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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錦繡華年 正文 360 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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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是燕子忱的女兒,那小子是燕子忱的兒子!

    不過片刻的時間, 燕子忱一兒一女的本事就在這大營里傳開了,尤其是燕子忱他閨女——聽說長得還漂亮, 就是臉上好像有點兒毛病……嗯, 反正一家子沒一個省油的燈, 個頂個兇殘十分。

    燕家軍的兵們聽到這些傳言頗感與有榮焉,對燕七和燕九少爺也是多了幾分敬重,走在營里若是對面遇見, 無不端正行禮側(cè)身恭讓。

    征服這些大兵的方式其實很簡單,就是靠實力。

    白天這些兵們放開了玩樂,到了夜里更是可以縱情吃喝享受, 一年到頭也就是這么幾天才能得些無憂無慮的時光,哪個肯輕易放它過去,這不天才一擦黑,校場和空地上堆好的數(shù)百堆篝火就都燃了起來,遠(yuǎn)遠(yuǎn)近近星羅棋布連成一片。

    一壇壇的烈酒搬上來,一整頭一整頭處理好的牛羊豬抬上來, 一大群一大群的兵們圍坐起來, 烤肉, 燒酒,劃拳,唱歌,說笑,登時就匯成了一大片歡樂的海洋。

    各營各軍各部門的首腦們也和兵士們湊在一處圍著篝火而坐,中間還夾著燕七和燕九少爺兩個小的,燕七左手邊坐的是武家大少爺武玚,這位據(jù)說斬了四蠻之一山戎軍隊的首領(lǐng)色勒莫的人頭,軍中威信大漲,往這兒一坐就沒消停,不斷地有人跑過來給他敬酒,還是他旁邊的親兵后來都給一一攔下了:晚宴這才剛開始,你們先把人灌醉了,后頭還怎么熱鬧啊!

    武玚被眾人暫先放過,扯了條羊腿過來在火上烤,邊烤邊和燕七道:“你送我家老二那成親禮可是老霸氣了,我家那伙子來信都在問我這事兒,不成想你個丫頭片子還真做到了,哪日有空把這手教我,我也割幾顆人頭送家去!

    “……”人都往家送土產(chǎn)送補品,你一個勁兒地送人頭人干事?“武大哥你幾時把嫂子和小侄子他們接過來。俊毖嗥邌査奥犝f這回你可就要長留在這兒了,別讓我嫂子獨守空閨啊!

    “廢話,她受得了我還受不了呢!”武玚這性子和武長刀一個樣,直來直去粗得不行,“等天氣轉(zhuǎn)暖了就讓人送他們娘兒幾個過來,我已經(jīng)托了你大伯幫忙在城里找宅子了!

    “別忘了給你家武炘找先生!毖嗥咛嵝阉N錇允俏浍`的長子,武家重孫輩兒的頭一個孩子,已經(jīng)到了該開蒙的年紀(jì)。

    “嘿喲!多虧你提醒了我!”武玚撕下一塊子羊大腿肉遞給燕七,“風(fēng)屠城里有什么好書院沒有?”

    “問小九,那貨知道!毖嗥咭焕澳秦洝保麚Q了位置。

    “風(fēng)屠城不比京都,官家畢竟少數(shù),沒有專門的官學(xué),只有官眷與平民混合的書院,”燕九少爺現(xiàn)在差不多已是風(fēng)屠城萬事通,慢條斯理地告訴武玚,“武炘年紀(jì)尚小,倒不急,先打聽個好些的先生在家中坐館開蒙,再大些了,可去金沙書院,據(jù)我所知這是塞北最好的一家官民混合的書院了,這兩年因戰(zhàn)事與天災(zāi)頻繁,書院暫時停了課,待過完年便能重新開館,我也正要去報名,可以先替你們看看師資水準(zhǔn)。”

