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句話落定，課室內(nèi)的蠟燭隨即熄滅。

    好半天，我都趴在通風管道里發(fā)愣。

    ;徐福安？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一個聲音忽然說道。

    我仍神不守舍，隨口道：;廢話，那不就是我原來的名字？;

    話一出口，我驀地回過味兒來，猛然間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雖然身處黑暗，可兩者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抬臉間，就看到一張慘白大臉，正瞪著兩眼看著我！

    ;我尼瑪;

    乍一看到這么一張臉，我本能地就想往后退，偏偏這個時候沒了皮帶的褲腰被鋼筋給勾住了。

    ;別怕，是我啊！;

    那‘臉’居然安慰起我來。

    我不得不往前湊了湊，還是看不清他的長相。

    ;誒，你等會兒。;

    ;大臉;說了一句。

    我以為他要上亮子，不料他說完卻并沒有任何行動。

    我正納悶，就聽下方傳來;嘭;一聲響，隨著一道微弱的亮光透入，一個胖大的身影扛著把大刀沖了進來。

    ;禍禍？你在不在上頭？你沒事吧？;

    沖進來的是孫祿，三白眼的‘燈泡’雖然暗，可經(jīng)由大刀折射進換氣口，借著這光亮，我倒是看清楚了‘大臉’的模樣。

    臉，自然是長在腦袋上的，但卻只有腦袋，沒有身子。

    ;白長生！你躲在這里干什么？;

    ;禍禍，你找到白長生的死人頭了？先下來，下來咱有照應(yīng)！;

    聽到孫祿的喊話，我反應(yīng)過來，借助如意扳指幾下破壞掉換氣口的隔斷，跳進了課室里。

    這會兒再看，課室中除了我和孫祿，就只有跟進來的三白眼和楊倩，卻哪里還有之前見到的那些個尸體。

    白長生的腦袋也從換氣口飛了進來，左右轉(zhuǎn)動著問：;我呢？我的身子呢？;

    說話間，就見他沒腦袋的腔子四下摸索著跌跌撞撞走了進來。

    我和孫祿面面相覷，都哭笑不得。

    三白眼和楊倩是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孫祿告訴我，是這沒腦袋的腔子主動讓開門口，他才敢提刀沖進來。

    見白長生腦袋復(fù)位，表情也很正常，我問：;你這是怎么個情況？;

    白長生扶著腦袋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別提了，被魘著了。;

    一邊說著‘別提了’，一邊卻又搖頭晃腦說個不停：

    ;才一被從傘里放出來，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居然又回到了學(xué)校。不是現(xiàn)在這所，是以前我姐夫開的那個。眼看著滿校園的師生和百姓亂成一團，耳聽外頭更亂，還不時有放槍的。我當時就想，這一定是做夢了�？墒蔷退闶亲鰤�，我也還是要試著去挽回一些什么。來學(xué)校避難的百姓太多，我顧不了，就只照顧自己的學(xué)生，我把他們湊到一塊兒，送進教室，寫了一張‘此間全是學(xué)生’的字條貼在門上。我不放心，就守在外邊，想等鬼子來了，用日語跟他們說‘這里是學(xué)校，屋里都是學(xué)生’;

    我聽得動容：;作為老師，你值得尊重。可怎么就腔子在門口守衛(wèi)，腦瓜子躲到通風管里面去了呢？;

    白長生翻了個白眼：;我是被魘著了，但我也知道是在做夢。我本來是百無一用的教書先生，可現(xiàn)實中，我腦袋可以和身體分開行事啊。身子守著門，腦袋就飛出去，飛到上頭去看看日本鬼子到哪兒了。呵，你可能不知道，鬼子進學(xué)校那天，下著大雨，所以在夢里，同樣下著雨。我怕被雨淋得頭疼，就直接躲到通風口里面去了。后來聽到通風管子里面有動靜，我一時沒忍住，就進去看看。結(jié)果，我才掉過頭，就看見你一拱一拱的也進來了。;

    ;我;一時間我徹底無語了。

    孫祿忍不住問他：;你既然被魘著了，怎么還知道自己是做夢呢？;

    白長生慘然一笑：;你不是當事人，不會了解的。日本人來的時候，不止我一個，而是許多人都在麻醉自己，欺騙自己，告訴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小鬼子的所有暴行，都只是一場噩夢;

    ;那你怎么醒過來的？;

    ;我看到徐老板爬進通風管，那會兒我就已經(jīng)清醒了。后來發(fā)生的事太奇怪，我忘了跟他打招呼了。;

    三白眼環(huán)顧四周：;不是說死尸都在這里嗎？;

    我說：;先不說死尸的事，你丫的直覺還真靈。;

    難怪他不肯上樓頂，真要上去，我肯定讓他變成鬼鸮鉆進通風口探路。白長生雖然有點滑稽、有點沒腦子，但到底是羅剎。

    鬼鸮真要沒頭沒腦的飛進通風管，那還不得讓白長生一口給吞了��？

    孫祿問我：;是咱弄錯了？還是倩姐情報錯誤？這屋里壓根沒個人毛？;

    我說：;本來是有的，不過制造幻象的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幻象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就撤銷了？;孫祿瞪眼問道：;答案是什么？;

    我吐了口氣：;當年那31具尸體，本來是被人選做了尸宿。是有31個鬼魂要借他們身體里的陰陽貫穿氣，躲過一世輪回，在陽間多留一世;

    我盡量簡短的把所見所聞?wù)f了一遍。

    ;呃要這么說起來，鬼有時候真比人強。有些人為了利益，想害誰害誰，鬼明明是為了親戚著想，卻還懂得挑壞種做替死鬼。;

    白長生湊上前看著我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還有個名字叫徐福安。那個發(fā)號施令的人是誰��？十三年后？三十一員鬼將由一個叫許佞的帶領(lǐng)，去城河街找的就是你？;

    ;這些以后再說吧。;

    ;別啊，我現(xiàn)在一頭霧水，不弄清楚我就老是琢磨誒喲把頭還我;

    我提著白長生的腦瓜子一路走出實驗樓，才隨手丟還給他，向三白眼問道：

    ;狄金蓮呢？;

    ;之前她去了那棟樓，現(xiàn)在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三白眼朝不遠處指了指。

    孫祿和我對視了一眼：;她去‘神經(jīng)樓’干嘛？;

    ;她是鬼靈，無論鬼力還是腦子，都比其他人強。她去‘神經(jīng)樓’，很可能是一開始就認清了形勢，想到了關(guān)鍵。;

    ;神經(jīng)樓？學(xué)校里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樓？;白長生捧著腦袋問。

    ;神經(jīng)樓，顧名思義，里頭全是和你一樣的‘神經(jīng)病’。;

    我轉(zhuǎn)向?qū)O祿：;關(guān)于08詭事，我曾聽當事人之一，也就是林彤親口跟我說過。她本來學(xué)的是婦科，那次受到了刺激，大病了一場。病好后，在林教授的建議下去看了心理醫(yī)生，她覺得心理學(xué)很神奇，于是，她就改選了心理學(xué)，進了‘神經(jīng)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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