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爍笑道：“前輩覺的，晚輩都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再問這句話還有意義嗎？”

    閻王低笑道：“我以為你會改變之前的想法。”

    王爍搖頭道：“很多時候，我都會只做一個決定。”

    閻王長舒一口氣，沒有說下去。

    “師父？”

    “王叔？”

    小軒與林笑同時醒來，無不驚喜。

    這里只有閻王一個不是人的神靈，其次就是漫天遍野的鬼魂。這一年多來，對于他們來說，可是一種折磨。

    小軒與林笑起身，又忙著向無度行禮。

    無度微笑道：“這里不好過吧？”

    小軒恭聲笑道：“就是孤寂一點，其他的倒是也沒什么。倒是最開始的幾個月，很不習慣，現在倒是沒有什么感覺了。”

    林笑也道：“是啊，現在我們反而已經開始適應了這里的環境。”

    無度輕聲道：“那就好，希望你們能夠明白此番用心。”

    小軒重重點頭道：“弟子明白，絕對沒有任何其他念頭。”

    王爍也自贊賞道：“不錯，鬼氣入體繞心走，靈魂自在一元明。你們兩個的成就，將來甚至要超過穆火、樂樂他們。”

    小軒忙道：“這都是閻王前輩教的好，也是師父您的指點。”

    林笑于一旁附和，“都是王叔您給的機會。”

    王爍笑道：“世間諸人，各有各的造化，我有我的路，你們也有你們的道。”

    林笑謙卑，小軒恭敬。

    回想以往，小軒甚至還要為了繼承王爍的衣缽而心生怨氣，但是他的改變也是極大的。

    他的本性，并不壞。

    世人常說，人之初，性本善。

    這個善，可不是單純指善良，而是善變。

    孩童的善變，只因心中沒有定向，可以好，也可以壞。長大之后的善變，也遵守此理。

    當好人心生怨氣的時候，往往都會衍生惡。

    當惡人心生悔悟的時候，往往也會衍生善。

    善變，可以說是貫穿了人族的一生。

    小軒在王爍看來，便是如此。

    如果只是看相貌，他們二人相當，可奈何小軒是從小跟著王爍的，他的初心就是成為王爍最親近的人。成熟，理智之后，便也明白了許多道理。

    師父待他的態度不曾改變，改變的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王爍笑看閻王，“前輩是用了心的。”

    閻王淡然道：“你想改變，我就幫你推一把，本身我的歲月也是無聊而枯燥的。”

    王爍朗聲大笑，“前輩可有什么要求？”

    閻王沉吟半晌才看向王爍道：“當你揮起屠刀的那一刻，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每一個生命的不易。他們經歷苦難，經歷輪回，機緣巧合才能夠再世為人。”

    王爍笑道：“晚輩記下了，那前輩您呢？”

    閻王悵然道：“地獄永不會空，我便永世無法脫離。”

    無度輕語道：“地獄真的就不可以空嗎？”

    閻王搖頭道：“如何空？萬靈遵循輪回法則，如二重天曾有一人豪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豈不是可笑？眾生只因有生有死，方才會珍惜當前。”

    “而萬靈之繁衍，也永遠都在進行中。若人人都獲得永恒，敢問這世間該是何等模樣？即便是不再繁衍，但是每一個人都是不死之身，蒼茫大地該是什么模樣？”

    “一個人，活百年歲月，喜悅。活三百年歲月，自在。活上五百年，便開始有些枯燥。千年后，甚至不愿意離開住所。萬年之后，則更是選擇年年沉睡，只因枯燥，乏味。反倒是會因此而衍生無窮變故，無窮惡。”

    聞言，王爍點頭道：“前輩高見。”

    閻王輕笑道：“生命不得永恒，惡人再惡又能夠折騰多久？生命無法長久，苦難的人再苦又能夠苦多久？只要入了我這地府，惡人自有我來懲，苦難的人自有我來度，度他來世繁華，愿他來世無災無難。”

    話落，看向王爍道：“你呢？”

    王爍笑道：“階級的確是很難廢除的一種族群法則，可我要追尋的就是大道制約。我并沒有打算要這九重天下人人太平，但是希望他們能夠活的有尊嚴。”

    “其次，我這個人也的確是很好奇上蒼，好奇遠古秘事。”

    閻王搖頭道：“好奇心太重，是一個拖累。不過，你明顯不僅僅是這樣想的。”

    王爍笑了笑，并沒有接話。

    閻王言道：“你是為了你的后人，為了你離世后的妻兒，朋友，為了所有人。”

    王爍笑道：“聽前輩這么一說，我突然覺的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

    無度沉默，她知道王爍修了真我，那便無法像他們一樣永恒。

    閻王沉吟道：“那你想過一件事情沒有？即便你越過了三清至高神，可你要是無法進入八重天，九重天，那你可怎么辦？”

    王爍向無度投以微笑，示意她不要過分去想這種事情。同時道：“前輩對上蒼了解多少？”

    閻王這一次沒有說話了，王爍也不急，就在一旁等待著。

    足足半個時辰后，閻王才道：“萬物有靈這個道理你懂，天地間的一絲神秘靈性，才誕生了生靈，包括神靈。你說，對于有些存在來說，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王爍訝然道：“難道是這一絲靈性？”

    閻王言道：“生命的確是一個奇跡，縱是現在，無數的人也無法清楚。唯一能夠判斷的就是，包括無上神尊盤古大神都是屬于‘無中生有’。”

    很久以前，也沒有盤古大神。

    故此，那個時候是‘無’，后邊有了，便也就是‘有’。

    王爍手指敲打，緩緩道：“也就是說，如果一直往上走，或許就能夠追溯到生命的源頭？”

    閻王搖頭道：“不知道。”

    王爍沉吟道：“而有些存在，他們要的不是天地元氣，也不是任何物質，更加不是信仰之力。而是……萬物之中的一點靈性？”

    閻王點頭，“沒錯。”

    王爍思索道：“所以，原本零重天的事情，其實五重天出手都可以輕易解決，可還是讓虛無縹緲的他們出手了？”

    閻王不語，仿佛沒有聽到。

    王爍心底明白，閻王不能夠再說，再說他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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