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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天行的祭文簡單到直白,沒有華麗辭藻,沒有謙卑乞求。他只這么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話,聽得明劍峰上的一眾天劍宗大修士們都是一愣。
“他......他這也太......”失禮了吧。
“這是......”在祭天啊,他以為是在玩鬧的嗎?
天劍宗這些大修士們的心思、心態(tài)凈涪佛身全都可以想見,但這會兒他連眼角余光都沒有分出一縷去,單只直直地望向祭壇上方的虛空,等待著景浩界天道意志的降臨。
他在這方面對左天行確實很有信心,也相信整一個景浩界里,也就只有一個左天行能夠這樣祭請?zhí)斓懒恕?br />
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左天行的祭文確實不如何,但他將祭文說出口來的頃刻間,眼前頓時就發(fā)生了異變。
最先開始的,是左天行頭頂顯化出來的氣運。
他的氣運色澤本就是最尊貴的華紫色,更化出龍鳳合鳴之狀。待他一字字念禱祭文,原本靜靜攀附在他氣運光柱上的龍鳳神獸眼底各自閃過一道神光,竟像是活過來一樣,舒展著身體盤旋飛舞,更朝著祭壇的上空叫了一聲。
霎時間,龍吟鳳鳴之聲聲震虛空,嗷嘯冥冥。
凈涪既然早有預(yù)見,自然不覺得如何驚詫。但天劍宗上下就沒有這個準(zhǔn)備了。
龍吟鳳鳴聲傳出的那一刻,所有還沒有出口、沒有真正成形的心念統(tǒng)統(tǒng)被打散,連同天劍宗的一眾大修士在內(nèi),他們每一個人都只能愣愣地望著曜劍峰祭壇上那挺拔似劍的身影。
再遠一點的景浩界世界胎膜之外,那位天劍宗祖師垂眼往天劍宗宗門里看去,見得祭壇中央昂首站定的左天行,見得祭壇下方靜靜觀望的凈涪,唇角微微一動,竟露出一個小小的笑紋來。
而距景浩界更遠更遠的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天魔童子凝神俯瞰著左天行和凈涪,面色卻稍顯僵硬。
因為便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這會兒的心情到底是期待多一點,還是漠然多一點。
若左天行真將景浩界天道意志從冥冥所在拉出,顯現(xiàn)于人前,他未必不能從那顯現(xiàn)出來的景浩界天道意志上看出些什么來。
但偏偏,左天行將景浩界天道意志拉出來問一問,為的卻是要和他作對。
左天行全不理會旁人,他頭頂上盤旋飛舞的一雙龍鳳也不理會旁人,只是契合著冥冥中的運勢流轉(zhuǎn),沖著那祭壇上方虛空一聲一聲地長吟鳴叫。
一聲,兩聲,三聲......
足足九聲龍吟鳳鳴長嘯過后,祭壇上方虛空便憑空生出一朵燭火大小的天火。天火在虛空中生就,卻沒如何停留,輕飄飄地往下跌落,正正跌落在供奉在祭壇條案上的那一件曼妙天·衣。
曼妙天·衣作為景浩界當(dāng)前的九大鎮(zhèn)運靈器之一,神通非常,這么一朵燭火大小的天火其實不能拿它怎么樣。
但就是這么一朵燭火大小的天火,在剛剛跌落祭壇,不過堪堪觸及到那件曼妙天·衣,曼妙天·衣便像是紙糊的一樣,隨風(fēng)一吹,整一件寶衣就燃起了熊熊火焰來。聽那天火燃燒的聲音,想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件九大鎮(zhèn)運靈器之一的曼妙天·衣就會化作一捧灰燼。
不過當(dāng)此之時,所有看著這一件寶衣被天火灼燒的人卻都沒空閑去痛心,去疾首,都緊張地抬著頭,盯著那一片虛空,等待著他們今生都沒有希冀過的‘奇跡’。
當(dāng)曼妙天·衣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飛快速度變成一捧灰燼的時候,曼妙天·衣上也有一股神異的波動涌起。
這波動初初不過小小的一浪,到得后來,竟成了滔天巨浪。這滔天巨浪沖擊著祭壇上方的虛空,硬生生讓原本什么都沒有的虛空成了一片緊閉的大門。
“嘩啦嘩啦”的聲響過后,就是一陣寂然。
沒等旁觀的人生出什么失望、失落的情緒來,祭壇上空的那片虛空便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扭曲。
那一片扭曲的虛空里,一只銀白色的巨大眼睛靜靜張開,望著站在祭壇上方的左天行。
沒有人知道這只眼睛是怎么出現(xiàn)的,也沒有人知道這只眼睛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他們知道的是,那只眼睛它在那里。
它似乎一直都在,一直注視著這個世界,看著這個世界的生靈從誕生到成長,又從成長到死亡,亙古且蒼茫。
天道。
這是天道意志。
這就是景浩界天道意志。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景浩界天劍宗里的大大小小修士、左天行、凈涪佛身乃至世界之外的天劍宗祖師、天魔童子等,齊齊自覺不自覺地望向那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怎么樣的眼睛呢?
