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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堂屋中的笑聲停下,又有一位禪師輕聲問道:“可是不管日后如何,就當(dāng)下情況而言,凈涪師侄旁的都還好,可就是一樣......”
這到底是哪一樣,他也沒有細說,但這堂屋中的每一個人,又哪里會不知道他想要說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也只是停得一停,就問道:“師兄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當(dāng)日凈懷、凈古兩人向清壬問起這一個問題的時候,清壬只給了四個字,可是現(xiàn)在,在這諸位師兄弟面前,哪怕他們都已經(jīng)有所明悟,清壬于情于理也該細說一些才是。再說了,這些禪師現(xiàn)如今再來提起這件事,何嘗不是想要有一個踏實的答案?
恒真僧人到底是景浩界佛門二祖,他當(dāng)年開疆辟土,開拓民智,更將佛門道統(tǒng)傳遍整個景浩界。
和這樣的一個人物站在對立的位置上,諸位禪師難免心有不安。更何況,他們也都是佛門的弟子,如今要和這樣的一位祖師爺對上,更是各有忐忑。
清壬自己心中也是難得安穩(wěn),但作為天靜寺中諸妙音寺和尚之首,統(tǒng)攝妙音寺眾和尚諸事,比起這些一直潛修的師兄弟而言,他又要多上幾分決斷和堅定。
清壬環(huán)視一下堂屋上的諸位和尚,將他們臉上的神色全部收于眼底,他安撫地笑了笑,語氣緩慢而堅定:“阿彌陀佛,諸位師兄弟,對于凈涪師侄口不能言之缺陷,我也確實是有所推斷。”
清壬用詞很是斟酌,對于凈涪的情況,他并未遮攔,也不曾特意掩飾。但他卻很仔細地用“推斷”一詞替換了那位師弟所用的“猜”字。
通過推斷而得出的結(jié)論,是有事實依據(jù)的,是合情合理的,可用猜的話,那他最后所作出的結(jié)論,卻就是更多的依靠他自己的主觀意念。這么一來,他猜測所得到的結(jié)論,其合理性就要大大地打上一個折扣。
堂屋里坐著的諸位禪師也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們什么都沒說,只是端正了坐姿,側(cè)耳傾聽。
清壬這才慢慢地道:“凈涪師侄這人,我們這些為人師長的,此前也都是用心關(guān)注過了的。”
對于這一點,諸位禪師也都并無異議。
說實話,當(dāng)年凈涪得到世尊親授真經(jīng)的那一刻開始,這座上的諸位禪師就都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這一位后輩。哪怕是當(dāng)時,凈涪的一應(yīng)資料也都在他們這些人的耳邊轉(zhuǎn)過了幾回,更別說后來凈涪做下的諸般事情了。
真要細細比起來的話,這堂屋里的諸位禪師怕是連自個的弟子都沒有那么了解。
清壬又道:“凈涪師侄雖然口不能言,但我們都知道,他的身輪其實是完好無損的。就連他身上的種種因果,我們也都是看得清楚。”
諸位禪師又是一點頭。
是的,打從他們看見凈涪的第一眼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知道,凈涪的身輪是完好的,沒有一丁點的疏漏和殘缺。就連他身上的那些個因果,也瞞不過這些或有著天眼通神通或也開了法眼的禪師們。
甚至并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天靜、妙潭、妙理、妙空、妙定、妙安等各寺長老和尚也都一樣是看得清楚分明。
清壬繼續(xù)道:“他的口不能言,不是有人暗中出手所致。否則的話,世尊和準(zhǔn)提佛母兩位大圣大德,又如何能夠干看著不出手?”
如果真有那么一個人,他的動作能瞞得了他們這些和尚,還能瞞得過已經(jīng)到了西天佛國的諸位大德?瞞得過授他真經(jīng)的世尊?瞞得過為他降下法元的準(zhǔn)提佛母?
如果說佛門的諸位大德還會因為種種顧忌或是私心對凈涪的情況視而不見,那么世尊呢?準(zhǔn)提佛母呢?
座上的諸位禪師又是齊齊點頭。
排除了這么一個可能之后,清壬又將另一個可能繼續(xù)排除。
“凈涪的口不能言,也不是命中種種因緣注定。不然,剛才在戒場上,凈涪他也就不能開口完成授戒羯磨了。”
如果是因緣注定,那在造成這一種注定的種種因緣被了結(jié)之前,凈涪也不可能開口說話。
這就是因果緣法。
諸位禪師也都了解,又是齊齊點頭。
但既然非是人為,非是命中因緣注定,那么又會是什么原因呢?
堂屋中靜了片刻,又是那一位禪師問道:“那么清壬師兄的意思是?”
