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史?元和》記:
“元和十七年六月,長公主婦齊王明義,帝以一城賜之為嫁;同年七月,珍妃陷害帝君未果,得黜,瘋;皇后率**行勤儉之道,以資國庫,得封純懿賢皇后;八月,左相鄧氏允乾為帝不喜,罰奉降職……”
“……丞相為百官之,非但不以身為則,更縱容下屬貪污民脂飽私,實是大惡之為,特官降二品,罰奉一年以示警。八??一 ?中 文? 網(wǎng) ? w?w?w .?8 1 z?w.com萬望諸臣工以此為戒,恪盡職守,上忠帝王,下義百姓,欽此--”
朝堂之上,當趙海將這道圣旨宣讀之后,登時引嘩然一片。
試問站在這里的人,哪個沒有收受底下人的孝敬,更罔論縱容下屬官員貪污飽私,放眼整個楚國,哪里有真正干凈到兩袖清風的官員?便是有,也提不出幾個來。
而陛下如今用這樣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責怒,分明是為了找理由作堂堂丞相。況且按著楚國律例,便是貪污也不至于連降兩級,此言一出,大殿上諸人都惶惶然,唯恐下一個就是自己。
然而皇帝似乎只有作難丞相殺雞儆猴的意思,對著旁人毫不在意,十二玉琉之后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狠,笑著對底下怔忪楞然的左相道:
“鄧愛卿,還不接旨?鄧卿家這般不愿,莫不是朕錯怪了卿家?”
饒是左相浸淫官場數(shù)年,此刻仍是冷汗連連,他哪里想得到前一天還和自己言笑晏晏的帝王,此刻會變得這般冷酷?
所謂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臣不敢。陛下圣明,微臣接旨。謝陛下隆恩。”縱是心中有疑,但在帝王盛怒的當口,左相還是選擇了沉默,接下了這道圣旨。
畢竟他也知道底下人做的這些事。
接下圣旨之后,整個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
只聽那玉階之上傳來一聲粗嘎的聲音:“退朝--陛下今日圣體有違,非是十萬火急之事,皆于明日早朝再言--”
這竟是擺明了不愿聽解釋,也不愿旁人為左相求情了!
直到晟昭帝率先離去,眾人還是未曾回過味兒來。
今天這道旨意,太過突然了。
幾位素來與左相交好的臣子湊上前去,正欲開口安慰幾句,卻見他雙手捧著圣旨,雙眼緩緩閉上,過了許久,才慢慢睜開。
對著幾位同僚左相恭禮歉然一笑,轉(zhuǎn)身向?qū)m門外停留著的自家馬車走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皇后掛在手上的佛珠嘩啦斷了線,一顆顆珠子滾落滿地。
縱是如今已然沉靜穩(wěn)重的她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當下便要去見晟昭帝,然而剛邁出甘泉宮的門,卻又止住了步子。
遲疑了一會,皇后對著一旁的侍女道:“去永鸞殿將三公主請過來。”
“記住,不要驚擾了五皇子。”似是想到什么,皇后又補上一句。
交代完這些,皇后轉(zhuǎn)身回了寢宮,下令誰也不見,除了長公主,與此同時跟,她又吩咐手下的宮女太監(jiān)長點眼,莫要出什么亂子。
鸞歌來到甘泉宮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個噤若寒蟬的婢女太監(jiān),每個人都小心翼翼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整了整衣服,鸞歌隨著傳令的婢女進到花廳之中。
此刻的皇后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見她進來,忙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起身走向她,同時目光凜然向周圍一看,身邊服侍的人見此個個都乖覺地退了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見過娘娘。”鸞歌恭敬地行禮,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樣。
