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一大家子早就回了府,留在崔府的也只燕子恪和燕七兩個,案件處理完畢,離天亮還早,崔家給伯侄倆安排了客院歇下,可這會子一大一小比著精神,誰也不想睡,而且大的那個還餓了。
“得吃點東西。”大的說。
“想吃啥?”小的問。
“青卷。”大的說。
“恐怕廚房沒有,還得現(xiàn)做,要不吃點別的現(xiàn)成的。”小的說。
“就想吃青卷。”
“別任性啊,深更半夜的,誰肯起來做吃的。”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還沒學會做呢。”
“多試幾次就有了。”
“好吧。”
……
第二天一早,伯侄兩個告辭回府,客院小廚房的廚子淚流滿面地向崔大少爺投訴:“……烙餅的鍋都給燒漏了……油用掉了多半瓶……還摔了個鹽罐子……”
崔大少爺聽得嘴角直抽,去了崔晞房里教訓他:“不會做飯的媳婦娶來何用?”
“娶回來養(yǎng)著啊。”崔晞懶洋洋地道。
“養(yǎng)著干嘛?!”崔大少爺耳根都抽了。
“養(yǎng)著高興啊。”崔晞道。
——你特么這是養(yǎng)寵物豬呢?!
……
回到燕府,燕七準備洗個澡補補覺,煮雨一廂幫她搓背一廂悄悄笑道:“姑娘,昨兒九爺其實去了映紅軒尋您來著。”
“哦。然后呢?”燕七閉著眼趴在浴盆邊,很是享受。
“小婢看著九爺本是想來接您一起走的,后來看見您同那位崔小姐說話,站在旁邊聽了幾句,結(jié)果就自個兒轉(zhuǎn)頭走了,小婢也沒敢叫住九爺。”煮雨吐了吐舌頭。
燕七呼呼地睡著了。
崔府中發(fā)生的殺人案,最終在多方有意地“和諧”下,最終也沒有傳出什么風聲去,然而喬樂梓十分苦逼地發(fā)現(xiàn)這事放在他這兒好像還沒完沒了了——燕子恪那大神經(jīng)病竟然要求他務必逼問出崔美琳那作案手法是誰教給她的——又是這樣!那手法雖然匪夷所思了點,但就不能是人家某天靈感忽至自己想出來的啊?怎么就又成了是別人教的了!至此已經(jīng)有了三件案子都被燕子恪這貨懷疑為幕后有人教授作案手法了,陰謀論也要切合實際好嘛!三件案子的主角誰跟誰也沒聯(lián)系,總不可能那幕后之人碰巧都認識她們吧?!這絕不可能的!
喬樂梓苦逼兮兮地去了大牢,崔美琳怎么說也是崔家人的親戚,喬樂梓給她安排了單獨的牢房,但她終究也只能活到秋后,請斬的折子已經(jīng)呈入刑部,一旦批準,這條年輕的生命也就只有幾個月好活了。
“那殺人手法……”喬樂梓剛一開口,崔美琳就笑了。
“完全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崔美琳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喬樂梓問。
“就是無意中嘛,”崔美琳現(xiàn)在已徹底放開了,笑容里帶著幾分捉弄,“對了,你認不認識會養(yǎng)蛇的人啊?不包括養(yǎng)蛇用來殺著吃的人啊!”
“……”喬樂梓十分無語,“如果我能找到養(yǎng)蛇的人,你是否肯實話告訴我那殺人手法是誰教你的?”
“好啊,一言為定,你趕緊去找吧,我可只能等到十月之前哦。”崔美琳笑道。
喬樂梓無奈地離了大牢,下了衙之后換了身私服就直奔了燕府而去——你燕子恪要求老子問的事,自然該你燕子恪去解決,尋找養(yǎng)蛇人什么的交給你了!