    “哈!那就拜托驚鴻你了!來來來,咱哥兒倆干一碗,算是哥哥先謝過你!”武玚端了大碗過來就要與燕九少爺一口悶。

    “……”燕九少爺看著手里被強塞進的酒碗,一張“早知還要喝酒才特么不幫你”臉看著他。

    燕七在旁邊正跟武長刀劃拳呢,不罰喝酒罰吃肉,蘸滿了變態(tài)辣級別的紅辣椒粉的烤羊腿,誰輸誰吃一大口,辣得倆人眼淚鼻涕一大把,邊哭邊吃。燕子忱則同武家其他幾個兄弟摁著驍騎營和步兵營的幾個領(lǐng)導(dǎo)狠灌,武家人那可都是酒井,量深不可測,而燕子忱的酒量盡頭在哪兒,好像沒人見過,反正燕七沒見過他酩酊大醉,至多是微醺,且還不知真假。

    開場幾輪酒過后,眾領(lǐng)導(dǎo)挨個兒起來端著酒碗做年終總結(jié),縱然是扯著嗓子大吼也只附近那一片兒的人能聽見,遠(yuǎn)處的聽不見只管跟著旁人瞎起哄,旁人喊什么就跟著喊什么,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吼聲連成一大片,此起彼伏聲勢浩大,這滿軍營都是糙漢子粗爺們兒,那熱鬧和喧囂指數(shù)直接就爆了表,況今兒只要不違反軍紀(jì)怎么鬧都沒人管,就更加放開了折騰起來,劃拳的,唱曲兒的,吹牛的,胡侃的,酒是越喝越有,興也是越助越高,沒過多時跳舞的、打鬧的、角抵的等等就拉開了場子乍呼了起來。

    這其中自然要數(shù)角抵和功夫過招最為吸引人和受歡迎,眾人拉開個偌大的場子把篝火圍進去坐成一圈,放角抵雙方在圈子中央打著赤膊進行對決,贏了有彩頭可得,通常是一壇好酒一塊好肉,或是要求輸了的怎樣怎樣,輸了的當(dāng)然也必須要認(rèn)罰。

    燕七他們旁邊就有一伙子拉開了陣勢,圍成個大圈子在里面你來我往玩鬧起來,燕七啃著肉瞅了會兒熱鬧,也看不出什么技術(shù)含量來,完全就是上來抱住了就往地上滾,最后誰把誰壓得起不來誰就算贏了,實在是毫無養(yǎng)眼之處,看了兩場就不看了,專心致志地啃手上的肉,燕九少爺早就吃飽了,垂著眸子揣著手在旁邊烤火養(yǎng)神,今兒是要鬧一晚上的,他也不能提前退席,只得在這兒干耗。

    燕子忱這會子誰也顧不上,正被他的一眾手下們摁著輪番敬酒,廁所都跑了四五趟了,后頭還排著一長溜隊伍等著敬他。正顧左右而言他準(zhǔn)備混過幾個人去,就見旁邊那玩角抵的跑過來一個,哭喪著臉沖他抱拳:“老大,我角抵輸了,賭注是用你的靴子喝酒……”

    “轟——”旁邊人聽見全笑翻了,立時呼喝著起哄:“喝喝喝!趕緊著!老大脫靴子!”

    “給!不嫌味兒沖你就喝!”燕子忱大笑著當(dāng)即就把腳上靴子扒下來一只丟給這人,旁邊的長隨綠耳見狀連忙跑回營房去給他取新的靴子。

    那人愁眉苦臉地捧著這靴子磨磨嘰嘰地不肯回剛才的圈子去,早被人過來抱著酒壇子往他手上靴子里倒起了酒,這人想逃,更被眼疾手快的將他摁住,待靴筒里盛滿了酒,就立刻有人上來拿著這靴子在眾人震天的起哄聲中硬往他嘴里灌了起來——軍中這樣的玩笑倒是誰都開得起,畢竟戰(zhàn)場上艱苦起來連動物尸身上生的蛆都吃過,更別提腐肉、死人肉和一些更惡心的東西了,對于這些大頭兵來說,戰(zhàn)場上沒了肉也不能沒了酒,用靴子當(dāng)酒碗那簡直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一只靴子盛的酒可是不老少,這人被灌到一半的時候那酒就從喉嚨里噴出來了,惹得一群人又是一片哄笑,最后五迷三道地抱著燕子忱的靴子就栽倒在旁邊的柴垛里睡了過去,被兩個弟兄拉扯出來扛回了營房去。

    贏了的那個大著膽子跑過來向著燕子忱請戰(zhàn):“請老大賞臉下場賜教!”

