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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童子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上首的天魔主, 企圖在他那張魅惑無雙的面容上找到一丁點說謊的痕跡。
可不論他再怎么仔細, 再怎么努力,也沒有找到分毫。
天魔童子不愿意相信天魔主這是在誑他,所以他信了。
正因為他信了, 所以他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天魔主望著下方激動不已的天魔童子, 唇邊笑容不變, 連帶著眼神也沒有半點波動。
其實這也是常事。
如天魔童子這般模樣的人, 天魔主可是見得多了,如何還會有觸動?而且天魔童子的這一切心思波動, 可都在天魔主的算計之中呢。這又要他有什么觸動?
更何況,天魔主座下天魔童子三千, 隨便挑一個人出來,也不是不可以試一試,未必就非得是這無執(zhí)不可。而天魔主之所以選了他, 無非也是因為方便和合適而已。
第一,正正好分化出兩道□□的天魔童子能夠滿足復制那條路的條件, 能夠走一走這條路。天魔主高坐蓮臺億萬年, 一身修為、見識非同凡響, 他在凈涪識海中走過一遭之后, 便知道這條道前景其實真不怎么樣。本來也是,那小和尚最根本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自創(chuàng)一道。而真正引起天魔主興致的,也不過就是那小和尚的一番玲瓏心思而已。
這第二么,憑這無執(zhí)童子和那小和尚之間的因果牽系, 怕是日后這無執(zhí)童子都是那小和尚的化劫天魔。那小和尚心性、悟性、天資都是拔尖,如今時運已到,背后又有佛門三位世尊庇護,未來必能乘風而起。這樣的人物,天魔主其實真不想自己上前化劫。
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天魔主不想惹上這么難纏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性格難纏不說,更是輕不得重不得。
他身為天魔主,當下確實抬手就可以摁死。但摁死他之后,就該到佛門那幾位世尊摁死他了。
真到得那個時候,就是他以大欺小了,便是躲到魔祖那里去,也是他沒有理。
想到這里,天魔主望著下方天魔童子的目光快速閃過一絲異色。
他其實看得清楚,這個無執(zhí)童子在那場天魔劫劫數(shù)中化出他的幻相,不是沒有要將那小和尚送到他面前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無執(zhí)童兒,你就慢慢地和那小和尚玩兒去吧。
天魔主看著天魔童子,聲音淡淡地給他拋出最后一根稻草:“你在這方世界中修行的時間也不短了,想來應該是聽說過,當年婆娑世界之主證道之時,曾有天魔化劫阻攔?”
婆娑世界,是佛教徒對地球所在世界的指稱!而婆娑世界之主,就是如今靈山勝景之主,佛門世尊釋迦牟尼。
當年降生地球世界的釋迦牟尼在證道的時候引來天魔魔主化劫之事,地球上的佛經(jīng)佛典中都有記載。
這一點,天魔童子有記憶。
后來天魔童子落在了此間,為尋找回家道路費盡心思查找信息的他自然也知道這方世界對于這件事也同樣有所記載。
如此兩廂對比之下,天魔童子才能夠確信當年真有此事發(fā)生。
雖然不知道天魔主當時到底想的是什么,居然真敢阻攔世尊證道,但他也由此相信,天魔主手中是真的有地球的世界坐標的!
天魔童子眼中血色一閃而過,他定下心神,狠狠地往地上再叩了一個頭,道:“童子領命!”
天魔主最后瞥了他一眼,很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又睡了過去。
天魔童子不敢再有打擾,踩著有些飄的腳步小心地退回了他自己的蓮臺上。
其實一直到天魔童子回到了他自己的蓮臺上,他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這就找到希望了?
他總算是,能有一點希望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
天魔童子的笑聲、哭聲全數(shù)梗在咽喉里,久久未能往外泄出分毫。他像個木頭一樣坐在蓮臺上,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想不了,只能那樣呆坐著。
天魔童子此刻的心情心態(tài),皇甫成是不知道的,他唯一清楚的是,他腦海里的系統(tǒng)像是死機了一般,對他的問題沒有半點回應。
皇甫成看著對話框上方頁面里排列著的問題,左想右想愣是想不明白,這一個問題到底哪里有問題了,竟然逼得一直都在正常運作的系統(tǒng)死機?
他可以選擇不去天魔宗,入心魔宗嗎?
這樣簡單的一個問題,很難裁定嗎?還是說,系統(tǒng)本身出現(xiàn)了問題?
沒有能源了?
皇甫成眉關鎖得死緊,卻怎么都沒等到系統(tǒng)的回應。而等待的時間越久,皇甫成心底的篤定和疑惑就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無處安身的惶恐。
系統(tǒng)可是他除了劇情之外的唯一金手指了啊,在劇情崩了之后,連系統(tǒng)也都死機了嗎?