被燕府下人領(lǐng)著進了門,喬樂梓慢條斯理地往燕家待客用的外書房行去,碰巧遇見燕九少爺正從燕老太爺?shù)臅坷锍鰜恚侄Y貌地向他行禮,喬樂梓喜歡燕九少爺?shù)臏匚膬?yōu)雅,笑瞇瞇地閑話了幾句來意,便聽這位小九爺?shù)溃骸按笕瞬蝗魧B(yǎng)蛇一事交付與晚輩罷,晚輩愿意試試。”
“咦?”喬樂梓很是驚訝,“蛇那東西可不是貓貓狗狗,咬一口會死人的!”
燕九少爺慢吞吞地道:“寵物蛇不會有毒,而且性子溫馴,不妨事。”
“這個……”喬樂梓不敢答應,這要真把這孩子傷著了,燕子恪不得把他衙門一磚一磚拆了再改建成公共廁所啊!
“賢侄為何突然想要養(yǎng)蛇了呢?”喬樂梓好奇。
燕九少爺過了良久才回答:“用來提醒自己好好活著。”
“……”這算什么答案?!燕家人怎么一個個都這么神神道道的!喬樂梓眼睜睜看著這位小大人兒似的小少爺慢悠悠告辭離去,一時間竟忘了拒絕。
直到這位走出老遠了才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問他:“喬大人,剮刑實施起來其實挺累的吧?”
“啊?”喬樂梓一懵,怎么又突然說到剮刑了?
這神神道道的孩子好像并沒想從他這里得到答案,轉(zhuǎn)回去依舊慢悠悠地走了。
后來聽說燕子恪還真同意讓燕九少爺養(yǎng)了崔美琳弟弟的那幾條蛇,遺憾的是崔美琳交付完這件事之后竟就在大牢里吞毒自盡了,至死也沒有說出那殺人手法究竟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背后有高人教給她的。
……
新的一周到來,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普通人的生活看起來還是很美好。
周一的課程是上午詩書、棋藝、畫藝、女紅,下午健體、禮儀、選修課及社團活動。
周一的健體課,杜朗帶領(lǐng)著的梅花班與紀曉弘先生所教的李花班之間總是充滿了敵對味道,就比如讓女生們圍著操場跑個步吧,倆先生還都給各自教的班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有人拿到第一!否則跑下來后全班都要罰做俯臥撐!
一眾千金小姐連慘嚎聲都發(fā)出來了:你們兩個相愛相殺為毛總要拉上我們當炮灰啊!我們只想安安靜靜地上一堂健體課啊!
倆先生才不管你們是千金還是石頭,反正不管是干什么,就是不能輸在對方的手下!都給我拼!死也要拿第一!讓姓杜(紀)的回家躲被窩里哭去吧!
一幫千金小姐開始呲牙咧嘴地圍著操場跑圈,不多,就一圈,兩個班一起跑,還得誓死爭第一,惹得同時上課的兩個男學生班都站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看熱鬧,其中就有元昶那家伙,湊到跑道邊上專堵燕七,老鴨子嗓壓低了笑話她:“燕小胖,兩日未見又長了幾斤?”
不管長沒長吧,反正燕七最終沒拿第一也沒拿倒數(shù)第一,正數(shù)第一被武玥得了,梅花班得以幸免,不必做俯臥撐,一幫姑娘累得也顧不上慶祝,邊喘邊同情地看著李花班可憐的同志們累個半死還要挨罰。
“你別得意,”紀曉弘說杜朗,“你是走了狗屎運,撈著個底子好的,這才開館沒幾天,咱們不急,且走著瞧,競技會上見真章!”
底子好的武玥在旁邊聽見,沖著紀曉弘做了個鬼臉。
杜朗笑道:“別吹大話啊,我可等著呢。”轉(zhuǎn)頭就對梅花班發(fā)布命令:從今兒起,每堂健體課都要進行魔鬼訓練,務必做到把紀曉弘那只弱雞踩扁!踩死!踩的死得不能再死!