    燕子忱也不推辭,起身便往那圈子里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位給收拾了,回到原位才要坐下,卻見才剛被他摁著灌酒的步兵營和驍騎營的兩位參將扯著嗓子叫了起來:“干什么干什么!打完就跑哪兒有那么好的事!”一行叫著一行沖旁邊的大頭兵們喊,“弟兄們!弟兄們!聽好了啊——今兒燕將軍在這兒擺擂臺,想請教技藝的盡管來!快啊!機會難得!燕將軍說了,今兒誰能讓他身子著地,他就答應(yīng)誰任意一個條件!趕緊著啊小子們!”

    眾兵聽聞立時一片起哄歡呼,頃刻間就站起了幾十個人要往這邊來。

    “兩個老東西!”燕子忱笑罵,“你們這是喝酒喝不過就他娘的蓄意報復(fù)。 

    “誒,就是報復(fù),怎么著!”步兵營的董參將得意洋洋,“一年到頭也就這么一回,日后說不定你就回京去了,哥兒幾個豈能輕易放過你!趕緊著,別犯慫啊!別給你們燕家軍丟人!上上上!讓我們也瞅瞅天.朝第一銳將的雄姿!”

    “雄你姥姥個腿!”燕子忱罵著,卻果真走到了篝火旁,笑著和那些早便盼望著與他過招的年輕人們道,“來來來,今兒老子豁出去了!來!別人是舍命陪君子,老子是舍命陪你們這些兵蛋子!誰先來?!”

    眾人又是一片歡呼雀躍,一大伙人搶著就要往前沖。

    “甭?lián),一個一個來!就按……按年紀(jì)大小排!小的先來,大的靠后!”燕子忱大馬金刀地抱懷卓立,卻是絲毫沒有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高傲架子,更沒有擔(dān)心自己失手的謹(jǐn)慎圓滑,愈發(fā)令武家軍、驍騎營和步兵營的兵們都壯起了膽子躍躍欲試。

    想要上來挑戰(zhàn)的來自各軍各營的兵們在旁邊報年紀(jì)排次序,其余人則紛紛起身向后退著擴大中間的空地范圍,遠(yuǎn)處聽見這消息的兵們也都一股腦地涌過來看熱鬧,登時就把這圈子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最里面第一排的人甚至都被后面的直接摁趴在地上看了,免得擋著后頭的人,而站在最后一排的竟還有拿了大腿粗的柴禾戳在地上踩上去往里看的。

    燕七、燕九少爺、武家一伙子連同剛才那幾位頭頭都在前排強勢圍觀,武玚還慫恿他爹呢:“一會子下場和燕二叔過幾手!”

    “那老子得先想好讓他答應(yīng)個什么條件!”武長刀呲牙笑,“不若就讓他把閨女嫁給咱家小五,怎么樣?”

    “好!”武玚一豎大拇指。

    “……喂。”燕七雙目無神地看著他父子倆,“我可在這兒呢。”

    “怎么樣妹子,嫁過來吧,我家小五必虧待不了你!”武玚拍著燕七肩道。

    “醒醒,大哥,我是你妹子!毖嗥叩。

    “親上加親,更好!”武玚道。

    燕七不想再和這位說話并向他扔了一張面癱臉。

    “好——”場中正是一片叫好聲,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燕子忱已經(jīng)揍翻四五位了,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啊,然而就算是完全碾壓觀眾們也覺得看的賊爽,這一腳撩翻一個,摧枯拉朽的,看著多痛快!

    “丫頭,給爹拿酒來!”換人的空檔,也被眾人煽動得興致高昂的燕子忱豪邁地招呼燕七,燕七端著個大碗過去,燕子忱接過仰頭咕咚咕咚一氣兒干了,又引得眾人一番叫好,燕七接回碗,轉(zhuǎn)身往回走,卻見坐在那兒的燕九少爺目光有些異樣,意有所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孩子吃了什么不對付的了?