所以,他的金手指全都被廢了嗎?
皇甫成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甚至在他無法察覺的心底最深處,一道隱隱隔閡的防線正在一點一點地崩潰。幸好,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心念一轉,正要給皇甫成發(fā)布任務,恰好看見皇甫成留下的那一句話。
他連看都不看一眼,手指一動,便是一道意念落下,在皇甫成識海中顯出的系統(tǒng)頁面上顯出一個字。
“可”。
就是這么簡單的這一字,就是那么單調的黑白色,卻猛地拉回了皇甫成的心神。
他傻傻地望著那張系統(tǒng)界面,大咧著嘴笑得毫無形象。
不過皇甫成也不介意就是了。
他松了一口氣,心底那道隱晦的防線又慢慢鞏固了下來?杉幢闶沁@樣,皇甫成還是有幾分驚疑不定。
他彈了彈手指,試探一般地問道:“系統(tǒng)?”
天魔童子看著那兩個方正文字加一個問號,決定要對皇甫成好一點。畢竟日后還有用得著他的機會,可萬不能在他這里出了岔子。
他拿定了主意,念動之間便有了回復。
不說天魔童子和皇甫成之間如何交流,只說此時經(jīng)過一夜休息的凈涪終于從睡眠中清醒過來。精神飽滿的他坐在床榻上,轉頭看見窗外熹微的晨光,側頭又聽見靜和寺中的晨鐘,他笑了一下,起身下地。
昨日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耗費的心神更多,故而凈涪便沒有按照往常一般以定境代替睡眠,而是實打實地睡了一覺。
難得的一場飽眠為突破的凈涪添了幾分慵懶,凈涪更難得地在云床上坐了一會,才披上衣裳,穿了僧鞋下床。
簡單的一番梳洗過后,凈涪收拾了床榻上的私人物什,轉身來到佛龕前,又開始做功課。
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場早課做完后,凈涪沒有再在幾案上謄抄那段《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而是出了靜室,轉入了藏經(jīng)閣中。
靜和寺的藏經(jīng)閣雖然比不得妙音寺的藏經(jīng)閣,但也比莫國山寺那邊好許多,這里的書架上整整齊齊地堆滿了佛經(jīng)佛典。而一排排的書架又滿滿當當?shù)財D了一整座空間闊大的閣樓。
這一次不比上次,上次凈涪還需要尋找刻印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的貝葉,來不及也沒有那個心思一一細看過,只是匆匆地掃過一遍就了事。畢竟凈涪那次找的是零散的貝葉經(jīng),目標明顯太多了。
這一次凈涪有了空閑,也有了時間,更有了心情,便慢悠悠地在一行行書架前走過,仔細看過這些書架上擺放著的佛經(jīng)佛典封面。
然而凈涪的腳步雖然慢,可他到底從頭到尾都沒有停下過腳步,所以過得了一段時間后,凈涪終于停在了這藏經(jīng)閣里的第一列書架前。
而在這一行書架里,擺放著的全都是《佛說阿彌陀經(jīng)》。
凈涪并不覺得奇怪。因為景浩界中所有被天靜寺統(tǒng)轄的寺廟都是這么個擺放規(guī)律的,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就像妙音寺的藏經(jīng)閣第一列書架里擺放著的永遠都是《心經(jīng)》一樣,天靜寺乃至它統(tǒng)轄的所有寺廟也都是靜和寺藏經(jīng)閣這樣的擺放,從未有過例外,也從來不會有人就此提出過異議。
凈涪在書架前站定,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拜了一拜,才抽出第一部《佛說阿彌陀經(jīng)》,拿在手中慢慢地細看。
在凈涪抽出第一部《佛說阿彌陀經(jīng)》的時候,剛剛和凈意、凈念以及白凌三人解說過一段經(jīng)文的清泉大和尚心神一動,點了點頭,便要繼續(xù)與三人說法。
凈意、凈念乃至白凌都是機靈人,都沒有錯過清泉大和尚的那一個小動作,三人經(jīng)過一番眼神交流后,都知道這約莫是和藏經(jīng)閣里的凈涪有關。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番無聲的推嚷后,趁著清泉大和尚說法的間隙,凈意從蒲團上站起,向前邁出一步,合十躬身拜了一拜,涎著臉問道:“師父,可是凈涪師兄那邊有動靜了?”
清泉大和尚聽聞他這話,雖不驚訝,但也還是佯怒瞪了他一眼,說道:“聽經(jīng)的時候不認真,罰抄《佛說阿彌陀經(jīng)》三百遍!”
凈意當下就苦了一張白嫩小臉,忍不住回頭瞪了凈念、白凌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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