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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元和,各自取走一個, 剩下的本來都在凈涪手上的, 而現在"
楊元覺沒有將話說得太透,但那語言中所透出的意思, 已經讓程沛與司空澤很明白了。
程沛握著傳送星盤的手緊了緊, 直等到半響后,他才嘶啞著聲音、語不成調地問道:"最后的那個現在是在我娘親那里嗎?"
楊元覺半點不看程沛, 漫不經心地道:"可能吧, 誰知道呢?"
說是這樣說, 但楊元覺的態度基本已經算是默認了。
安元和見程沛臉色,插話道:"行了, 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時間不多了。"
程沛抓著手中的傳送星盤,木木對著楊元覺與安元和兩人拜了一拜, 轉身就走。
不知過了多久,程沛才恍然回神, 低頭看著手中的傳送星盤默然不語。
司空澤其實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程沛, 但正如安元和告誡的那樣--時間不多了。
'你想走嗎?'司空澤的話音意味不明, 卻猛然叫程沛生出了一絲警戒。
司空澤就在他的識海世界里, 他這樣驟然生出的、根本來不及掩飾的警戒才剛剛升起, 就被一直仔細觀察著程沛的司空澤看了個正著。
司空澤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沒有在意程沛的這個反應, 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 '你想走嗎?'
被司空澤發現自己的戒備, 程沛絲毫不心虛,他埋頭想了好一會兒,很誠實地搖頭答道,'我不知道。'
司空澤道:'你兄長想要你離開。'
司空澤第一次在程沛面前這般平靜地提起凈涪,但即便如此,程沛還是能從司空澤的話音里聽出兩分感慨。
'我兄長兄長是想要我離開。'不知出去什么意味,程沛又在后頭加了一句話,'但我想,你應該不愿意。'
司空澤停頓了一下,點頭應道,'確實,我不怎么希望你離開。'
程沛一時沉默了下來。
但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司空澤也不介意跟程沛完全將話說清楚。
'我不希望你離開。畢竟你在這里,我就在這里。我雖然已經落到現在這樣的境況,卻也不愿意就這樣離開。'
司空澤的措辭哪怕再謹慎,也難免讓程沛覺得不怎么舒服。幸好他此時的語氣格外平靜,倒也沒有真正刺激到程沛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更重要的是,有我在,有你在,哪怕到時候景浩界、天籌宗的情況再糟糕,也始終還保有一線希望。'
什么希望?
不用司空澤細說,程沛也完全能夠明白。
這希望,不是指天籌宗傳承有續的希望,而指的是天籌宗保存嗣苗的希望。
司空澤確實是天籌宗前任太上長老不假,只要他還在,他一生記憶還在,天籌宗再如何,也確實還有接續傳承的希望。
可是司空澤畢竟已經死過一次,前途有限,比不得天籌宗的其他年輕苗嗣。更重要的是,程沛是司空澤明言收下的關門弟子,還是不記入天籌宗宗譜,是派外別傳的弟子!
所以程沛固然因為他與天籌宗有一些牽連,但這個牽連根本就不牢靠,誰想要斷去都可以隨時折斷。
在這樣的情況下,司空澤又怎么會愿意將天籌宗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程沛身上?
繞是程沛心情上一刻還茫然混沌,這一會兒也是想要爆炸,'你從來都在打我兄長的主意!'
司空澤沉默。
不是他不想說些什么,實在是他也無言以對,所以也就唯有沉默。
程沛不好嗎?好!
心性赤誠坦蕩,在陣道上天資聰穎不說,還愿意沉下心去學習,尊重他孝敬他他很好。
可是程沛再好,也還只是一個苗子。他還太年幼了,而景浩界、天籌宗的危機又來得太快太急,司空澤等不到他長成。
如果有選擇,司空澤也愿意安安穩穩地陪著程沛成長,等待他長成,用他自己的力量給天籌宗搭一把手。
不,甚至都不需要他給天籌宗搭一把手,只需要他跟天籌宗交好就可以了。
但可惜的是,時間不等人。所以他也只能大著膽子去試探一下格外不好惹的凈涪。
程沛簡直快要氣瘋了!