清壬莊重嚴(yán)肅的臉色松開,露出一個笑容來,他道:“我們這些人哪怕在這里左推右論的想找一個答案,也不過是外人而已。哪里能當(dāng)什么事?一切,自然還是該交給凈涪他自己來。”
“至于我們......”他頓了一頓,道,“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諸位禪師看著清壬面上顯出的篤定和信任,沉默了片刻,隨后也都是一笑,也不多話,就這樣將此事揭了過去。
但說完凈涪之后,又難免提到了與凈涪一同受戒的凈懷、凈古兩人。
座中又是一個禪師道:“雖然說我妙音寺只需要一個凈涪,未來必定光明堂皇,但這年輕一輩的弟子,卻實在是......”
凈涪固然是好,但看著凈懷和凈古這兩個人,再看看天靜寺這一輩的凈字輩大師兄凈棟,諸位禪師心底卻實在是難以開懷。
哪怕他們的出身給他們掛上了妙音寺和天靜寺的牌號,但他們到底是佛門的僧人,看著年輕一輩弟子這般模樣,心里頭又能痛快得到哪里去?
凈懷、凈古兩人的心性,說不上多好又說不上多差,可就是平庸,日后前程有限。凈棟......
他就更是一言難盡。
這堂屋上的諸位禪師雖然都是出身妙音寺,但他們在這天靜寺中掛單修行的日子也都不斷,哪怕一直都在潛修,對于凈棟這一位清恒和尚大弟子,天靜寺凈字輩大師兄,他們平日里也都聽得不少。
別的就不說了,單就這一回,凈涪算是破格又不算破格的受戒,凈棟的態(tài)度如何,可是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他們的耳中眼底。事前事后他的做法,諸位禪師更是看得清楚明白。
這一位凈棟到了現(xiàn)如今授戒羯磨結(jié)束,可都還是在糾結(jié)著呢。
堂堂天靜寺凈字輩的大師兄,居然是這樣的性情品格,實在是讓人憂心。
一時又有人忍不住嘆道:“幸好還有一個凈涪師侄......”
清壬也是一嘆,合掌而道:“也不是只有一個凈涪。”
他看著諸位禪師,笑著提醒道:“諸位師兄弟可還記得,這凈涪,可還有一個同出藏經(jīng)閣的師兄?”
其中一位禪師眨了眨眼睛,也道:“可是那一位凈音師侄?”
清壬笑著點了點頭。
另有一些禪師未曾聽過凈音的名號,如今忽然見諸位師兄弟提起,不由得就抬頭望了過來,疑惑地道:“凈音師侄?”
那提起凈音的禪師唇邊也是帶著一絲笑意,他點了點頭,與諸位師兄弟介紹道:“是,藏經(jīng)閣除了凈涪師侄之外,可是還有一個弟子呢。”
那些不解的禪師之中,有一位確實好奇,便接口問道:“就是你們所說的凈音師侄?”
“沒錯......”
清壬就坐在一旁,只笑看著諸位師兄弟問答,并不插話。
這會兒也真的不需要他插話了,自有人能將凈音的資料與自家的諸位師兄弟們說個齊全。
“所以,這個凈音師侄,就是凈涪師侄的師兄,本也是在藏經(jīng)閣中修行,更是凈涪師侄的引領(lǐng)師兄,如今正在紅塵中磨礪?”
諸位還未曾聽過凈音名號的禪師如今乍然聞得凈音的事情,心中也是驚訝。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一個青年弟子,居然能夠有那樣的決心,自請入紅塵磨礪?
別說是因為受到作為師弟的凈涪刺激,佛門中受到凈涪刺激的弟子不可勝數(shù),可能拋下師兄身份,拋下妙音寺出家沙彌身份,孤身一人踏入紅塵,只為磨礪心性的,也就只有這么一個人了!
天靜寺的凈棟就不說了,單就說說他們妙音寺的凈懷和凈古,他們兩個現(xiàn)在又如何了呢?
實在是比不得。
諸位禪師中,又有一位禪師嘆道:“原來還有這么一位師侄,待到日后,總要見上一見才是。”
側(cè)旁又有一位禪師笑道:“既然是這般心性的弟子,日后必是要成為比丘的,到得那時,他來天靜寺的時候,我們當(dāng)然也是能見到。”
再有一位禪師在旁邊笑道:“這下可真是好!”
“可不是好?”
好在哪里,諸位禪師們沒有明說,但大家卻實實在在的都想到一起去了。
凈涪師侄早有決定在前,未曾接過佛子候選的資格,他們本來還覺得有些可惜,可如今聽聞還有一位優(yōu)秀弟子在,心中的可惜也就削減了不少。
佛子之位,凈涪師侄無意,可不是還有凈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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