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且莫道鸞歌如何作想,華宸先是覺得不妙。≯八≯一中文≯ W﹤WW.81ZW.COM
想起先前趙亦與自己提過的那件事,他頓生不好的預感,不等鸞歌開口,先出聲喝止趙亦道:
“阿亦,你莫要在這個時候兒戲,拖著別人與你趟這趟渾水。”
“宸表兄為何只關心你的客人,卻并不關心我這個表弟?還是在你眼中,我做什么事兒都是不好的?這才什么話都沒說,就將我一棍子打死,連個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眉頭一挑,趙亦帶著幾分不滿道,很明顯不愿意華宸插手此事,然后又望向鸞歌:“阿亦這么說,不過是覺得鸞歌姑娘已然及笄,自然有權利也有能力決定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他人評置論斷。姑娘說是也不是?”
這倒是要拉著自己作筏子了?
鸞歌笑了笑,她才沒有這么傻,且不說華宸對趙亦這人比自己了解多少,便是僅看昨兒個的事情,就已經證明華宸說出這話有其道理。
就算沒有道理,作為一個借著舒陽的面子客居于此的人,主家的臉面她再怎么也不能落。趙亦這么不明就里的就像要拉著自己一道,當真是孩子心性,沒一點道理可講。
但是鸞歌卻也生怕惹惱了他,一股腦兒將濟世堂的事情一股腦兒的抖出來。
雖然這事也不是不可說,但至少不能現(xiàn)在說。
所以她對上趙亦期待的神色,只是笑了笑道:“趙小侯爺說的這話是不錯,鸞歌及笄之后,便算作大人,事可自主;但是自主卻不代表就要閉目塞聽,連別人的好心假意都辨不清楚,只顧著自己一味的橫沖直撞。否則的話,這就不是自主,而是自負,是不自量力了。小侯爺說是也不是?”
聽到鸞歌這話,華宸稍稍松了口氣。
趙亦作為自己的表弟,雖說飛揚跋扈,但至少本性卻是不壞,所以他有機會也愿意教導敦促一二,然而趙亦這樣歡脫浮躁的性子,卻從來不能聽進人言,所以他說話也不由多出幾分嚴厲。
但是鸞歌不同,作為主人,華宸對她也只能是相盡賓主之宜,而且又是一個小姑娘,他一個大男人終究得客客氣氣地對待。可是這樣一客氣,他卻又怕小姑娘并不懂自己的意思,反而受了趙亦的蠱惑落入了他的圈子,最后自己沒法給舒陽交代。
只是當鸞歌這番話說出口的時候,華宸便明白自己這是多慮了。
舒先生那樣的身份,他的師妹哪怕年幼,又怎么會是不知世事不明黑白的人呢?
只這幾句話,不僅沒有直接駁了趙亦的面子,更是明白了自己好心,對此心懷感激,到最后甚至對趙亦有所敲打。
若說之前他覺得趙亦所說想要求娶鸞歌的事情有些荒唐,現(xiàn)在聽完這些話,他卻又覺得若是趙亦能娶到鸞歌,定然是趙亦的好福氣。
當然,這也只是如果。
因為小安國侯這樣一個身份放在這里,趙亦此刻不管何等囂張跋扈,可是等到他真的長大,他就會明白,自己要娶的姑娘,終究是不能隨著心意來的。
就在華宸思量的同時,那邊二人的對話也沒有停止。
聽完鸞歌的敲打,聰明如趙亦如何不明白,可是他偏就揣著明白裝糊涂,依舊笑鬧道:
“鸞歌姑娘這話可就錯了。趙亦對你分明是一片善心,拳拳之意蒼天可鑒,哪里就變成你所說的壞心惡意了?這般詆毀我可是不依。”
“趙小侯爺若真是好心,就該明白不當食言而肥。”
早上吃過飯便去了濟世堂,在那里呆了一個半時辰,回來后收拾又花了有半個時辰,這會兒再聽趙亦瞎扯一通,鸞歌已經覺察到餓感,再沒有陪他耗下去的心思,于是這一語雙關的話中難免帶了幾分冷意與決絕。
昨日說好了兩清,可是趙亦卻跑上門來;
方才說好了謝禮,這會兒卻又沒有了音訊。
聽出話里的意思,趙亦心嘆這姑娘還真是一個較真又不客氣的。
于是再不多言,從脖子上扯下一樣東西,伸手遞給鸞歌:
“我趙亦做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答應你的事情,自然說到做到。”
所以你放心,你懷著什么心思去濟世堂,我才懶得告訴宸表兄。
鸞歌讀出他神色中的意思,又聽趙亦道:“這白玉葫蘆,便是趙亦送給姑娘的謝禮,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趙小侯爺隨便拿一樣東西,就想糊弄我么?先前我不與你討要謝禮,那就什么都不論說;可是如今既然小侯爺執(zhí)意要送,鸞歌自是不好拒絕,可是就這樣隨手扯下一樣東西,卻未免有些敷衍了吧?”
