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云錄

    第五卷臥薪嘗膽

    第二章 虎狼涅槃初成軍

    第七節 將作司

    夜色中的張家灣村依舊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常，此時絕大部分的工匠都在努力打造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劉云威在袁明軒的陪同下看了一會兒，便說道：“袁大人，工匠們這樣加班加點的干活，實在是太辛苦了，一定要保證所有人都能夠吃得好，能拿到足額的工錢；每三天要有肉，每五天要有酒，絕不能虧待了大家。”

    袁明軒笑著說道：“哈哈，小將軍放心吧，在將作司這里，吃的最好的就是這些工匠。光是吃用方面的話，這些工匠比咱們駐守在這里的將士都要好上不少呢。將作司的工匠們干勁都很足，要知道就算是兵部的匠戶都沒有咱們這里的待遇好。”

    劉云威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著，袁明軒帶領劉云威來到了火器坊的一處作坊里，說道：“小將軍，這里是專門鉆火銃銃管的地方，銃管也是一桿火銃最關鍵的部分，直接關系到火銃質量的好壞。”

    劉云威隨手拿起了一支已經鉆好的銃管，仔細看了看，發現那銃管原本就是一根精鐵鑄造的鐵棍，被人力生生的鉆成了一個銃管。驚嘆之下，劉云威問道：“鉆一支銃管需要多長的時間？”

    袁明軒說道：“最快也要二十天的時間才能夠鉆好一支銃管，這還是徐老先生從京城挖過來的能夠巧匠，要是其余的那些工匠來干的話，甚至需要三、四十天才能鉆好一支銃管，而且還會有很大的概率將銃管鉆壞。”

    劉云威聞言直皺眉頭，又問道：“那咱們火器坊一個月能打造多少桿鳥銃？都是自生火銃嗎？”

    袁明軒略略算了一下，說道：“火器坊一共有工匠、學徒一百二十余人，其中光是負責鉆銃管的工匠就有八十人，一個月最多打造一百桿鳥銃左右，都是自生火銃，這已經是極限了。”

    “不行！太慢了。按照這個速度，要想為大軍裝備齊鳥銃的話，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劉云威直接了斷的說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制造銃管是需要大量時間的。”

    劉云威想了一下，說道：“我在《紀效新書》中看到過，當年戚少保為了在戚家軍中大規模普及鳥銃，曾經用鐵片直接卷成銃管，再用鐵箍箍緊。咱們為什么不采取這樣的方法？”

    袁明軒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方法我也聽工匠們說起過，但是這個方法有兩個十分明顯的缺陷，那就是銃管的使用壽命很短，并且會發生炸膛的情況；其次，這樣打造出來的鳥銃在射程上也會縮短不少。當年戚少保面對的敵人是東南沿海的倭寇，倭寇沒有什么像樣的火器和弓箭，這樣趕制出來的鳥銃完全能夠滿足作戰的需要；但是等到后來戚少保北上薊州鎮守的時候，便非常果斷的拋棄了這種趕制出來的鳥銃，全部換上了精制的鳥銃。”

    劉云威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縮短銃管的打造時間？當然了，前提是一定要在保證質量的情況下。”

    這時，袁明軒看向了旁邊的一名中年工匠，說道：“陸師傅，你來說一下吧。”

    那陸師傅略顯緊張，對劉云威行了禮，說道：“小人見過總鎮。”

    “不必多禮。陸師傅，這打造火銃我和袁大人都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有沒有設么辦法，能夠將打造銃管的速度加快一些？畢竟大軍急等著鳥銃換裝呢。”劉云威和顏悅色的說道。

    陸師傅十分肯定地說道：“有！小人在京城的時候，三大營所裝備的鳥銃、密魯銃、迅雷銃等精良火銃非常多，甚至在兵部府庫中都有非常多的存貨。那是因為兵部的工匠普遍使用畜力鉆臺來打造銃管，其速度要遠遠快過人力，而且能夠保證將銃管鉆壞的情況基本不會發生，大概一天左右就能打造好兩到三支銃管。”

    劉云威聞言大喜，說道：“一天左右就能打造好兩到三支銃管？那咱們要是弄來幾千臺鉆臺的話，豈不是一個月不到就能給大軍換裝了？陸師傅可會打造鉆臺？”

    陸師傅搖了搖頭，說道：“回總鎮的話，那鉆臺小人只是見過，并不會打造啊。而且據小人所知，這東西也就是京城里才有。”

    劉云威說道：“這樣啊？那好，明日我就給黃尚書寫信，請求兵部下撥一批鉆臺來，另外再給咱們下撥一批火銃好了。”