它形狀不大不小,但很美,是一種不論眾生審美如何都會在心底浮現(xiàn)那唯一答案的美。
它色澤銀白,無有眾生的黑白瞳孔之分,仿佛所有勾勒出它的線條都是一色的銀白。
或者說,它原該是這樣的。
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左天行、凈涪、天劍宗祖師、天魔童子等等一眾人眼前的這一個眼睛,卻別有不同。
那銀白的線條色澤依舊是漂亮干凈的銀白,但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銀白的線條上還纏繞著一絲絲淺淺細細的墨黑。
在線條的銀白色澤遮掩下,那些墨黑并不如何顯眼,若是粗粗一掃而過的話,甚至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可它就是在。
見到銀白眼睛上那些極力攀纏盤繞的淺細黑線,左天行不知為何,心頭一慟,眼圈就紅了起來。
天魔童子看見顯身出來的景浩界天道意識,仔細打量過兩眼之后,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天魔童子對景浩界天道下手確實隱蔽且毒辣,但動作卻輕緩,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
蓋因他自己也知道,景浩界天道也就只有這么一個,且還是重傷狀態(tài),幾乎就像一個易碎的玻璃制品,受不住重力。他倘若真的不收斂力道,不注意著點,稍有不慎,景浩界天道能破碎給他看。
景浩界天道一旦破碎,景浩界世界破滅,除非他能立即搶下身為主角的左天行,將左天行死死抓在手里,否則他再想要從和作者之間的關(guān)系上定位出遠隔云端,進而定位二十一世紀(jì)的地球,就是癡心妄想。
甚至他這一次被左天行和凈涪聯(lián)手捉住馬腳,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景浩界天道現(xiàn)在真的是虛弱了,不過一點點小手段沾在它身上都能造成很明顯的異像來。
天魔童子心下嘆了一口氣,也委實覺得棘手。
凈涪佛身在一側(cè)細細打量過景浩界天道意志的狀況,心里是真松了一口氣。
他也真是能察覺出來,天魔童子對景浩界天道不似當(dāng)年對他。他當(dāng)年反抗無力,只能選擇自爆。但現(xiàn)在的景浩界天道則不然。
它的狀況還沒有落到最壞的地步。
但凈涪佛身才剛吐出一口氣,又很快皺起了眉頭。
景浩界天道的狀況確實還沒有落到最壞的地步,可恰恰正是如此,它的情況才更為棘手。
因為它的狀況沒有落到最壞,原因怕不是在景浩界自身,而在于那位天魔童子。該是那位天魔童子斟酌過景浩界天道的情況之后,著意放輕了力道,方才讓景浩界天道維持著現(xiàn)下的這個狀況。
他們?nèi)粢鍪终{(diào)撥,將景浩界天道的狀況蘊養(yǎng)回來,那天魔童子可能會緊隨著加緊力道,更往里地侵蝕景浩界天道,以達成他的目的。
可若他們對景浩界天道的情況置之不理,任由天魔童子現(xiàn)在這樣不溫不火地水煮景浩界天道,一點點浸潤侵蝕,日后景浩界、景浩界天道的情況更不容樂觀。
簡直是進不得退不得。
各人心思轉(zhuǎn)動間,左天行已經(jīng)收拾了心情。他正容望定上方沉默注視著他等待著他說出訴求的景浩界天道,直截了當(dāng)?shù)爻谅晢柕溃骸暗茏幼筇煨衅碚執(zhí)斓垃F(xiàn)身,是想請問天道情況,想知曉那位童子為何專對我景浩界下手,還請?zhí)斓栏嬷茏樱绾畏娇?.....挽天崩?”
天魔童子雖遠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卻也清楚聽見了左天行的話。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目光自那一只銀白眼睛上轉(zhuǎn)落到左天行身上,然后又從左天行那邊移落到另一側(cè)的凈涪身上,他的眼神稍顯復(fù)雜。
左天行倒真不愧是主角,Boss也真不愧是Boss。
一個個的,都有他們自己的擔(dān)當(dāng),不是孬種。
天魔童子眨了眨眼睛。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得回二十一世紀(jì)地球,見到作為作者的遠隔云端,該得好好跟他說一說才是。
被天魔童子難得夸贊的左天行和凈涪卻是真不如何稀罕他的這份夸贊,他們此時俱各凝神細看著景浩界天道意志,等待著它的回應(yīng)。
但景浩界天道只是世界規(guī)則,它的意志到底不似生靈靈敏復(fù)雜,又如何能知道那個天魔童子死盯著他不放的目的是什么?