望著他手中那只精小剔透的白玉葫蘆,只一眼,鸞歌便斷定這非是一般凡俗之物。
玉色光澤且不說,單就那渾然天成的玉葫蘆之內,一直栩栩如生的靜臥小虎,便足夠讓人嘖嘖稱奇。
放眼天下,莫說晉國,只怕整個中州,也找不出與之可比的器物來。
就算是舒陽搜集各方珍奇器物的齊物閣之內,也沒有這樣的稀罕物。
再一想先前華宸所說過的那些話,顯然這白玉葫蘆并不是那么簡單,只怕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趙亦想要欺負她一無所知,好將她扯入什么事情當中,她卻偏不上當。
所以這才故意裝作不識貨,說出那樣一番話來,拒絕接受這樣的謝禮。
趙亦見她不相信,以為她瞧不上自己手中這東西,登時不服氣了,走到鸞歌跟前,將那葫蘆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小爺是什么人?犯得著用不值錢的東西來騙你?沒得掉自己的身價!你可瞧好了,這白玉葫蘆可是當年太祖皇帝親賜安國侯府的玉虎蘆,乃是由當時晉國玉匠鼻祖瑗璞先生親手所制,世間僅存此一件!原本是太祖皇帝最珍愛的器物,當年我趙氏先祖因救駕有功,得太祖親賜這玉虎蘆,自此隨著侯位帶帶相傳。你且說,這葫蘆值錢不值錢?!”
“荒唐!”
不等鸞歌出言,華宸登時拍桌而起。
見過瘋魔的,卻沒見過如趙亦這般渾地不知天高地厚的!
當年因著一命之恩,趙氏成為晉國唯一的外姓公侯。再加上其對皇室忠心耿耿,得太祖皇帝親賜后代可繼襲爵位。與之相伴的憑證,便是這玉虎蘆。
雖不若侯位印璽的公證之章,但卻無異于安國侯府身份地位的象征,從來都是趙家傳家寶一樣的物事。
當年安國侯趙銘一名愛妾因為好奇,在趙銘睡覺時將他放在枕邊的玉虎蘆拿在手中把玩,當場便被趙銘勒令亂棍打死。有諫官談何趙銘暴虐,視人命如草芥,然而晉帝聽聞之后,卻只是淡淡一笑,只問了那諫官一句:
“若有人覬覦朕之玉璽,以把玩為名私動,卿家也認為可以饒恕?”
此話一出,再沒人敢提此事,安國侯府玉虎蘆的分量,也就此廣為人知。
可是如今,趙亦這小子卻拿著這東西要贈與鸞歌!
莫說是他趙亦主動,只怕傳出去,在旁人眼中,鸞歌便是那趙銘愛妾一樣的下場!
趙亦這根本不是想要謝鸞歌,分明是想要陷她于不仁不義之地!
所以當華宸甫一聽這話,便再也按捺不住。
“這怎么就荒唐了?宸表兄你這話說的恁是奇怪,先時我也與你講過了,我想求娶鸞歌姑娘做我的夫人……”
“噗……”
趙亦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聽到有水被噴出的聲音。
在眾人的注目下,鸞歌連忙接過宜碧遞來的帕子,將自己的嘴巴擦了個干干凈凈,這才有些回不過神來似的道:
“那個,小侯爺,你方才說了什么,我沒有聽清,你能不能再說一次?”
一聽鸞歌和自己搭了話,趙亦登時歡喜起來,語氣明顯歡快不少:
“我說,我想求娶鸞歌姑娘做我的夫人……”
“小侯爺你在逗我嗎?鸞歌若是之前有什么冒犯之處,您盡管指出來,鸞歌定然給您賠罪,可是這樣詆毀戲弄鸞歌,就有些忒不厚道了。”
“我為什么要逗你?小爺我喜歡你的性子,想要跟你過日子這怎么不對了?愛很癡嗔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茍且之事,哪里又算是詆毀你?況且這玉虎蘆乃是我趙家的傳家之寶,隨著侯位代代傳承,如今我以它為聘求娶與你,也算是名正言順,不管是分量還是禮數(shù),都沒有缺失,怎得就又不厚道了?”