兩個先生各自發(fā)狠,苦了一幫女孩子叫苦連天,燕七上了一個禮拜的學也漸漸習慣了這種恍惚在古今兩個時空里穿行的奇異感,有時候還真是仿佛回到了中學時代,甚至她偶爾也會懷疑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穿,甚至從來沒有長大過,一直就是那個梳著馬尾穿著松松垮垮運動服的初中女生,而之后所有的成長歷程與穿越后的經(jīng)歷都不過是一場夏日午后第一堂課上的夢境,說不定她現(xiàn)在跌一個跟頭就能從夢中醒來,窗外是藍天白云操場,旁邊是正在偷吃零食的胖胖的男同桌。
撲通。
燕七跌了個跟頭。
可惜,這真的不是夢。
“那小胖子,腿抬得要高一點啊,跳那么低當然會被絆倒!”杜朗大聲和燕七道。
大家正在練習集體跳繩運動,燕七一個走神沒跳成功,被繩子絆翻,胖墩墩地摔在地上。
“哦。”她應著爬起身,眼角瞥到不遠處燕九少爺一手撫額一副不忍卒睹的樣子。
練習繼續(xù),幸好杜朗沒有當真活活累死一批女學生的打算,開恩讓眾人練一會兒歇一會兒,歇著的時候就坐在場邊的石牙子上看那兩個班的男生蹴鞠比賽。
蹴鞠場上最活躍的當屬元昶,跑得快、力量大,動作靈活腳法準,明顯和其他男生不在同一量級,這會子瞅見女學生們都正往這邊望,愈發(fā)來了精神,滿場就瞅見他一人兒帶著球橫沖直撞,簡直是在碾壓兩班眾男生。
嗯?怎么自己班也碾壓啊?
沒辦法,同班的跟不上他的速度和意識,完全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半節(jié)課上過去,場上比分已經(jīng)是十比零了。
“這沒意思啊!”另一個班的男生踢著踢著不干了,“先生,有元昶在他們班我們還踢個啥勁兒啊!怎么踢也是輸,這有用么?根本達不到訓練的效果啊!”
“是啊是啊!”其他男生連忙附和。
“那怎么著,總不能不讓人上場啊,人家也是學生啊。”青竹班的嘻嘻哈哈地笑。
“這可不一樣,元昶就是專練這個的,好比你弄個驍騎營的騎兵來同我們比騎馬,這能比么?!”那一班的男生駁斥道。
“那你們說怎么著?”青竹班的先看了看元昶,見元昶只管腳上顛著球在旁邊歪著嘴笑,便問向?qū)Π嗟哪猩?br />
“怎么也得平衡一下實力吧,”對班中的一個男生出主意,“你們有一個專練蹴鞠的,那就再上一個沒練過的,”說著一指場邊正淡定曬太陽的燕九少爺,“就他吧,讓他上!”
燕九少爺平時走路都走不快,更別提跑了,更更別提邊跑還得邊踢球了——對班的小子們想必也觀察到了這一點,知道這小子似乎運動方面很不行,這才故意點他的名。
青竹班的人齊刷刷望向燕九少爺,臉上都帶了遲疑之色:這貨行不行啊?別回頭還沒從這邊球門走到那邊球門就累癱在場中央啊。
“行,就他吧。”元昶似笑非笑地瞥了燕九少爺一眼,當場拍板。
燕九少爺也沒說啥,慢吞吞地踱進場中,他的那兩名小弟一陣歡呼:“燕九上!跑起來!”