    接著，劉云威又詢問了一些其他的情況，便跟著袁明軒去了鑄造火炮的作坊。劉云威走進作坊之后，便見到了十幾個被泥土包裹住的炮身，一群工匠還在幾口熔爐旁邊忙活著什么。

    劉云威走到跟前仔細看了看，見那裹住炮身的泥土還稍微有些濕潤，便問道：“袁大人，這炮身是要等到完全干透嗎？”

    “是的。”袁明軒說道：“必須要等到完全干透才可以，否則的話炮身會滿是麻眼，非常容易炸膛的。”

    劉云威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咱們一個月能鑄造幾門火炮？”

    “到現在為止，一門都還沒造好。”

    劉云威聞言一愣，問道：“火炮這么難造嗎？到現在還沒造好一門？”

    “也不全是因為難造。”袁明軒解釋道：“因為火炮都是成批次鑄造的，咱們鑄造的第一批火炮就是小將軍眼前的這些，都還沒有完工。另外，火炮的鑄造也是要看天吃飯的，天氣晴好、氣溫較高還好，可以靠著日頭的暴曬將其晾干，這樣鑄造出來的火炮質量是最好的；要是遇上了陰雨天就比較麻煩了，那就只能將這些模具搬到屋子里用火烤干了，這樣鑄造出來的火炮成功的可能性會低上好幾成。”

    “那第一批咱們鑄造了幾門火炮？有把握鑄成幾門？”

    袁明軒說道：“第一批一共是十七門大佛郎機炮，保守來說有把握鑄成三、四門。”

    “這么少！”劉云威驚呼道。

    袁明軒說道：“小將軍啊，這火炮可是國之重器啊，成功的幾率在十之一二就已經是大師了，那要是能夠達到十之二三的話，可就堪稱國手了。”

    劉云威聽完之后略顯失望，說道：“看來明日寫給黃尚書的書信中，還要再加上一條，還要再請兵部撥一批火炮過來。”

    袁明軒聞言大笑了起來，說道：“小將軍，我看黃尚書遲早會被你給氣死的，你這分明就是強盜行為嘛，什么好東西都想著要過來。”

    劉云威也是笑著說道：“我可是要還的，哈哈。”

    二人邊說邊走，先是看了看甲胄坊的情況，見到各式甲胄的打造數量還比較可觀，每月都可以為大軍提供棉甲一千一百領，罩甲九百八十領。不過，對于數量巨大的漢威軍將士來說，這個產量還是偏少了。

    從甲胄坊出來之后，劉云威便對袁明軒問道：“袁大人，兵仗坊和子藥坊的產量如何？”

    袁明軒說道：“兵仗坊還可以，每月可以提供給大軍三百面齊眉大盾，兩千桿重型長槍，戰刀兩千把，斬馬長刀五百把，其余的長槍大戟一千桿左右；不過，馬槊的產量就比較少了，一個月最多只能打造一百桿左右。”

    相比于火器坊和甲胄坊來說，對于兵仗坊的產量，劉云威還是比較滿意的，但是依然滿足不了大軍的需要。

    袁明軒繼續說道：“至于子藥坊，每月可以生產銃藥兩千余斤，炮藥八百余斤，全都是按照《紀效新書》記載的方法制造出來的，都是那種像是碎炭渣一樣的火藥。（就是顆粒火藥，戚繼光率先將顆粒火藥裝備了戚家軍全軍，大大增加了戚家軍的火力強度；戚繼光此舉比西方裝備顆粒火藥要早了數十年。）此外，子藥坊每月還可以生產兩千顆震天雷。”

    劉云威點頭說道：“看來子藥坊的產量是唯一一個能夠滿足大軍需求的，其余的火器坊、兵仗坊、甲胄坊必須要擴大生產！袁大人，明日就派人去京城招募工匠，當然也可以去別的地方招募，兩個月的時間，我要將作司的產量至少翻一倍！”

    袁明軒皺著眉頭想了一下，說道：“要想大量招募工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畢竟熟練的工匠不會有很多，咱們也可以考慮多招募一些學徒，這樣也可以增加一定的產量；假以時日的話，這些學徒便可以成長為一大批熟練工匠的。”

    “可以，袁大人看著辦就好了。”劉云威說道：“從今天起，將作司如果需要銀子，我要多少給多少；需要人的話，我可以派人去招募，甚至可以直接調一個營的將士前來支援；需要物資、原料的話，我也會想方設法提供。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兩個月之后，我要見到將作司的產量翻一倍，最多一年的時間，咱們漢威軍就要全部換裝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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