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你還好嗎?”
等到身周的流光嘭的一聲散去,凈涪才在庭院中站定,便聽得耳邊傳來凈音關心詢問的聲音。
凈涪順著聲音望去,凈音正擔憂地看著他。
凈涪安撫地沖著他點點頭,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凈思、凈塵和凈羅都出來了,身上都頗為狼狽,臉色或喜或悲,看來也是有些收獲。
凈思視線在眾人中轉了一圈,提議道:“各位師弟都累了,便先回自己的庭院里去吧。其余事情,都等到晚課之后再說。”
凈塵凈羅凈音和凈涪都沒有異議,遂各自散去。
凈涪推門進了庭院,也不入屋,就在樹下的亭子里坐了。
他伸出手,一道青色流光自他眉心躍出,落在他攤開的手掌化作一株九節四十九葉的異竹。
茂竹,不入天數,有蒙蔽天機之能。
看著這株安靜地站在他手掌上的茂竹,凈涪眼帶異彩。
不入天數,所以這世間才少有茂竹這樣一株異竹的記載?不然,他又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看到過它的資料?
有蒙蔽天機之能?持茂竹者,諸天不能算?
他想要試一試。
凈涪抬起垂落在身側的左手,屈指在茂竹的一片青碧的竹葉上落下。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波浪蕩起,自茂竹竹葉上擴散開來,又在亭子外隱去。
凈涪看著手上這株茂竹輕輕擺動的竹葉,閉上眼睛,進入定境,在定境中觀照萬物,以己身為憑,推演他自己的因果。
正所謂算人者,難算己。演算一道,最難推算的就是己身。更何況凈涪其實并不精通推算。所以毫無意外的,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空茫。
凈涪也并不失望,他睜開眼在亭子里找了一陣,干脆便開始推算自己身前這一張石案的來歷。
這石案材質不過是最普通的石料,最是常見,當日在建造石案的也不過是最普通的匠人,沒有牽扯其他,在凈涪的眼里,本應是一目了然,清晰無比才對。
然而,定境中凈涪所見的,也只有這一張簡簡單單平凡普通的石案,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推算不出來。
凈涪來來回回換了好幾種推算方法,最后還是一無所獲。
他睜眼看著手掌上的茂竹,心中滿意,但又有點不解。
如果所謂的諸天不能算,就是只能看見表象,無法推演本身因果,那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推演因果的那個人,他所推演的對象身有異寶,能蒙蔽天機?
就不能掐造因果?就不能暗中修改因果,給那推演因果的那個人一個錯誤的引導,化被動為主動,化明為暗?
凈涪心念急轉,與他只是勉強有一點點氣機牽引并沒有徹底煉化的茂竹卻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他的手掌上,一動不動。
等到凈涪回神,低頭看著這一株茂竹。
罷了,就等他徹底煉化了再說。而且單憑這株茂竹上蘊藏著的那一絲生之大道,這株茂竹對他便是至寶。
心念一動,茂竹化光飛回凈涪識海。
收起茂竹,凈涪屈指一彈,整個庭院靈光暗閃,不過瞬息間,庭院中的一切禁制陣法都運轉了起來,將這一個庭院護得嚴實。
凈涪看了一眼,又自褡褳里取出一個木魚,他拿起木魚槌子輕輕一敲,一聲清亮的木魚聲響起,一聲梵音飛落入周圍的禁制陣法之中,將這庭院中的禁制陣法掌控權收入凈涪手中。
凈涪這才滿意地一點頭,閉目入定而去。
待到暮鼓鼓聲響起,凈涪才睜開眼來。他看了一眼天色,便從蒲團上站起,略一整理身上僧袍,便起身往凈思的庭院里去。
等他跨入凈思庭院的時候,凈思、凈塵、凈羅和凈音都已經到了。
五位師兄弟相互見禮,也不多話,便開始晚課。
晚課結束之后,凈羅、凈塵、凈音和凈涪也并沒有立時離去,而是就坐在蒲團上,俱都望著凈思。
凈思看了四位師弟一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這一次竹海靈會結束,不知幾位師弟往后又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寺還是繼續在外游歷?”
最后說到在外游歷的時候,凈思特意看著凈音和凈涪。
在這竹海靈會開始之前,他們兩人就是在外歷練的。如今竹海靈會結束,凈思也不知道凈音和凈涪兩人的打算。尤其是凈涪,他在竹海靈會的擂臺賽上奪魁,力壓景浩界諸多天驕,可謂是名噪一時。
凈涪師弟年紀可還不滿十周歲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穩住?
