再看孟乾坤的電報,相比云晶晶那份就顯得要直白很多,上面寫著:“人命關天!內蒙插隊老區等你,速來!否,咱仨概屁朝天,墩子”。
我將兩份電報疊好,揣進兜里。先買了一張去昆侖山的車票,到當地的軍醫院看望了一下沈之棟。
醫生說他由于失血過多,導致腦供血不足,大腦受到嚴重損傷。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智力猶如三歲的孩子。如果堅持做康復訓練,或許還有恢復的可能,但希望非常渺茫。
我一聽還有恢復的希望,便將所有的復員費,全部交給了沈之棟的主治醫師,并留下了家里的電話號碼。讓他替我好好照料沈之棟,盡最大的可能使他恢復!如是錢不夠了,打這個電話給我。
在醫院出來,我也不敢耽擱,隨即買了去內蒙的車票。兜里揣著的這兩份電報,早已把我拉回到了十年前,那次不堪回首的掘墓捉鬼行動。
隨著遠行的列車穿山越嶺而過,我的思緒也飄回了十年前。1968年“無產階級大革命”,正在全國范圍內如火如荼的開展,在革命的影響下,我們便成為了世界奇聞的老三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便習慣尊稱自己為老兵。
現在想想,我們這些老兵,那時候一股腦的,光想著響應國家號召,“破四舊”、“立四新”達成革命的重要目標了。
說起“破四舊”那會兒,我還真沒少砸了好東西!若是當時我有現在的覺悟,保準得偷著摸的藏上他幾件!沒準今天,也不至于靠吃祖宗的老底,入深山,下低谷,干上分金倒斗的行當。
這些都是后話,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受大革命的沖擊影響,大院里的很多老干部都被隔離審查了,我父親也在被審查之列。后來,我們這些自封的“老兵”也受到鎮壓,終日惶恐不安,無所事事。
在那個時代的社會背景下,還講究個劃分成分。本來我畢業時可以依靠父親的關系,進入部隊機關,弄個通訊員,勤務兵啥的當當。
可由于父親被列為了黑五類,我這墊底且至高無上的無產階級成分被廢,也就只好乖乖的接受主席的偉大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遠赴內蒙古昭烏達盟,成為了一名“上山下鄉”的插隊知青。
話雖這么說,不過還好,老天爺對我也算不薄。1969年內蒙古的建設兵團成立,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爭取到了個編外,算是兵團的門外漢,被分配在山嘴子七分地村插隊。
與我同來的,還有我們大院里的一大個兒,他叫孟乾坤。我們習慣叫他墩子,身高一米八幾,肥肥壯壯的。受革命思潮的沖擊,他張口閉嘴說的全是主席語錄,以借此來表達,他對黨和人民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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