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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顧雨澤遲遲不離開,民警過來拖走了他,白雪兒一直拉著顧墨的手,三人在接過尸檢報告侯,都沉默了。
“大量淡水吸入呼吸道以及肺里,血容量100%致心力衰竭肺水腫、紅細胞破裂,紅細胞內(nèi)的鉀離子進入血漿,引起高血鉀癥,從而心肌死亡。”
這是民警總結(jié)了三張尸檢報告的話。
顧雨澤攥著拳頭憤恨地盯著白雪兒,不是這個女人,冷夏不會死的那么痛苦!
顧墨一直牽著白雪兒的手,在聽完民警說的話后松開了,他神情落寞,盯著面前的尸檢報告痛心疾首。
白雪兒一言不發(fā)地流眼淚。
“如果你們對尸檢報告沒有異議,可以簽字領(lǐng)回尸體。”民警說。
三人無一說話。
在民警再次說時,顧墨簽了字。
“你憑什么簽字?”
在顧墨洋洋灑灑揮上大名時,顧雨澤一把奪過尸檢報告,捏在掌心。
“她無父無母,你簽我簽有什么區(qū)別!”顧墨沒心思和顧雨澤爭執(zhí),冷夏死了,他感覺心空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深知他是白雪兒的丈夫。
“你說有沒有區(qū)別?”顧雨澤如失控的豹子朝顧墨撲過去,兩個男人再次打了起來,不過在警局,很快就被拉開了。
白雪兒哭著說:“你們別打了,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救回她,我以為她會游泳,我以為她先我一步上了岸,是我的錯,求你們別打了……”
白雪兒心如刀割,滿臉淚水,放在心口的手掌攥著心房的位置、骨節(jié)凸起。
“雪兒,別自責(zé)了,這不能全怪你。”顧墨急忙扶住快倒下去的白雪兒。
顧雨澤淡淡地掃了一眼,不屑地說:“真不愧是戲子!演什么像什么!”
白雪兒被顧雨澤的話氣的要命,卻只能繼續(xù)肝腸寸斷哭暈在顧墨懷里。
顧雨澤揚長而去,進了停尸間,顫顫巍巍地欲揭開冷夏頭上的白布,只是,他沒勇氣。
牽著白布頭的一角,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直沒變過。
顧墨抱著白雪兒回了公寓,打算再回去處理冷夏的后事,只是白雪兒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松開,還迷迷糊糊地說“對不起小夏子”之類的話。
他的丫頭也需要他的呵護。
冷夏等丁大壯出了門,躡手躡腳地下了地,玻璃窗戶擦的還挺干凈,冷夏看著丁大壯喂了豬,又翻曬了稻床上的漁網(wǎng)。
她回到床邊四處找自己的手機,只是,除了她這個人,連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她的,冷夏煩躁地揉著頭發(fā)苦思冥想。
這是哪里?她壓根就不清楚,且不說她方向差不差的問題,就是丁大壯寸步不離家,她想離開也有些困難啊。
丁大壯坐在稻床的地面上,這個時候的太陽已經(jīng)很烤人了,不過礙于他屋里睡了一個姑娘,丁大壯也只好坐地上順便修補下漁網(wǎng)。
冷夏出來時,就看見丁大壯滿頭大汗,小臉紅撲撲的。
“你晚上還要捕魚?”冷夏站在丁大壯旁邊問。
丁大壯看見挨自己挺近的冷夏,急忙說:“冷書,你回屋去,這里很熱。”
還挺憨厚的,冷夏問:“那你不怕熱?”
“我習(xí)慣了,你看。”丁大壯有些害羞地抬起他自己的胳膊給她看,“曬的這么黑,習(xí)慣了。”
冷夏聽了動了動唇角,撇開丁大壯拐買了她,整體而言他還算個大好人。
“那你晚上捕魚可以帶我去嗎?”
冷夏想不出如何打探出這里的路線只好出此下策。
“你不能去!”丁大壯脫口而出,夜里,蚊子小蟲子小蛇之類的到處都是,她那細皮嫩肉的肯定遭不來這份罪。
冷夏:“……”確定他拐賣了她,防她逃跑。
丁大壯看著她突然冷下了臉,知曉她生氣了,立馬改口說:“你可以去。”只是,他要想什么辦法防止她被小蟲子等傷害了?
晚餐,他們倆人吃了米面,擱魚湯下的,還有點青菜葉子飄在上面,這口感也太差了,冷夏吃的咋舌,勉強吃了幾口。
她真的不挑食,原來還有人比她更不挑食,冷夏看著丁大壯吃了兩碗,著實佩服了他一大把。
“可以走了嗎?”
