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浮山觀的時候,見道觀點(diǎn)著燈,門戶院墻之上,有好幾道橘黃的符箓貼在那兒,詹陽春正手持桃木劍,仗劍走七星,在布置著什么。
一會之后,終于弄完,這道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似乎消耗不小,他看著陳唐,臉色流露出頹然之色:“陳老弟,看今晚陣仗,遠(yuǎn)比預(yù)期中要兇猛得多,一個不好,你我皆要交代于此。”
陳唐沉聲道:“早些時日,便有估計(jì),要痛快做一場,既無退路,便該破釜沉舟,怕什么。”
詹陽春嘆道:“我不是怕,只是有感而發(fā),城中形勢怎樣了?”
陳唐就把軍營那邊的戰(zhàn)事,以及城中所見所聞,揀些重要的說了。
詹陽春聽完,忍不住開口罵道:“譚氏真是禍端,必是那譚恒作祟,用那一石二鳥之計(jì),故意引發(fā)兵禍。此子利欲熏心,不惜做出這等事來,你那一劍,殺得好!”
陳唐也有猜測,不過內(nèi)情如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都說妖邪可怖,人心也不遑多讓,為權(quán)為利為名,又或者為了別的,總能做出些喪心病狂的事來。故古人曰:此中最為難測地也。
譚恒是這樣,閻之峰也如此。
詹陽春又道:“也好在你去得及時,穩(wěn)住了軍情,沒有讓血流太多。如此一來,血祭只算進(jìn)行了一半。不過宋司命肯定不會罷休。下一步,牠可能會驅(qū)使陰鬼,集中攻擊幾個地方,從而打開破綻。”
陳唐問:“哪幾處?”
詹陽春娓娓道來:“其一,便是金禪寺,里面和尚數(shù)以百計(jì),可都是上佳血食。哼,貧道去找他們商議時,一個個鼻孔朝天,愛理不理,現(xiàn)在好了,大難臨頭,端是求仁得仁,不過當(dāng)下那自家門前雪可不好掃嘍。”
言語間,頗有怨氣,覺得對方心胸過于狹窄,都什么時候了,還講輩分,計(jì)較名分得失,哪像是出家有道之士,慈悲為懷?比市井間的婆娘還要市儈幾分。
金禪寺首當(dāng)其沖,陳唐倒能理解,記得當(dāng)初法元寺,便是被陰司一舉打破,占為己有了的。僧人吃齋修佛,無論身體還是心性,都頗為純粹,氣息醇厚,在陰邪看來,實(shí)為大補(bǔ)。便問:“依你所看,金禪寺能撐多久?”
詹陽春回答:“金禪寺僧人不少,真正具備修為者卻也不多。不過寺內(nèi)供有羅漢金身,而方丈了因幾個也頗具法力,一心堅(jiān)守的話,應(yīng)該能堅(jiān)持到下半夜。當(dāng)然,這是在鬼門沒有完全開啟的情況之下。若是真被那宋司命真身跑出來了,那就不好說。”
陳唐若有所思,又問:“別的地方是哪兒?”
詹陽春嘆道:“不出意外的話,就輪到衙門、提督府、閻家顧家他們了。這些機(jī)關(guān)要處,代表著朝廷氣運(yùn),一旦被打破,就失去了最后的壓制,再無羈絆,從此陰陽顛倒,黑白不分。”
陳唐聽著,深以為然。雖然衙門等地,早已衰落**,但不管怎么說,都是州郡的法則所在,象征意義非凡,氣運(yùn)攸關(guān)。而閻之峰和顧珩,乃是本地官場的代表性人物,身上官氣盤桓,非同一般。
忽而想起一事:“那你這道觀?”
詹陽春呵呵一笑:“此等彈丸之地,自有法陣加持,無妨。我先前所為,只是防患于未然,略作加固。”
陳唐點(diǎn)頭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顧府。”
“好。”
說著,詹陽春轉(zhuǎn)去后院,過不多久,竟?fàn)砍鲆活^老毛驢來。
陳唐看著毛驢,又瞧了瞧胭脂馬,兩者外形上差太多。
詹陽春淡然笑道:“別小看此畜,跑起來,未必比你的馬慢。”
老毛驢忽而嚎叫一聲,似乎在表達(dá)不滿。
詹陽春道:“瞧,喚牠為畜,不高興了。”
伸手去撫摸頭顱皮毛,做安撫狀。
兩人上了坐騎,更不怠慢,便往顧府方向趕去。
得得得!
噠噠噠!
還別說,那老毛驢瞧著不甚精神,可跑起來時竟十分快速,不比胭脂馬差多少。
胭脂馬見著,頗不服氣,又加快了幾分,然而老毛驢依然氣定神閑的并肩而行。
街道上,兩列白皮燈籠,火光幽幽,在陳唐與詹陽春眼里,自是看出每一盞燈籠之上都陰氣繚繞。諸多房屋,一片黑沉沉,聲氣全無。
詹陽春嘆道:“滿城百姓,俱進(jìn)入了妄境當(dāng)中,不省人事。等陰兵入人間,便是正式收割。宛如割韭菜一般,毫不費(fèi)力氣。到那時候,全城就成鬼蜮。”
一馬一驢,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速度甚快,不用多久,就來到顧府門外。
與別處不同,顧府門口大紅燈籠高懸,四周附近,只有零星幾盞寫著奠字的白皮燈籠。看來顧珩的官氣坐鎮(zhèn),起到了震懾的作用,就不知道能堅(jiān)持多久。
大門閉緊,正待上去叫門,就聽得一人在里頭歡喜地大叫:“是門首,門首大人回來了。”
咿呀聲響,付明金等人滿臉歡欣地迎出來。他們本來住在別院,可到了入暮時分,全城異動,顧珩就讓人把門客們?nèi)拷械礁希瑓f(xié)助巡邏守護(hù)。門客們自然求之不得,趕緊搬了過來。
滿城盡掛白燈籠,此事可怖,傳到府里頭,眾人無不驚惶,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唯有緊閉門戶,守在里頭。又急忙準(zhǔn)備了大量公雞,還有黑狗血糯米等民間傳言能祛除邪祟之物。而今看到陳唐歸來,宛若尋著了主心骨,滿心歡舞。
大廳上,顧珩正與一班幕僚商討應(yīng)對之策。只是他們平常都是談?wù)搰抡⻊?wù),何曾遇到過這般景象,一個個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個方案來。
聽聞陳唐回府,顧珩急步出迎,又見到同行的詹陽春,就如同見到了救星。在他心目中,出身浮山觀的詹陽春那是一等一的修道人物,降妖除魔,最為專業(yè)對口。
“無忌門首,城中可是起了劇變?”
陳唐回答:“正是,軍營兵變,血祭發(fā)生,導(dǎo)致鬼門開啟。”
顧珩聽著,作聲不得。他不知道譚家究竟出了什么問題,就算知道,也無力阻擋。
陳唐看著他,沉聲問:“顧大人,請你把官印拿出來一觀。”
顧珩“啊”了聲,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彎。官印何許物件,至關(guān)重要,怎能隨便亮出來的?說句不客氣的話,陳唐不過一門客,即便身懷絕技,受到特殊待遇,如同座上賓,可也沒資格來看他的印章。
陳唐不廢話,便解下背囊,打開,亮出里面的大印,以及鐵卷丹書來。
顧珩是識貨之人,一看之下,不禁失聲叫道:“你,原來你便是新上任的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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