    燕七轉(zhuǎn)回身落座,再望向場中,卻見燕子忱的對面已經(jīng)換上了新的對手,英挺的身姿,結(jié)實的身板兒,年紀(jì)很輕,卻是沉眉肅目,面無表情,不聲不響地走至面前,向著燕子忱一抱拳:“驍騎營先鋒兵元昶!

    燕子忱哼笑了一聲:“丑話說在前,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請!痹茀s只沉聲道了一字。

    兩人瞬間拉開架勢,元昶先行出手,一拳過去直搗黃龍,挾著雷霆萬均之勢,燕子忱一個偏身輕巧避開,立時回以一拳,這一拳又豈止只有威勢,那力量在空氣中擦出令人心悸的聲響,眨眼間便已揮到元昶面門!

    元昶揮臂招架,緊接著便是一記膝襲,提起來直撞燕子忱前胸,被燕子忱揮掌格擋,立時抬腿攔腰橫掃,元昶躍在半空,避開這一記腿襲的同時回以一串連環(huán)踢,皆被燕子忱精準(zhǔn)避開!

    雙方這一連串的攻防轉(zhuǎn)換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直把圍觀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半晌反應(yīng)過來時這兩人早已進入了下個一連串的攻防轉(zhuǎn)換——“嘩——”圍觀諸人登時發(fā)出一陣海嘯山呼般的喝彩聲——這水準(zhǔn)一下子就高了無數(shù)倍啊!太快了!太猛了!太強了!這招式,這速度,這力量,這反應(yīng),這變化,這應(yīng)對——這才是高手對決!太精彩了有沒有!

    眾人的情緒一下子被這高端對決的技術(shù)含量和精彩要素給燃爆了,場上雙方每一招出手都會引發(fā)眾人的一陣歡呼叫好,而這兩人的出招速度和攻防轉(zhuǎn)換又實在太快,眾人這歡呼就一直未停,一浪壓一浪地洶涌堆來,卻始終也壓不下場中兩人交手時所散發(fā)的那強大氣場!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雙方已見招拆招了十?dāng)?shù)回合,外行看的是熱鬧,內(nèi)行卻還沒有看出門道時便見燕子忱迅猛無匹的一拳搗出,正中元昶胸腹,“嗵”地一聲悶響,聽得人頭皮都跟著一扯,便見元昶整個人都被打飛了出去,落在兩丈開外,直接就摔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燕子忱是真的沒有留情,這一拳足以把人的骨頭打粉碎,元昶倒在地上甚至幾剎內(nèi)都沒能動彈。

    眾人不由一陣吸氣,心道這小子怕是要在炕上躺上幾天了,剛有兩個驍騎營與元昶認(rèn)識的人要進去將他扶下場,卻見他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握了拳頭再度沖上,又與燕子忱戰(zhàn)在了一起。

    這小子還挺皮實,眾人松了口氣,繼續(xù)觀戰(zhàn),然而沒過片刻,又是“砰”地一聲,這一次直接是窩心腳,聲音更大,力道更狠,落得更遠(yuǎn),摔得更重。

    臥槽,這次骨頭肯定折了吧!眾人呲著牙感同身受地望向那小子,這一回他是被踹趴在地上的,臉朝下狠狠磕在地面上,這地凍得跟石頭似的硬,待他抬起頭來時已是磕得一臉血,費力地從地上撐起身來,喘了兩口后再一次握拳沖了過去。

    這……還挺不服輸?shù)陌∵@小子!眾人暗贊起來,開始希望這小子能扳回點局面來了,于是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他的身上,看著他出拳,抬腿,跳躍,閃躲,攻擊,被擊中,再攻擊,閃躲,再被擊中,攻擊,攻擊,擊中對方,被對方擊中,閃躲,未躲開,被擊中,被擊飛,摔落在地,內(nèi)腑受傷。

    是的,內(nèi)腑受了傷,嘴角沁出血來,起身時還有些踉蹌。

    太狠了啊,眾人驚訝起來,燕子忱出手可真重,這小子才多大啊,不至于這么不留情面吧?!這小子這回估摸著是不能行了,趕緊去看軍醫(yī)吧,回去以后繼續(xù)努——又沖上去了?!

