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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覺見凈涪佛身一時無言, 自然也知道凈涪佛身此時的考量, 他頓了一頓, 道:“安元和現(xiàn)下還在路上, 都不知道他那邊狀況怎么樣了?”
凈涪佛身低聲道:“不容樂觀。”
“不容樂觀么?”楊元覺也不去問凈涪佛身為什么能這么肯定,幾乎就像親見一樣, 他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也不知他能不能及時趕過來。”
凈涪佛身借著他與凈涪本尊投放在安元和那尊金身佛陀虛影的聯(lián)系查看了一下安元和的狀況, 小小笑了一下。
這倒未必。
楊元覺看凈涪佛身的表情, 心里一動, 也笑了起來, “看來,安元和那家伙這次也沒有壞了事!
“如果事情順利的話, ”凈涪佛身點點頭,“再過不了多久你應該就能看到那些東西了!
“那就最好,我都等他的東西等很久了。”
其實如果這個時候無執(zhí)童子神智清醒, 聽到凈涪佛身和楊元覺的這一段對話, 就能猜測出些味道來了。但可惜,無執(zhí)童子現(xiàn)在還停留在那種莫名的混沌處境,神智被天魔主的一道魔念牽引,沉淪莫名, 連自我的存在都似是忘卻了一樣, 又如何能夠顧及得到景浩界這邊廂?
不過無執(zhí)童子雖然一時無暇分·身, 但他眷屬手段也不差。早在無執(zhí)童子要求他們動手攔截安元和的時候, 他們就已經(jīng)盯緊了安元和, 不叫安元和以及任何與他有關聯(lián)的人與物靠近景浩界半步。
所以那些一早就被安元和差遣,在景浩界附近混沌海中隨意游走,只作出一副就想要沖往景浩界的各位大修士們,統(tǒng)都陷入了或大或小的麻煩中,正與無執(zhí)童子的那些眷屬們玩得高興。
因為這件事,景浩界附近混沌海這段時日真的是特別的熱鬧。
在這樣你來我往的爭鋒中,雖然是各有輸贏,但因為實力、人心的問題,安元和一方卻是落在了下風,輸多贏少。
饒是如此,安元和的目的——牽扯無執(zhí)童子那方注意力,以緩解他這邊危機——也已經(jīng)算是達成了一部分。
真要是無執(zhí)童子麾下所有眷屬統(tǒng)都盯緊了安元和一人,再加上外頭是不是插上一腳攪渾水的,便是再多上十個安元和也可能支撐不住,更別說要將他手上的東西送到景浩界那邊了。
只是,哪怕安元和身上的壓力大減,他這一路也絕對不能算得上順利。
簡直狼狽到家了。
顧不上自己臉頰上沾染到的污血,甚至都沒來得及換去他身上穿著的這套已經(jīng)被刺了好幾道口子的衣裳,安元和隨手一抖,先將寶劍劍身上還在慢慢滑落的血滴抖落,緊接著卻是立即搬運已經(jīng)剩余不多的真元催動寶劍,繼續(xù)向前方逼進。
至于隨著他的前行而在持續(xù)消耗的真元
安元和伸手往儲物戒指里隨意一摸,摸出一把丹藥看也不看徑直就塞入了喉嚨中去,又將那些丹藥藥力轉(zhuǎn)化成的真元灌入他手中寶劍里去,催得寶劍的速度又更提升了幾分。
不過安元和速度是提升上去了,臉色卻煞白煞白的,實在算不得好看。
果真還是消耗太大了。
那邊廂混沌海里的安元和一路殺伐往景浩界這邊靠近,這邊廂景浩界中的楊元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感嘆道:“想來外頭必定很熱鬧,倒是可惜了,我竟沒能好好地瞧一瞧。”
聽得楊元覺這般嘆息,凈涪佛身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不想睡覺了么?”
楊元覺一愣,連忙搖頭,“不不不,我還是想睡覺的!
熱鬧難得,尤其是安元和的熱鬧更難得,不過相比起這些熱鬧來,楊元覺還是更愛睡覺。
凈涪佛身勾著唇無聲地笑了起來。
楊元覺看見凈涪佛身的笑,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甚至還痛心疾首地開始了他的第九千六百五十二次宣言,“凈涪啊凈涪,你竟然還是不懂。不能睡覺的人其實才是最痛苦的。身體倦乏,心神疲憊”
凈涪佛身則還如往常一樣,只將楊元覺的這番話當作了耳邊風。
楊元覺也還是沒有生氣。
生什么氣?有什么氣好生的?就因為凈涪佛身半點沒將他的話聽入耳里,記在心里嗎?真要是這樣也能生氣的話,楊元覺他怕是當年第一次跟“皇甫成”和安元和兩人宣告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氣死了。
他搖搖頭,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一副無人理解,無人可作知音的表情。
凈涪佛身由著他表演了半日,等到楊元覺的表演性質(zhì)得到了足夠的抒發(fā)之后,他才問楊元覺道:“你要不要去親眼見一見竹海?”