不過看凈涪師弟的心性,應該不會是那種得志猖狂的小人吧。
凈涪迎著凈思的視線看了清本的庭院一眼,又看著凈思,合十低頭一禮。
凈思心中滿意地點頭,又看向凈音。
凈音卻和凈涪不同,他看了著凈思道:“三位師兄是要回寺?”見凈思凈塵凈羅三人點頭,他又看了一眼凈涪,“既然如此,那凈涪師弟就煩勞三位師兄多多關照了。”
凈涪看了一眼凈音,凈音沖著他點頭。
“師弟日前還在游歷,待到游歷結束便會自行回寺,三位師兄和師弟不必擔心。”
凈思想了想,問凈音道:“不知師弟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凈音沉吟一會,答道:“剛剛在竹海里頗費了一番心力,還需要一段時間休整。嗯,三日后吧。”
凈羅拊掌笑道:“那這三日我等師兄弟幾人便能好好聚一聚了。”
說來,他們這五人便是妙音寺這一代最為出色的小沙彌,在這之前卻并沒有多少來往。這次竹海靈會,可以說是他們五人之間最大的交集了。
凈思凈塵凈音和凈涪都是一點頭。
說笑一陣,凈塵忽然道:“也不知道清本師叔什么時候能出關?”
竹海靈會十年一屆,到得靈會結束,這一處莊園便會封閉,根本不需要人留守。自然,他們這些來參加竹海靈會的小沙彌還是得由帶隊的長老領回去。
凈思也是搖頭:“我們且等著吧。”
師兄弟間說了幾句,便各自回各自的庭院了。
天色昏暗,左天行看了一眼皇甫成,問道:“你已經決定了?”
皇甫成點頭,看著左天行的眼神堅定,甚至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鋒芒。
“是的,左師兄,我已經決定了。”
左天行瞇著眼睛打量著皇甫成,沒再說話。皇甫成也就沉默著坐在蒲團上,低頭凝望著自己手上的劍器。
他已經決定了,在這次竹海靈會之后,不隨左天行回歸宗門,而是在外游歷行走,以此磨練他的劍道。
想到自己身上的那株劍竹,會想到當日承受的三千劍意,皇甫成低垂的眼底還藏著抽搐的痛楚。
但是......
皇甫成握著劍柄的手松了又緊。
他總要走出這一步。
很久之后,左天行收回視線,“隨你。”
皇甫成舒了一口氣,站起身對著左天行行了一個劍禮,謝道:“多謝師兄。”
左天行嗯了一聲,并不多話。
皇甫成也沒什么話說,只沉默著又坐了一會,便告辭離開。
左天行目送著皇甫成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內,眼神復雜。
這個皇甫成終于邁出了一步,日后,他又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他還會成為天圣魔君么?
不自覺的,左天行眼前又出現了當年那個皇甫成的身形,他一身紫袍迎風站立,墨黑的雙眼向他望來,然后是勾唇一笑,抬手向他舉起了一杯酒......
不會,他不會再是那個人。
左天行垂下眼瞼,遮去眼底復雜的思緒,等到一切情緒最終平復,他闔目入定。
濃郁的天地靈氣被他拉扯著灌入他的身體,在他的經脈內流轉,又在他的丹田處沉淀,化作他最精純的真元。
皇甫成一走出左天行的視線,僵直的背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他回想了一下剛才在左天行頭頂看到的那一點劃過的紫色,抿了抿唇,拉出系統界面看了一眼。
和進入那無邊竹海之前相比,左天行的實力其實并沒有增強,但恐怖的是,他的氣運值瞬間飆升了一個層次。
皇甫成回想了一下劇情。
原著里,左天行在無邊竹海中收取了苦竹。
苦竹,景浩界中九大鎮運靈器之一。
收取了苦竹,本來就已經氣運驚人的左天行可謂是再無憂慮,一路遇神殺神,遇魔降魔,幾乎所向披靡。
可他雖然成功收取了苦竹,但這收取苦竹的過程其實并不順利,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只要一個不慎,他就是被人奪舍的命。
但主角就是主角。那意圖奪舍的天外邪魔不僅魂消魄散,尸骸還被天地掠奪,化作這方天地進化的一份底蘊。
更何況,這次進入無邊竹海的是已經重生了的主角,想來吃不了什么苦頭的。吃大虧的是那天外邪魔才對。
皇甫成想起剛才所見的左天行那副舉重若輕的神態,又想起自己在劍竹三千劍意攻擊下的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冒出一陣陣的酸水。
果然,他不是主角......
等等,化作這方天地進化的一份底蘊......
主角的氣運加重,恐怕不單單是得到苦竹的原因,應該還有其他。
功德,對天地有大功......
皇甫成大喜,忍不住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可能找到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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