    眾人驚瞠地看著元昶又一次義無反顧地沖向了燕子忱,攻擊,拆招,閃避,騰躍,他們以為這小子已經(jīng)是輸急了眼,可內(nèi)行卻看得出他的一招一式仍然章法未亂,仍然在盡最大努力地尋求著突破,攻擊,攻擊,被擊中,被擊中,又一次被擊中,四拳,五拳,一腳,兩腳,又一拳,再一拳,砰砰的拳腳擊打在肉身上的聲音令人聽來都是一陣的膽顫心驚,可這小子卻生生挺住了,硬吃著這拳腳仍在繼續(xù)地尋找對方的破綻,仍在繼續(xù)地制造攻擊!

    “砰——”再一次,再一次被打翻在地,而后爬起,再而沖上。

    眾人已沒了看熱鬧的輕松心情,此時此刻竟已是看得心驚肉跳,他們不明白這小子是中了什么邪,明擺著有不小的實力差距,想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卻還要不依不饒地糾纏下去——究竟是為了什么?只是為了求教的話不至于要弄到渾身是傷的程度吧?!這已經(jīng)超出了求指教的范圍了!

    “砰——”

    “嗵——”

    “啪——”

    一次又一次,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元昶被打趴,站起,沖上,再被打趴,再站起,再沖上……他出招的速度已經(jīng)開始變得緩慢,他站起的過程一次比一次費勁,但他沖上前的動作卻更加的果決,被打翻在地所經(jīng)受的攻擊,卻也是越來越重……

    當(dāng)元昶再一次吃力地站起身,偏頭吐掉喉中涌出的血時,終于有人忍不住了,斷喝一聲道:“行了!小子,到這兒吧!你不是對手,回去再練練,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呢!”

    元昶卻似是渾然未覺,踉蹌著腳步,目光盯在對面燕子忱的身上,腦海里只有招式,自己要怎樣出招,他對怎樣避招,自己要怎樣連擊,要怎樣預(yù)判,要怎樣躲閃,要怎樣避重取輕將受到的攻擊傷害減至最低……然后,出手!再一次出手,向著對面沖過去,揮拳!

    圍觀的眾人已經(jīng)開始搖頭了,這個小子太執(zhí)迷不悟了!究竟要被打到怎樣的程度才肯罷休?!究竟是為了什么要這樣死纏爛打?!是為了戰(zhàn)勝燕子忱?怎么可能!他又不傻,他肯定清楚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那么又會是為了什么?就為了做到讓燕子忱以身著地?就為了讓燕子忱答應(yīng)他所提出的任意一個條件?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此時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再有心思喝彩起哄湊熱鬧了,眾人就這么默默地看著場中的兩個人拳來腳去,看著其中的一個鐵石心腸地一次又一次打趴另一個而毫不手軟,看著另一個一次又一次地被打趴后不肯死心地掙扎著站起來再次進攻。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夜色到了最深的時刻,遠(yuǎn)處自行玩樂的許多兵士甚至都已席地大醉著睡去,近處這一圈的人卻都忘記了美酒香肉和寒冷的冬夜,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著場中的對決。

    場中的那個小子拖著已幾乎無法再使力的一條腿艱難地再一次站起身,他的額頭帶著淤血,他的左眼腫成了核桃,他的右臉鼓得鐵青,他的下頜全是血漬。

    還要再打嗎?命都快要沒了半條!

    ——還要打!他沖上去,如同一開始時的義無反顧,拖著條傷腿依然要戰(zhàn),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東西還是要戰(zhàn),命都沒了一半就是要戰(zhàn)!

    眾人已不關(guān)心他究竟是為了什么了,他被打趴的次數(shù)這么多人都數(shù)不過來也無心再數(shù),大家此刻只知道他還會無休止地戰(zhàn)下去,一次又一次,只要打不死,就總能爬起來,只要未打倒燕子忱,就永遠(yuǎn)不停下沖上去的腳步。

    這是倔強是執(zhí)著還是死心眼兒,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這世上能有多少人被無數(shù)次地重重?fù)舻乖诘剡能從不退縮地?zé)o數(shù)次重新站起。

    這一夜見證了這無數(shù)次站起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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