早先就說過了,無邊竹海不單只是景浩界中各種異竹生長孕育的地方,它還是天然形成的陣禁寶地。內(nèi)中株株竹樹勾聯(lián),形成不經(jīng)人手,不摻雜人意,只帶天地意蘊的禁制與陣法,厲害非常。
當年凈涪從左天行手上奪走竹海靈會魁首,照慣例踏入無邊竹海尋找一株契合異竹的時候,就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好一頓苦頭,才在那里頭帶走了茂竹。
雖則當時的凈涪修為還相當淺薄,不過是一個十信境界中的小沙彌,但他眼界擺在那里,可比景浩界的其他同齡修士好上太多。然而即便是他,也沒能逃得過去。由此可見這無邊竹海里頭種種天然陣禁的威力了。
楊元覺自然也是知道凈涪當年的那一段經(jīng)歷的,他聽凈涪佛身這么一提起,當時被壓下的興趣立即就又被撩撥起來了。
他騰地坐起身來,脫口而出,“要。當然要!”
凈涪佛身點頭,“那么,去珠海那邊尋找那位竹主討要天地靈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楊元覺一聽,面上立時就升起了幾分糾結(jié),“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他確實是從來沒跟那位竹主打過交道,但從凈涪本尊當日跟他說起的那些事情,他就知道這位竹主應該不太容易對付。
或者說,是很不好對付。
楊元覺往無邊竹海的方向看了一眼,將竹主的難搞程度又再往上拔升了一層。
在楊元覺的心中,竹主現(xiàn)下被劃分到的層次,已經(jīng)是僅次于凈涪了。
別以為竹主會落在這個層次是楊元覺太看得起他,實際上,還真不是,只是楊元覺重視竹主而已。
但別以為楊元覺重視竹主,就是怕了他。
不是。
楊元覺只是不想要跟竹主這樣的人打交道而已。
跟竹主那樣的人打交道,倘若不能一擊必殺,就得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跟他耗,跟他糾纏。
楊元覺沒想廢這個心思。
聽得楊元覺的這個問題,凈涪佛身也點了點頭,“辦法是有的。不過元覺道友,你屆時排布陣禁,不得也要將各處的情況摸清摸透?”
楊元覺的臉當場就有點垮了。
但還沒等楊元覺的臉色徹底擺出來,凈涪佛身就已經(jīng)開口了,“陣禁之道,哪怕單只某一個地方出了一毫一厘的偏差,結(jié)果也會是大為不同。陣禁,就是這么一門”
楊元覺臉皮抽搐幾分,都還沒有等凈涪佛身將話說完,他先就叫停了,“行行行,我去,我去一趟就是了。擺出這么一個大道理來壓人,你虧不虧心啊你”
凈涪佛身搖頭,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來,“不虧心啊!
楊元覺覺得自己問錯了,一臉痛悔莫名。
這人要也能有覺得虧心的時候,他就不會是現(xiàn)下的這個樣子了。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才算是覺得緩了一點。
凈涪佛身撩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提醒著道:“這個句話可是你當年跟我們說的”
楊元覺的臉色又更沉痛后悔了幾分。
凈涪佛身笑了。
楊元覺往他那方向瞥了一眼,似乎能看見凈涪佛身勾起的唇角和那舒張開來的眉眼。他哼哼兩聲,又無聲嘀咕過一回,卻也不耽擱,推開身上的錦被就下了長榻。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我去!”
凈涪佛身停下腳步,合掌探身向楊元覺拜了一拜,“幸苦了!
楊元覺一邊換了衣裳,一邊跟凈涪佛身道:“知道我這趟幸苦,就給我記著,日后總有要勞動你的時候。”
當然,楊元覺也就是隨口一說,給他自己造一個往下爬的梯子而已。每一回他們?nèi)酥械哪囊粋陷入危難困境的時候,另兩個人就真能夠站在旁邊什么都不做?
沒有!
凈涪佛身自然也是明白,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轉(zhuǎn)過身去,望向前面的那一戶人家。
楊元覺抬手將他那舒服到讓人想躺在里頭飽足酣睡的床榻,回頭瞥見凈涪佛身那邊的動靜,目光也順著凈涪佛身的目光往前望去。
“這里又是一處《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貝葉所在?”
凈涪佛身點點頭,“是。”
楊元覺只是掃了一眼過去,就興致乏乏地收回目光,“行吧,你去忙。我也去會一會那位竹主!