冷夏催促道,趁著現(xiàn)在天色不太暗,她好留意方向。
“等一下。”丁大壯不急不慢地從床底下掏出了一雙雨靴,一口氣吹了下去,灰塵滿天飛,冷夏被這突然一出嗆的咳了起來。
丁大壯手足無措地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冷夏摸了把咳出來的眼淚,樂呵一笑,“給我吧,我來擦干凈。”
冷夏三兩下就擦的干干凈凈,遞給丁大壯說:“給。”
丁大壯連忙推了回去,說:“給你穿的。”推搡間碰到了冷夏的手,女人的手,還真軟和,丁大壯羞愧地低下了頭,繼續(xù)說:“外面有蛇還有蚊子等等,你穿上靴子好一點。”
冷夏被丁大壯碰到手也沒覺得不妥,只是反問他:“那你呢?不穿?”
丁大壯此刻只是穿著拖鞋而且顏色都褪色了,估計穿了很久。
“我習(xí)慣了。”丁大壯呵呵地笑。
冷夏跟著丁大壯出門時,天已經(jīng)有些暗了,沿著田埂路一直往東邊走,穿過小樹林,又走了幾條田埂路,來到一個挺大的湖邊。
“這是哪里?”冷夏問。
丁大壯放下網(wǎng),沖她咧嘴一笑,“對面是永泉農(nóng)莊,這湖里的魚純野生,就是不好捕捉,對了,我昨晚就在這湖底救了你。”
冷夏撇著嘴,這丁大壯看著老實,沒想到騙她還挺執(zhí)著的,她一個在城市里待的好好的白領(lǐng),怎么會跑這么個鬼地方,還在湖底,怎么可能!
“冷書,我這么叫你可以嗎?”丁大壯問。
“可以。”雖然冒用了她媽的名字。
丁大壯放下漁網(wǎng)在湖邊,不急著拋下湖,顯得有些局促,好半天才開口說:“冷書,你看你長的白白凈凈的,看你的樣子也是有文化的人,日子過的好好的,咋就想不開呢?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冷夏被丁大壯說的愣住了,看他的樣子不像撒謊的,可是她的記憶里根本就沒這出啊,她為什么要尋死,她有愛人有工作有朋友,日子很滋潤啊。
冷夏不出聲,丁大壯覺得他說的話進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些高興,他趁勝游說:“你記得家在哪里嗎?”
“不記得了。”
“噢,這樣吧,你想起來了告訴我,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冷夏一時語塞,她小人之心了,呃?這下被她自己給封住了退路。
“想起來要告訴我。”丁大壯補充著。
他左手麻利地拿著網(wǎng),右手又從漁網(wǎng)當中牽起一縷網(wǎng)線遞到左手,手指靈活地游走在漁網(wǎng)之間,以冷夏還沒看清的速度拋進了湖里。
“捕魚犯法嗎?”冷夏問丁大壯。
丁大壯咧嘴一笑,“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村長前段時間上家里讓我別捕魚,我也沒當回事,是真的要犯法?”
冷夏沒想到拋出一個問題被丁大壯給丟了回來,她也不太清楚,只好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但是禁漁期還是不要捕撈的好,而且現(xiàn)在是好多魚的繁殖期。”
“噢,好像村長是這么說的,我這人沒文化,沒聽明白,你這一解釋,我就懂了。那好吧,我們收網(wǎng)回去。”
丁大壯一點也不心疼不能捕魚,而是高興地收了網(wǎng)朝來時路走去。
丁大壯舉著手電筒,一照方圓十米都亮堂堂的,“你這手電筒怎么那么亮。”
“這個啊?”丁大壯晃著手電筒說:“以前打魚撿的。”
“你等等,這是婆婆丁,我們挖些回去吧。”冷夏說著已經(jīng)動手挖了起來,丁大壯放下漁網(wǎng)也加入挖野菜當中。
他們回村子時,家家戶戶已經(jīng)熄燈就寢了,偶爾幾聲狗吠嚇的冷夏攥緊了丁大壯的衣角。
這夜,丁大壯把他家唯一的一張床再次讓給了冷夏,而他則在堂屋打了一個地鋪湊合了一夜,被蚊子咬的滿身包。
第二天一大早,冷夏早早起了床,見了丁大壯有些尷尬,喝米粥的空蕩,冷夏紅著臉說:“那個……我想起我家在哪了。”
“真的?”丁大壯很驚喜,驚喜之余有些失望。
“嗯,你能找部電話給我用用嗎?”
“好,你等著。”丁大壯從堂屋的木柜里拿出了一款老式手機,遞給冷夏。
冷夏接過按亮屏幕,撥出了熟練于心的一串號碼,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冷夏有些失落地還了手機給丁大壯。
“沒打通?”
“嗯。”
“那你收著,隔一會再打一次,總會通的。”
丁大壯笑起來時露出一顆小虎牙,還挺可愛的,冷夏想到他之前防備他還報了假名給他聽,一張老臉火辣辣地燙。
丁大壯很快就吃完了稀飯,又去稻床曬他的漁網(wǎng),冷夏看的眼眶發(fā)脹發(fā)澀,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他救了她。
但她發(fā)生過什么,為什么一點印象也沒?不過依舊不忘撥打那串滾瓜爛熟的號碼,一遍、兩遍、三遍……她不信他會一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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