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fēng)云錄
第五卷 臥薪嘗膽
第五章 戰(zhàn)遼沈英雄悲歌
第六節(jié) 血戰(zhàn)渾河(四)
一直在后方觀戰(zhàn)的阿敏和莽古爾泰聽到了努爾哈赤的出擊命令之后,心頭都是猛地一跳,二人的臉上頓時便沒有了半點血色。這倒不是說阿敏和莽古爾泰貪生怕死、臨陣退縮,而是二人實在不愿意像兩紅旗和兩白旗那樣死命沖殺,和明軍以命換命,大金的勇士實在是硬拼不起啊。
但是面對努爾哈赤的嚴(yán)令,阿敏和莽古爾泰只能是硬著頭皮前去集結(jié)兵馬,不過正藍(lán)旗和鑲藍(lán)旗兵馬的集結(jié)速度十分緩慢,半天過去了,集結(jié)完畢的兩藍(lán)旗兵馬只有不到五千人;而這段時間里,撤退下來的兩白旗敗兵都已經(jīng)在大陣一邊重新列陣完畢了。
努爾哈赤自然也知道阿敏和莽古爾泰的小心思,不過考慮到大軍的軍心士氣,也不好當(dāng)面斥責(zé)二人,只是不斷派人前去催促。
一直在中軍聽候調(diào)遣的李永芳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心想:“明軍這一次可是派來了硬茬子,就連戚家軍這樣的精銳都趕來了,看來大金這一次注定是要傷筋動骨了?墒侨绱艘粊,大金真的傷了元氣的話,那我將來的榮華富貴可就有可能化作烏有了!畢竟大金是承受不起敗仗的,甚至是慘勝都不一定能承受!再說了,將來我還要輔佐大金入主中原呢,否則的話,數(shù)百年之后我可就是千夫所指的漢奸!”
想到這里,李永芳便在心中極速盤算著,忽然想到了一個可以擊敗白桿兵的方法。于是,李永芳急忙點頭哈腰的上前說道:“啟稟大汗,臣有一個辦法,可以攻破明軍的白桿兵方陣!”
此言一出,不光是灰頭土臉的皇太極、代善、阿濟(jì)格,焦躁不已的阿敏、莽古爾泰齊齊的都看了過來,就連努爾哈赤都是一臉驚喜的看向了李永芳,使得李永芳的虛榮心極度滿足:“嘿嘿,看來這大金國還是得靠我來幫襯著!”
努爾哈赤沉聲問道:“李將軍有什么破敵之計?”
李永芳回答道:“啟稟大汗,我大金攻占沈陽的時候,繳獲了數(shù)量眾多的明軍火炮,而且還俘虜了不少的明軍炮手。之前大汗下令將那些明軍俘虜就地殺掉的時候,臣念著這些炮手也許還有些用處,就斗膽擅自將他們留了下來!
說到這里,李永芳慌忙跪了下來,顫顫巍巍的說道:“臣犯了欺君之罪,還請大汗發(fā)落!
努爾哈赤此時哪里還顧得上處置李永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好了,朕念在你也是一番報國之心,下不為例吧!”
“臣謝陛下隆恩!”
“好了!現(xiàn)在馬上派人去將沈陽城頭上的火炮運過來,還有那些明軍炮手!”努爾哈赤一臉興奮地說道:“朕倒要看看,那些白桿兵到底有多硬,難道比大炮還硬嗎!”
李永芳當(dāng)即自告奮勇帶人前去運火炮,等到了沈陽之后,便對那些被俘虜?shù)呐谑终f道:“本將軍念在大家都是漢人的份上,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F(xiàn)在大汗正率領(lǐng)大金鐵騎和明狗血戰(zhàn),你們之中有誰愿意棄暗投明的,就隨我前去助戰(zhàn)。大汗有令,此戰(zhàn)獲勝之后,參戰(zhàn)之人每人賞銀一千兩,拒絕參戰(zhàn)之人就地處死!”
那些被俘虜?shù)呐谑执蠹s有兩百余人,在聽了李永芳的話之后,立即便有數(shù)十人破口大罵,紛紛指著李永芳喝罵道:“李永芳!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放著好好的大明將官、華夏子民不做,卻要給建奴韃子當(dāng)狗!現(xiàn)在還要我們也像你一樣,用同袍的鮮血來染你的紅頂子,癡心妄想!”
李永芳見那些炮手如此硬氣,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一張丑臉紅一陣、白一陣,只感覺到火辣辣的。
“來人!將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就地砍了!”
話音剛落,便沖上來一百多個兇神惡煞的漢奸兵,紛紛手起刀落將那數(shù)十名寧死不屈的炮手當(dāng)場殺害。隨著一聲聲慘叫,地上頓時鮮血四溢、惡臭沖天。
而剩下的一百多名炮手則是沒有什么骨氣,紛紛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李永芳惡狠狠的看了看眾人,然后問道:“還有誰不怕死?要是沒有,現(xiàn)在就給我到南門外集合,準(zhǔn)備前往渾河參戰(zhàn),為大汗效力!”
就在李永芳返回沈陽的時候,渾河戰(zhàn)場難得的平靜了下來。努爾哈赤下令建奴大軍就地扎營,抓緊時間收治傷員、統(tǒng)計損失;沒過一會兒,參戰(zhàn)的兩紅旗、兩白旗便將戰(zhàn)損情況報了上來。
代善臉色極度難看的說道:“啟稟汗阿瑪,今日血戰(zhàn),我兩紅旗共折損勇士一千八百四十九人,負(fù)傷兩千九百一十一人;兩白旗共折損勇士兩千二百一十三人,負(fù)傷一千一百二十六人。”
努爾哈赤頓時勃然大怒,大吼道:“北岸的明軍只有區(qū)區(qū)三千人,我大金兩萬鐵騎輪番猛攻,竟然折損了三千余勇士,四千勇士重傷不起?難道那些明軍是天兵天將嗎!接下來的仗還怎么打!”