不叫這位竹主扒下一層皮來,都對不起他現(xiàn)在被削減了去的酣睡光陰。
凈涪佛身隨意地提醒了楊元覺兩句,又看著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入無邊竹海。
竹主很快就迎了出來。
他不出來也不行,楊元覺的修為擺在那里,又得景浩界天道承認在景浩界中自由行走,實力未曾受到景浩界天道壓制。
也就是說,踏入竹海里的楊元覺,根本就是全盛時候的他。
而全盛時期的楊元覺,別說無邊竹海里的其他異竹,便是竹主自己,也都是稍有不如。
礙于本身實力間的差距,竹主哪怕再自傲于自己異竹的身份也得在楊元覺面前稍稍地擺低了姿態(tài)。
無論世間的哪一場博弈,其實都是東風與西風的關系。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至于勢均力敵的情況,確實也算是常得以聽聞,可相比起那龐大的基數(shù)而言,卻真是有點稀少了。
所以當凈涪佛身望見竹主的應對之后,他就將這件事情甩開手去了,只叫楊元覺自己處理,他則是去忙活那第二十六片貝葉的事情。
而此刻離他不遠的這片《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貝葉,情況又有那么一點特殊。
故而凈涪佛身等了等,直到他面前那戶人家的隔壁有人抱著木桶出來的時候,他才又有了動作。
才剛抱著木桶從屋子里出來,要在院子里準備往木桶里頭填裝蔬菜以準備腌制的老人一個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也正轉(zhuǎn)了目光往這邊望來的凈涪佛身。
凈涪佛身笑了一下,往老人那邊走了兩步,合掌躬身拜了一禮:“打擾老人家。”
老人重重地眨了眨眼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終于確定他自己面前是真的站了一個年輕僧人。
他連忙放下手上拿著的物什,抄起旁邊的麻布匆匆擦了擦手,急急合掌躬身跟凈涪佛身行禮道:“不敢,不敢?guī)煾赣惺拢俊?br />
凈涪佛身點點頭,將他的請托跟面前老人簡單地說了一遍。
老人有些驚訝,目光往他隔壁的那間屋舍瞥了一眼,“師父你想見見這戶人家里頭的人?”
凈涪佛身點點頭。
老人閃過一絲遲疑,但當他目光無意識地抬起,望向?qū)γ骒o靜看著他的凈涪佛身,沒再多說些其別的東西,只道:“師父你過去敲門就可以了的,有人在家呢!
凈涪佛身合掌又是一拜,“好,我知道了,多謝老人家!
“不值當不值當。”老人擺擺手,然后卻又是一陣躊躇。直到好一會兒之后,他才開口問道,“不知師父你”
凈涪佛身看著他。
老人一鼓作氣將后半截問題說道出來,“師父你可是凈涪比丘?”
凈涪佛身詫異了一下,卻還是點頭,低唱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老人當即就咧開嘴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沒記錯”
“也算是鎮(zhèn)上的那些畫師不錯了”起碼他們畫的人像畫還能讓他認出了凈涪比丘來。
老人面上閃過一絲自得。
看看,看看,這就是眼力,這就是記憶。有今日的這一樁事擺在前頭,看誰還敢說我老眼昏花,說我不中用。
呵呵,真要是我老眼昏花了,不中用了,能這么快就認出這位比丘來。
凈涪佛身見他模樣,又稍稍一推算,便也就知道這位老人是怎么認出他來的了。
畢竟他可是膽敢擔保,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老人。哪怕是在借用景浩界無邊暗土世界本源檢測世界各處的時候,凈涪佛身也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一個人。
知道了個中緣由之后,凈涪佛身就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去了,不再多在意這件事情。
那邊廂才笑得一陣的老人確實忽然止住了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地問他,“凈涪師父你過這邊來找她,莫不是有一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在她手上?”
前文就已經(jīng)說過,凈涪行走景浩界佛門各處地界就是為了收集散落在各處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景浩界的每一處角落,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這樣的前提下,凈涪佛身的來意就很容易猜測了。
更別說這位老人才剛在凈涪佛身表明身份之前,就已經(jīng)一語點明了凈涪佛身身份,現(xiàn)如今再想要順著線索推斷出后續(xù)的結(jié)論來,也不是多么為難的事情。
凈涪佛身點了點頭,答道:“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
老人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他話還沒有出口,抬眼望見凈涪佛身,動作就下意識地頓了一頓。
雖然對面那個劉寡婦不是什么老實安分的人,但面前這個可是凈涪師父,妙音寺的那位凈涪師父!