他哆嗦著嘴道:'我,我怎么就'
司空澤依舊沉默,卻無聲接話道:我本來也不是你那兄長為你準備好的師父。他給你準備的,不是那邊那位嗎?至于我,頂天了只能算一個蒙師而已。
程沛氣到極點的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冷冷問道,'所以這么多年的相處原來都是假的嗎?'
司空澤又嘆了一聲,'這么多年的相處不假,我也是真的將你當關門弟子來看待的。可是程沛'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問道,'你真的覺得這么多年后,你兄長還是沒有辦法將我們兩個分開嗎?'
程沛徹底沒有了表情。
'就算是為我塑造一個寄身也好,他真的就沒有辦法讓我脫離出去嗎?'怎么可能?那可是手段莫測、難見深淺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啊!
程沛聽不下去,嗆了他兩句道,'這個問題你之前有跟我說過嗎?有跟兄長提過嗎?'
司空澤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對,但他停頓了片刻后,還是繼續道,'你兄長他根本就沒有想要我當你老師的意思'
"哈哈哈"程沛大笑出聲,直接掩去了司空澤最后的那幾個字。
他或許聽清了,又或許沒有,但沒關系,他不在乎。
程沛大笑著,忽然伸手湊到他的太陽穴附近,手指用力捏緊然后猛地往外一拽,像是將什么東西往外抽一樣的。
司空澤只覺得自己所棲身的世界開始快速動蕩搖晃,盈盈道光在他腳下亮起,護持住他的周身。
事情這樣變化,司空澤自然知道程沛想要做什么,又正在做什么,但他一動不動,始終靜靜地盤膝坐在那半片殘片之上。
程沛不知道司空澤正在想什么,也不想去深究司空澤今日里這一番動靜都有什么意圖,他抽出殘片之后,拿在手上看了半響,便將殘片放下,轉而從身上摸出一個傳送陣盤。
當然,程沛現在手上拿著的傳送陣盤是無論如何都比不得楊元覺方才交給他的那個傳送星盤的。
天與地的差別,怎么比?
程沛拿出了傳送陣盤后,便想要拿出個玉簡來解說一下情況,但他才剛生出這樣一個念頭,忽然就停下來動作。
"我竟是氣糊涂了這個時候兄長哪里有空"
他將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一股腦收起,抓著寄居了司空澤的那塊靈寶殘片就往楊元覺與安元和那邊去。
見到程沛臉色不是很好看地轉身回來,楊元覺與安元和臉色不變,只有楊元覺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程沛搖搖頭,就想要將司空澤的事情跟楊元覺、安元和兩人提起。
但誰料他才不過堪堪提起司空澤的名字,楊元覺就道,"你之前的那個老師?他有什么問題嗎?是他不想離開了?"
程沛這才知道楊元覺原來都知道,便也就放開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誰告訴的楊元覺、安元和他們,程沛心里的火氣才勉強消散了一些。
他翻掌將手中的靈寶殘片向楊元覺、、安元和兩人示意了一下,問道:"兩位老師,他該怎么安置?"
雖然說程沛很生氣,但到底司空澤指導了他近二十年,程沛做不到因為了司空澤的那些小心思就要對他怎么樣怎么樣。
可是問題也在這里,司空澤與他形影不離近二十年,他所有的事情司空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有些凈涪的事情
程沛不可能就這樣放他走。
司空澤竟也格外的坦蕩,隱在靈寶殘片里的他臉色根本就沒有什么變化,平靜到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楊元覺抬手伸向那塊靈寶殘片。
程沛拿著殘片的手微微一抖,似乎想要收回,可到底還是穩住了,沒有移動半分。
楊元覺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現,他輕巧地將那塊殘片拿走,對程沛道,"行了,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你自己下去繼續準備。"
程沛才剛想要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忽然直直盯住楊元覺,問道:"楊師,我和娘親就這樣走了,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家兄長幾乎就是佛門的一面旗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所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在別人的眼里,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而景浩界現在的處境,除了那些特別愚昧無知的人之外,誰還不知道?
這樣的一個時候,他和娘親作為兄長的血親,非但沒有留在景浩界上,反而跟著楊元覺離開
這樣會不會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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