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貞德帝很是給臉地問道。
溫青梧臉上勾起了個淺淡的笑意，“便是楊昭儀�！�
“楊昭儀？”貞德帝反問。問的空隙他認真想了想楊昭儀那一頭的烏發。倒是也不錯，但是說是后宮最好？不至于罷。
“她頭發的確還不錯，可也說不上是后宮之最吧�！必懙碌巯胫阏f出了口。
“她的頭發是說不上后宮最好，但卻是最美的�！睖厍辔嗾f道。也不待貞德帝開口詢問，便繼續道，“別的娘娘和貴人們有事兒沒事兒都是將頭發挽成高高的髻，唯有昭儀，最為隨性。那一頭長發常常散下來一半。美感都多一些�！�
“還有這個說法？”貞德帝有些不解。跟溫青梧說話的時候他總是有著一種錯覺。
感覺她老是忽悠自己。
但細細想想，好想也不是忽悠。一套套的，說得明明白白，完全沒法定義成忽悠。
就比如此刻，貞德帝不解完就聽溫青梧道，“大家不覺得，一頭似瀑布的烏發隨風偏偏起舞，正如春風里起舞的柳條。就似仙子一般，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貞德帝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認真想想，腦子里構想出這種景致，可不是就很是好看么。他點了點頭，又想到什么，“你跟楊昭儀很熟？”
“大福宮最近的便是昭儀的拾翠殿，閑時奴婢會去坐坐�！睖厍辔噙@一次沒有含蓄，表達得直接。
只是聽在貞德帝耳里就驚訝了，“拾翠殿可不是誰都能進去說話的。”他道，看著鏡子里的溫青梧，“可以啊你，楊昭儀那種清高得見誰都不耐多瞧一眼的人，竟然能迎你進她的門去坐坐�！�
“昭儀哪里有大家說得這般不近人情�！睖厍辔嗾f道，頭發已經梳完。開始挽起發來。
貞德帝切了一聲，“你跟她處多久？朕又跟她多少年？難不成朕還沒有你了解她嗎。”
溫青梧沒有接話，認真地做著自己手里的動作，細細地打理著貞德帝的頭發。
“你倒是厲害，先是攏到了高陽做好姐妹，現在又跟楊昭儀好上。本事大得很吶，整個宮里頭性子最爛的都被你收了。”貞德帝打趣道。
溫青梧面上笑起，“哪里有皇上說得這樣不好。只是這些日子楊昭儀煩心著，脾氣卻是有點兒不好。”
她說著，手里的動作不停，上手替貞德帝綰著髻。
話趕話都說到了這兒。貞德帝自然會多問一聲，“她煩心什么呢？”
“往前奴婢倒是不知道�！睖厍辔嗄抗鉁睾�，一直看著自己手里的頭發。但只有她自己知曉自己心里是有多心慌�！敖袢章牭交噬系脑�，大約是知曉了�！彼^續說道。
貞德帝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的頭發，聞言，順口問道，“怎么，為了老三的事煩心么？”
終于說到了自己想要說的話題上�！盎蛟S罷�！睖厍辔嗝嫔系坏卣f著，“具體奴婢也不知曉。”
她不過是套話，自然不能將話說得太過篤定。
貞德帝聽著溫青梧的話，沒太放在心上。繼續說道，“她有什么好煩心的。楊成康雖然官職不大，卻是關隴士族。楊家女兒又是嫡長女，才情規矩自不在話下。品行相貌也定然不會差到哪里去。不然老三也不會喜歡上。”
溫青梧感覺自己心中就似壓了一個十分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她出聲時才驚覺自己聲音帶著顫抖。立時止住了聲音，然后使勁地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慌亂和沉重，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二，“原是吳王殿下自己選的么。”她聲音淡淡，就像在平日里跟貞德帝嘮嗑一般。
倒是讓貞德帝也像是平常跟溫青梧嘮嗑似的隨意，“可不是他自個兒挑的。大老遠從隴南遞來的折子，說是看上了人家小娘子�！闭f著，貞德帝無聲地笑了起來。
李柯選的人是關隴士族，卻是沒有實權的關隴士族。
楊氏中人就算是做官也不可能做大。一輩子榮華富貴倒是好。
他最希望的便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兒子眼里只有榮華富貴。只有這些，多好。一輩子什么都不愁，還能好好過下去。
故而看到李柯的折子之后心中很是滿意的。一是這楊成康不過中書舍人，翻不出什么浪。二是楊家乃是關隴士族，簪纓大家。這樣人家的嫡長女嫁給自己的兒子，身世也配得上。
比起貞德帝的輕松，溫青梧可一點兒也輕松不起來。她很明白自己應該做什么。
她應該跟著貞德帝一起笑起來。然后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最好再贊一句李柯好眼光，道一句楊家女兒好福氣。
但是她卻怎么也說不出來這些話。
她甚至都笑不起來。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讓她快窒息了過去。
是驚惶。對，不是話本子里的恐懼不是酸澀也不是失望。突然聽到這些，她的心中是驚惶。無措的驚惶。
在這一刻之前，她從不知李柯對自己的影響已經如此深了。不是平日的合作伙伴。不是宮墻中寄予暖意的床伴。
是真的動了心。何止動心，簡直是動了命。
溫青梧看著自己給貞德帝帶著束發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心中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慌，無數次不動聲色地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是那雙手還是不停地顫抖著。
如何也止不住。
貞德帝說完沒聽到聲音，朝著鏡子里的人看了一眼。就眼尖的看到了她顫抖著的手。
這顫抖如何都止不住，不讓人發現都不可能。
貞德帝問著，眉頭聳起。
溫青梧手上抖著，面上也蒼白起來。聽到貞德帝直接繃不住了
繃不住就不繃了。她直接哭訴著臉看著貞德帝，“大家，若是奴婢犯了欺君之罪，大家會斥責嗎？”
貞德帝被問得茫然，“什么欺君之罪？”
他話音一落，腦袋上一刺痛。過于明顯的疼痛讓他“咝”了一口氣，然后滿面怒火地看著鏡子里的溫青梧，“你作何？！”他怒斥。全然忘了方才說著的李柯的事和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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