凈涪師父既然開口說了,那就不會有錯。怕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的一部分真就在劉寡婦的手上,至于劉寡婦的為人
老人慢慢地舒展開了緊鎖的眉眼,在心里點了點頭。
既然《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的一部分經(jīng)文愿意落在那劉寡婦側(cè)旁,由她保存,那想來劉寡婦在村子里頭的傳言似乎很有問題。
他想了想,在腦海里仔細扒拉了一回,扒拉出好幾個傳言傳得最是積極婦人,再想起那些流言里牽系上的雙方,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卻是眼珠子一轉(zhuǎn),望定凈涪佛身,帶著期盼地開口:“凈涪師父,不不知道你這次收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可否讓我也在旁邊一觀?”
凈涪佛身想了想,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妨等一等,等我問過這家家主人再說?”
老人聽得凈涪佛身這句話,也隱隱猜到了凈涪佛身的顧忌。
是了,凈涪師父收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除他們妙音寺外,其他佛門各寺地界他都已經(jīng)走了一遍,聽聞已經(jīng)是取回了二十多片寫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的紙頁了。這么多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經(jīng)文拿回來,期間又是種種事情牽系著的,也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收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了,如何還會在乎旁邊是不是有別的什么人?
所以凈涪師父考慮的是那劉寡婦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
而劉寡婦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
劉寡婦對這件事能有什么態(tài)度?
他們兩家雖然是遠親不如近鄰之中的近鄰,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實在不好。出門在路上遇見打了個照面卻愣就是沒個招呼什么的,這樣的關系能好的到那里去。
不必去問那劉寡婦,老人自己就都猜到了。
他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凈涪佛身擺擺手,“還是不那般麻煩了,這些事情,我不看也是可以的!
說起來,他和劉寡婦兩家之間的惡劣關系,和村里頭人人都能說上一段的劉寡婦的桃色傳言有一定的關系,而除此之外,他家里的幾個婦人也得擔起這個責任。
凈涪佛身見老人自己打消了主意,便又是一點頭,抬手去敲面前那一扇緊鎖的門戶。
“篤篤篤篤篤篤”
里頭很快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像是早就在等著了似的,“誰?”
凈涪佛身收回手來,應聲道:“妙音寺凈涪,因事來此,不知女檀越可能開門一見?”
門里的婦人頓了一頓,幾步走到門前,拉開門扉,抬眼看了一看凈涪佛身,合掌躬身一拜,“小婦人張劉氏,見過凈涪比丘!
凈涪佛身自是回得一禮。
張劉氏側(cè)身讓出一條路來,請凈涪佛身入屋去。
凈涪佛身點點頭,便順著張劉氏讓出來的路,越過張劉氏踏入屋舍之中。
張劉氏將門扉重新闔上。
但在門扉徹底合攏的那一瞬息間,她忽然轉(zhuǎn)了眼睛,透過那細細的一絲門縫遞出一道視線,望向了對面也正看著這邊的那位老人。
兩人目光須臾間就是一撞,還沒等老人想明白那劉寡婦的目光中到底都有些什么意味,這樣的碰撞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老人摸不著頭腦,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有什么不對呢?
老人腦子里一時想不清楚,卻不代表他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他利索地將面前疊放著的蔬菜一顆顆涂抹好鹽巴,將它們妥帖放入面前的木桶之中。
不多一會兒,木桶里就已經(jīng)堆滿了蔬菜。
這一遭忙活完之后,接下來就是要將煮開的水倒入木桶里頭沒過里頭的蔬菜了。
老人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就要去找那些煮開了又放涼的水。但他團團轉(zhuǎn)了一圈,卻愣是連個盛水的葫蘆都沒看見。老人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抬手一拍腦袋,“是了,還在廚房里頭!
于是他轉(zhuǎn)身又去屋舍后頭搭建的廚房里頭去找那些葫蘆。
葫蘆擺放的地方其實不怎么顯眼,但因為一只只葫蘆堆疊在一起,也實在是容易讓人找出來。
老人提了兩個葫蘆在手,轉(zhuǎn)身就要重新回院子那邊去?伤磐白叱隽藥撞,忽然就又停下了腳步,猛地轉(zhuǎn)過頭來,像是捉賊一樣地盯著他家廚房的某一個角落。
他皺緊了眉頭,站在原地想了想,放輕了腳步,悄悄地向那個角落里走去。
因為太過小心和安靜,不過就是短短的一段距離,老人也很是花費了一點時間才終于到了他視線緊盯著的某一處地方前面。
那是一處暗角。
烏漆墨黑的,連一丁點光線都沒有,真想要在這處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些什么,便是目力最好的年輕人也難,更別說是一個歲數(shù)大了,身體漸漸老化衰敗的老人。
老人走到近前,狐疑地盯著這片黑暗看了兩眼,猛地爆喝一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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