它眨了眨眼睛,看著下方祭壇上被它選定的修士,又轉(zhuǎn)眼看了看祭壇邊上那個作為備選卻更勝出一籌的修士,兩道銀白流光自它眼睛飛出,分別落到左天行和凈涪身上。
送出這么兩道流光之后,景浩界天道意志又再次一眨眼睛,帶著旁人不易察覺的倦乏和無力退回了天道所在的冥冥之地。
虛空中的扭曲被頃刻抹平,還露出一片晴朗干凈的天穹。
耀眼紅黃的大日伴著紅霞慢慢移向天中,氣順風(fēng)暢,足以讓人心曠神怡。
今天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左天行定定看著那一片天穹半響,他頭頂上由氣運顯化而來的一雙龍鳳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氣柱上攀附,還成龍鳳呈祥之勢。
龍鳳歸附氣柱之后,便隨著氣柱的消隱而一并隱遁去了。
徒留天劍宗一眾大大小小修士沉默羨慕的目光在左天行的頭頂虛空上眷戀不去。
哪怕是天劍宗的大修士們,數(shù)他們一生,哪里真就見過氣運這般昌隆濃重的人物呢?
若是往常時候,見得左天行頭上顯化出來的氣運支柱,他們少不得是要和陳朝真人賀上一賀的。但現(xiàn)在,剛剛聽過左天行向天道意志求請答案的問話的一眾人等,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他們心頭沉得壓迫,簡直不能和外人說道。
修行修至他們這個境界的修士,心性必然不差,格局亦都有。所以既然他們聽出了左天行話中的意思,哪怕他們沒有像左天行一樣得到景浩界天道意志的答案,他們還是放下了大大小小的心思,轉(zhuǎn)而關(guān)注著左天行和凈涪這兩人。
是的,兩人。
天劍宗一眾大修士所關(guān)注的,并不單單只是他們道門未來道子左天行,還有佛門比丘凈涪。
這么一對比,一眾大修士們心里就都有數(shù)了。
若說他們道門的道子左天行氣運昌隆,那在佛門地位同樣特殊,且這一路修途煌煌,甚至還穩(wěn)穩(wěn)壓了左天行一頭的凈涪比丘,氣運想必也差不到那里去。
再想想這位比丘在先前有意無意顯露出來的實力,天劍宗的這一眾大修士們看著左天行和凈涪的眼神都更溫和了幾分。
這里頭,尤要以陳朝真人的目光更為復(fù)雜。
昔日他帶領(lǐng)自己的兩個小弟子去往妙音寺擺放清篤大和尚,在清篤大和尚的云房里見到還同樣幼小的凈音和凈涪。
當(dāng)時的四個小孩兒,如今不過十余年光陰轉(zhuǎn)過,竟已各自長成。一個,將成道門當(dāng)代道子;一個,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坐定佛門凈字輩第一人位置,連將來的佛門佛子都會被他壓一頭;一個,為了佛門佛子之位在混沌之地游走;最后一個,卻落到了魔門,在魔子秘境里頭掙扎。
不過是十余年的光陰而已。
左天行和凈涪佛身各自略略站了一小會兒,粗略地翻看過景浩界天道意志送落到他們手上的銀色流光之后,便又同時抬頭,隔著那一小段距離對視了一眼。
左天行眼帶詢問,凈涪佛身點了頭。
這么一番無聲的交流過后,左天行和凈涪佛身幾乎是同時轉(zhuǎn)了身去,各自對著明劍峰那邊廂的一眾天劍宗大修士行了一禮。
凈涪佛身無話,所以左天行便將一應(yīng)需要交代的事情接了過去。
他垂眉低頭,就站在祭壇上跟明劍峰里的陳朝真人說話。
“師尊,弟子已完成祭天之禮,稍后將上明劍峰與師尊細說。”
陳朝真人也不看側(cè)旁的一眾師兄弟,先就點了點頭,道:“不急,你且先將一眾事宜整理妥當(dāng)了再說。”
左天行躬身一拜,沉沉應(yīng)了一聲,“是,弟子知曉。”
至于凈涪......