聽著趙亦這般憤然地侃侃而談,鸞歌乍一聽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自己如今一介民女,受到堂堂小侯爺這樣的榮寵,自當感激涕零燒香拜佛不是?
可是那也只是乍一聽。
問題的關鍵在于,她根本不喜歡趙亦這個熊孩子,而趙亦對她,她也看不出到底哪里喜歡了。
所以這樣狀似情深似海的剖白,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若是當真了,只怕才是傻子咧!
因此但聽鸞歌道:
“那可真是不巧了,鸞歌已有婚約在身,只怕小侯爺一腔深情便要錯付。而且比起這不能當又不能賣,拿在手中還像燙手山芋一般的玉虎蘆,鸞歌寧肯要真金白銀。天下之大隨處都可使得,到底快活在在的多。小侯爺若是真心感謝鸞歌,不如抬些俗氣的金銀珠寶來,這樣鸞歌或許更歡喜些。”
“你喜歡金銀珠寶?”
趙亦連忙問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凡財者,有誰不愛?”鸞歌理所當然。
“那小侯爺我若是給你豐厚的資財,你是不是就愿意答應我任何事?”
趙亦的眼睛亮了亮。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鸞歌雖不是君子,但卻也不是小人,故而有所為,有所不為。”
瞧著趙亦的樣子,鸞歌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因此不由往后退了幾步。
這個時候,就連華宸也覺察出幾分不對來。
先前還在說著求娶之事,怎么突然就變成出錢辦事了?
而且瞧起來,趙亦這廝對鸞歌能幫他辦事看的好像更重要。
否則為什么在聽到鸞歌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關注的不是她已經有了婚約,而是她比起這個貴重的玉虎蘆更偏愛錢財?
“所以說來說去,你就是記恨昨天小爺對你無禮,非得跟小爺撇清干系,所以連幫小爺一個忙都不愿意了?”
趙亦甩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滿面的不甘心。
鸞歌聽到搞這話,心頭猛地一驚,生怕華宸聽出什么來,連忙接過話茬道:
“昨兒個鸞歌已經說過了,救人本是遵從本心,所以不用當小侯爺?shù)闹x;之后小侯爺對恩人不敬,鸞歌也只當遇到了沒能得手的地痞流氓,也是一笑了之,只是自此之后,鸞歌與小侯爺仍舊橋歸橋路歸路毫無瓜葛。鸞歌也一直遵從,并沒有任何違背。
“反倒是小侯爺自己,今日偏生追根溯源地找來了,還說了這么一通奇奇怪怪的話,讓鸞歌煞是不解。旁的且不說,叨擾了鸞歌的主家,讓鸞歌無顏面對三殿下,更是用求娶一事來詆毀鸞歌的清白,若是傳出去,讓人誤以為鸞歌做了什么故該做的事,小侯爺又當如何?
“再說小侯爺所言的幫忙之事。您一上來便說求娶,難道鸞歌要賠著自己的清白與婚事,就只為幫小侯爺一個忙?那小侯爺是否能幫鸞歌一個忙,從此別再叨擾鸞歌呢?”
這一番話,不僅撇清了自己和趙亦的關系,更是讓華宸不好再細問昨日之事,否則便成為鸞歌口中對她的清白生出懷疑之人。
因此鸞歌話音剛落,華宸剛剛張開的嘴又一次閉上,只拿起手邊的茶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
鸞歌的視線放在趙亦身上,等著他的答復,可是誰知趙亦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
他順手拿起果盤中的一個橘子,便直直朝著站在門口,如同門神一般許久的小廝身上砸去。
口中還罵咧道:“讓你給小爺出什么餿主意!”
但見那小廝登時跪了下來,伏在地上千求萬求:
“爺恕罪!姑娘恕罪!是小的出的餿主意!這一切都不怪我們家小侯爺,都是小的亂講!
“我們家侯爺本是為了求姑娘給蒼狼看病的,可是因為昨兒個得罪了姑娘,又怕姑娘不肯答應,小的想著若是成為一家人了,只怕就沒有不答應了,姑娘還能隨時照看蒼狼,所以一時犯傻,就給小侯爺出了這么個主意,卻沒想到冒犯了姑娘!
“是小的的錯,小的給姑娘給小侯爺賠罪了!求求您,去看看我們家主子的蒼狼吧!孫先生都治不好呢!”
聽著這小廝倒豆子一般的話,不僅是華宸,就連鸞歌的臉色也登時綠了綠。
最后一片死寂中突地傳出一聲笑來:
“所以你說的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還有你娶媳婦兒就是為了照看你那匹馬?”(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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