“起來起來。”皇后一把將蹲下身子的鸞歌扶起來,又拉著她在自己坐著的軟榻上坐下,撫著她的手讓她緊挨著自己。
“今兒早上的事你可知道了?”皇后急切道,眼中滿是焦急。
“不知娘娘所指何事?”鸞歌不明所以,看著皇后疑惑道,那婢女領(lǐng)著她過來時可是一句話也沒透露給自己。
皇后見她竟是不知,這才回過神來。
是了,剛剛才在朝堂上生的事情,放眼整個**想來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便是傳的再快,也不至于這么一會子就人盡皆知,鸞歌不知也是常理。
強自按下心中的焦慮,皇后盡量言簡意賅的將剛才得到的消息說與鸞歌聽,剛說完,她便急切地看著鸞歌。
鸞歌甚至能感受到那雙握著自己的雙手手心有著細微的汗?jié)n,連帶著皇后的肩膀也是微微顫抖。
皇后期盼地看著鸞歌,千華臨走之時告訴她,若是有什么事想找人共同商量,那就去找鸞歌。
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什么這么信任鸞歌,而且對她這么看重,這幾年來她對于這個三妹不是一般的關(guān)注與照顧。
原本皇后是不屑的,但自從小衍過到自己身邊,她越對這個不喜歡出風頭,但卻總在無意間展示自己隱藏于懶散怠惰之下的聰慧的小姑子看重起來。
所以在剛才自己一聽到消息,原本是準備去找晟昭帝求情的,卻在剛出門時猶豫下來,派人去請了她來相商。
在派人去請鸞歌的時候,皇后已然暗下決心:
倘或鸞歌也沒有辦法,那自己只能去求陛下。便是在御前跪上幾天,也要求得皇帝開恩!
鸞歌當然不知道皇后心中所想。
縱然心中有許多疑慮,不明白皇后為何為找自己來商量這件事,但因為此事牽涉到左相皇后一派,因著小衍的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不能不上心。
眉頭微皺,她心中暗忖道:
想必又是舒陽他們動的手腳吧。看來晟昭帝已經(jīng)忍不住了,這般倉促又明目張膽地將兩朝元老借由這般小的罪名降職,他是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的有關(guān)左相“通敵叛國”的證據(jù)了吧?
皇后看著鸞歌認真思考的模樣,不知為何心慢慢靜了下來。
或許千華是對的,鸞歌這個小姑子真有什么見地也說不定。
半晌,鸞歌慢慢抬起頭來,在皇后期盼的目光下緩緩開口:
“娘娘,鸞歌以為,此時應(yīng)當按兵不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尤其是不可在這個關(guān)口去找父皇求情。”
看著皇后驀然睜大的雙眼,鸞歌明白自己已然猜中了她的打算。
她輕嘆一口氣,回握住皇后冰涼的雙手,道:
“如今父皇正在氣頭上,既然在朝堂上已經(jīng)開口‘非是十萬火急之事,皆于明日早朝再言’,那么今日您便是去了,無功而返倒好,但若是父皇見了您,底下的臣子必會一一效仿求見,到那時,父皇的威嚴存于何地?”
“只怕到時候,便是相國大人無罪,父皇一怒之下也反會降罪于他。”鸞歌頓了頓,慢慢開口:“王之逆鱗不可拂啊!”
自古以來,為帝者皆怕臣子功高蓋主,擁有比自己更大的影響力。
如今且不說左相有什么大功,但至少沒有大過。而且兩朝為相,他處事也都算得上方正公平,在民間也是有著極高的聲望的。
倘或皇后這一求情,按著晟昭帝的心思,必定會相見。因為他等的,就是皇后這般入彀。
皇帝見了皇后,就算不赦免左相,也會給百官一個錯誤的暗示,他們?nèi)羰歉磺笄椋鼗貛鸢傩盏妮浾搶颉?br />
在天下人都傾向于左相的時候,若是皇帝將他通敵叛國一事昭告天下,那么,便是皇帝想要放過他,天下人也不會允了。
縱是之后證明是有人攀咬誣陷,那左相也依舊沒有翻身之日了。
皇后縱然因為擔憂而有些頭腦混亂,但鸞歌將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如何能不明白?
面色白,皇后喃喃道:“那……那怎么辦?我該怎么辦?難道就這樣干坐著嗎?”
她未曾察覺,自己看著鸞歌的眼中充滿了期盼,語氣中也是渴望著她給自己指明一條道路。
此刻的她,已經(jīng)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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