陳朝真人看了看天劍宗掌門,天劍宗掌門輕笑著點了點頭。
天劍宗這位掌門可想得明白,相比起沒有打過交道的他來,還是與妙音寺藏經(jīng)閣清篤大和尚交好的陳朝真人和這位年輕比丘關(guān)系更近一點。更何況,這位年輕比丘本就是為了左天行而來的,那交給陳朝真人來處理就更好不過了。
陳朝真人得了掌門師兄示意,便點了點頭,轉(zhuǎn)眼看定凈涪,起身與他還了半禮,道:“宗門招待不周,還請比丘莫要介懷。”
凈涪佛身倒是很誠懇地搖了搖頭。
說起招待的問題,原因還在他和左天行兩人身上,與天劍宗倒是沒有太大的妨礙。
對天劍宗來說,他的到來是太過突然和倉促了的。
若他真按身份按規(guī)矩拿出拜帖來天劍宗拜山,那天劍宗無論如何也得拿出相應(yīng)的禮儀來招待他。
但一來,不論是他還是左天行都沒有那么多時間;二來么,也是凈涪佛身有意彰顯自己的實力,算是一種無聲的震懾。
到底還是凈涪的年紀(jì)太小了。
雖他境界幾乎明明白白地彰顯著,聲名也有,但他修行時間太短,起碼在天劍宗這些大修士眼中短得可憐,旁人對他總會有一種類似于小輩的輕視。
佛門和道門之間的關(guān)系雖然復(fù)雜,但到底不是真正的敵對,天劍宗一眾大修士面對凈涪,單從立場而言,也少有將他當(dāng)敵人的。
而既然雙方不會是敵人,天劍宗的這些大修士們就不會太過介懷他們對凈涪的這份輕視,也同樣的,不會真正的將凈涪放到他這個實力該有的位置上。
在這些天劍宗大修士們眼里看來,他們這么做自然是沒錯的,凈涪原本也不甚在意。對他來說,真打起來,這種相對輕忽的態(tài)度說不定還會給他占上些許便宜呢,又何必在乎?
可現(xiàn)下不同先前,現(xiàn)在景浩界天道、景浩界世界的情況棘手,他需要真正的話語權(quán)。
最起碼他說的話不能被這些“前輩”們無視。
而要能奪得話語權(quán),要讓自己的話落到該聽進去的人的耳中,他就需要彰顯自己的實力。
在足夠的實力面前,年齡永遠都不會成為問題。
凈涪的這些謀算,天劍宗里也就左天行一個看清楚了,不過他半個字都沒跟自家?guī)熼T長輩提起,站在一旁看著凈涪和自家?guī)熥鹪趲拙湓挼膩硗g將今日的這件事揭過去。
然而,不提歸不提,左天行看著凈涪不動聲色間在自家?guī)熼T長輩面前確定下了自己的位置,心里也一樣起了心思。
或許,他也該動一動了。
道子的名頭雖然也夠響亮,可是要將道門的力量整合起來,似乎還是不怎么夠啊。
左天行自己心里琢磨歸琢磨,面上還是豎了一只耳朵聽著陳朝真人和凈涪的這一段來往的。
陳朝真人和凈涪佛身將今日的事情揭過之后,便轉(zhuǎn)頭吩咐左天行道:“既你請了凈涪比丘過來,那比丘就交給你招待了,萬不可失禮。”
左天行聽得陳朝真人吩咐,連忙肅容應(yīng)道:“是,師尊,弟子知道了。”
陳朝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才將神念收了回去。
送走陳朝真人的神念之后,左天行回身看著凈涪,無聲嘆了口氣,卻是下了祭壇走到凈涪面前,合掌一禮,極其合符身份、儀態(tài)地正言道:“比丘請跟我來。”
凈涪佛身面上露出一個笑容,合掌彎身回了他一禮。
左天行見他如此,按捺下翻白眼的沖動,當(dāng)先往前一步引路。
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凈涪佛身臉上笑意又加大了兩分,卻沒拖延,見得左天行又加快了腳步,他便也就抬腳跟了上去。
左天行領(lǐng)著凈涪佛身一路下了山頂平地,往他洞府所在走去。
迎上來的管事見得左天行帶了一位年輕僧人回來,雖想不明白,但也沒有多想,上前與左天行彎身問安。
左天行點頭,吩咐他道:“你且領(lǐng)了人去,仔細整理出一間云房來。”
因著這會兒需要他們商量分理的事情很多,左天行也就吩咐人給凈涪整理云房。
不說早先陳朝真人有交代過要招待好凈涪,便是陳朝真人沒說,他也是得仔細吩咐下去的。
這一世可不同上一世。
上一世他們兩人血緣上確屬表親,但根本就是對手。饒是當(dāng)時的皇甫成膽子再大,也沒籌謀過在他這里留宿。
而這一世......
這一世輪回之后,他們血緣上的親屬關(guān)系沒有了,但根本關(guān)系卻是從對手轉(zhuǎn)換成了盟友。
此中因緣,想想也是實在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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