跑你羊大爺。燕九少爺面無表情只作不認識這倆貨,然后不緊不慢地走向己方陣中。
“開始了。”元昶老鴨子嗓提聲道,飛起一腳將球踢了出去,這是個傳球,目標正是燕九少爺,燕九少爺瞅見這記勢大力沉的來球,不慌不忙十分淡定地向下一蹲,球就從他腦袋上方飛了過去,正落在對方一人的腳下。
“燕九!你怎么不接球?!”元昶惱道。
“我沒練過。”燕九少爺?shù)馈?br />
就是這么理直氣壯。
“你——”元昶待要發(fā)飚,一錯眼瞅見遠遠的那邊燕七正向著這廂看,白花花的小胖臉上就顯倆黑黢黢的眼珠子了,于是咽下了后頭的話,冷哼著轉(zhuǎn)頭去追對方腳下的球了。
燕九少爺在后頭慢條斯理地走位,等元昶都從接近球門處把對方腳下的球截回來往回跑了,他這兒還沒走過半場呢。
“接球!”元昶大喝一聲,老鴨子嗓撕裂在場地上空,那充了氣的皮球照直沖著燕九少爺飛過來,還帶著一記弧線,這腳球傳得極其刁鉆,不高不低,正處在燕九少爺腰部的高度,往下蹲是來不及的,往上跳也跳不過去,往右躲正能被弧線勾住,往左躲左邊就站著對方的人,一躲準撞對方懷里。
元昶這是算計好的,算得準,踢得更準,球從腳上飛出時他就勾起半邊唇角壞笑起來,且看這回燕九怎么接招!
燕九少爺仍舊不慌不忙,根本沒想著躲,兩條胳膊往身前一擋,那球正踢在手上,“砰”地一聲彈飛了出去。
“犯規(guī)!”旁邊對方班的人連忙舉手示意裁判,這是手球了,這個時代的蹴鞠和足球的一些規(guī)則大同小異,其中一個共同點就是都不允許用肩部以下的整個手臂主動去接觸球。
“故意的故意的!他是故意的!得記警告!”對方班的其他人也沖裁判嚷著,累積記兩次警告的話就要被罰下場,屆時青竹班在場上的人員就要少一人,自然會處于劣勢。
“燕九!你是不是故意的!”元昶氣壞了,沖過來一把揪住燕九少爺?shù)那敖蟆?br />
“是啊。”燕九少爺?shù)ㄓ值坏氐溃拔覜]練過。”
元昶瞪著燕九少爺一陣咬牙切齒,末了壓低聲音狠狠道:“要不是看在燕小胖的份兒上,非讓你嘗嘗我拳頭不可!”說罷推開燕九少爺,恨恨地跑位去了。
燕九少爺抻了抻胸前被元昶扯皺了的衣襟,偏臉向著女生班那邊看了一眼,見燕七已經(jīng)再次像枚撒尿牛丸一樣在那里跟著跳起大繩來了,不由嘟噥了一句:“慘不忍睹。”
燕九少爺?shù)玫讲门幸淮尉妫荣愔匦麻_始,這一回對方班的男生們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就是青竹班的漏洞!就從他這兒突破!
場上你來我往,充斥著一群正處于變聲期的男生們的吼叫以及腳與球、身體與身體之間的撞擊聲,元昶再厲害也畢竟只是一個人,場面雖然仍然是青竹班占優(yōu),但鑒于燕九少爺這個絲毫沒有集體主義精神的貨在場上的不作為,青竹班的球門偶爾也會陷入險情。
“踢他踢他!”
“跑位!快跑位!”
“射門!哎呦!你往哪兒射啊!”
對方班的男生因看到了些許與青竹班抗爭的希望,情緒就有些急躁起來,對抗中碰撞推搡的情況越來越多,雙方之間的火藥味兒也越來越濃,好幾次險些動起手來。
柿子要撿軟的捏,終于在又一次被青竹班射門得分成功之后,對方班男生們的情緒就失控了,一個麻子臉的男生帶著球連沖帶撞地向著在前面慢悠悠走著的燕九少爺撞過去,燕九少爺哪有防備,“砰”地一聲便被撞飛了出去,他本就比別人入學早,自是不如同級的男學生身體高壯,再加上這麻子臉是有意用力,這一下竟是將燕九少爺撞出了三四米開外,登時趴在地上便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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