代善、皇太極等人急忙跪了下來,不斷央求努爾哈赤息怒;侍珮O更是解釋道:“啟稟汗阿瑪,那些明軍白桿兵都使用一種奇形怪狀的長槍,那種長槍不但鋒利無比,而且槍身十分有韌性,對戰(zhàn)我大金鐵騎十分犀利;而且,那些明軍也都訓(xùn)練有素、裝備精良、悍不畏死,實在是我大金的勁敵啊!”
代善也是說道:“是啊汗阿瑪,勇士們都已經(jīng)盡力了,雖然各旗的損失都很大,但是那些明軍也同樣損失慘重!兒臣估算,那些明軍至少折損了一半兵馬!”
努爾哈赤冷哼一聲,說道:“折損三千、負(fù)傷四千,才換來明軍一、兩千人的損失,你們做得好買賣!我大金有多少丁口可以如此的揮霍!”
眾人又是急忙請罪。
努爾哈赤看了眾人一眼,說道:“好了!你們的過失暫且記下,等到沈陽的火炮運到之后,有了火炮的支援,各旗兵馬務(wù)必奮力向前。此戰(zhàn),朕不計傷亡、不計后果,誓要殲滅這支明國援軍!”
與此同時,秦邦屏和周敦吉也正在抓緊時間整頓部下,并且下令將士們抓緊時間休息、養(yǎng)精蓄銳。經(jīng)過一個多時辰的清點之后,三千白桿兵將士只有一千九百余名將士尚可作戰(zhàn),可以說是傷亡慘重了。若果換做是其他的明軍營伍,在承受了如此大的傷亡之后,估計早就已經(jīng)當(dāng)場崩潰了,但是白桿兵將士們依舊是戰(zhàn)意高昂,在副總兵秦邦屏和游擊將軍周敦吉的指揮下,爭分奪秒的重整隊列,積極準(zhǔn)備著接下來的戰(zhàn)斗。
這時,總兵童仲揆和總兵陳策派人過河詢問情況,見白桿兵傷亡近半,那使者便詢問道:“秦副總兵,您看是否需要在下回去稟告童總兵和陳總兵,先讓川軍將士們渡河回到南岸休整一下?”
秦邦屏當(dāng)即說道:“不可!如果我軍現(xiàn)在后撤的話,不光川軍將士會士氣低落,就連浙軍將士也會受到影響,不利于接下來的戰(zhàn)斗;況且,我軍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建奴的傷亡更大,我軍只有繼續(xù)堅守在這里,繼續(xù)殺傷建奴的兵力,才能給戚家軍的兄弟們創(chuàng)造致勝的戰(zhàn)機!否則的話,我軍龜縮在一處,面對數(shù)萬建奴的猛攻,那是絕無取勝之理的!”
那名使者聞言瞬間便對秦邦屏肅然起敬,然后問道:“在下明白了,那秦副總兵可還有什么話要交代在下帶回去?”
“有勞轉(zhuǎn)告童總兵和陳總兵,我川軍全體將士誓死堅守此地,絕不會后退一步!”
說完之后,秦邦屏便派人將使者送回了南岸,剛要前去看一下傷員,突然聽到了前方將士發(fā)出了一陣驚呼。秦邦屏和周敦吉聽到之后不約而同的跑到了陣前,只見建奴陣前人頭攢動,數(shù)萬建奴大軍發(fā)出了陣陣歡呼之聲。
秦邦屏和周敦吉定眼望去,只見建奴陣前架設(shè)起了三、四十門各式火炮,甚至還有兩門大佛郎機炮,上百名炮手正在跑前跑后的忙碌著,做著開炮前的準(zhǔn)備。
“那些定是沈陽城頭上的火炮!”周敦吉失聲驚呼道。
秦邦屏也是面色慘白,倒不是被建奴的舉動嚇到了,而是對接下來的戰(zhàn)局極度擔(dān)心。思考了片刻之后,秦邦屏厲聲喝道:“來人!馬上給童總兵、陳總兵報信,建奴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三、四十門火炮,讓戚家軍的兄弟們多加防范!”
周敦吉看向了秦邦屏,說道:“秦副總兵,咱們該怎么辦?”
秦邦屏看了一下周圍的將士,見眾將士雖然面色凝重,但是卻沒有半點害怕,有的只有即將赴死的慨然。
“傳令!川軍將士馬上列陣集結(jié),將營中重物全部放置到前面去抵擋炮子。”秦邦屏冷冷地說道,之后,便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大聲吼道:“兄弟們!我川軍出征前,就曾立下過誓言,如不掃平建奴,我等此生絕不回川!今日我等生機已絕,眾將士隨我死戰(zhàn)!”
“身既死矣,歸葬南山。山何巍巍,天何蒼蒼。山有木兮國有殤,魂歸來兮,以瞻家邦!
“身既死矣,歸葬南阿。人生苦短,歲月蹉跎。生有命兮死無何,魂歸來兮,以瞻山河!
“身既死矣,歸葬山麓。天何高高,風(fēng)何肅肅。執(zhí)干戈兮靈旗矗,魂歸來兮,永守親族!”
一千余名白桿兵將士面對絕境,沒有多余的言語,眾將士齊聲高唱著葬歌、重整著陣型,用嘹亮的歌聲送自己上路。這些大明將士寧愿全部戰(zhàn)死也絕不后退一步,面對死亡也毫不膽怯,這就是華夏的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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