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京華的霧霾吸一口特醇,青山的霧霾吸一口感覺酸中帶甜那樣,金三角的夜風(fēng),也帶有它獨(dú)特的氣息。
陽光照射充足的原因,蒸發(fā)了亞熱帶空氣中的濕度,所以深吸一口后,不會有別處那種粘糊糊的感覺,很清新愜意。
這地方,就適合被開辟成度假村,讓有錢人來這兒養(yǎng)老,同樣能拉動地方經(jīng)濟(jì)的。
李南方剛升起這個念頭,賀蘭小新就問他:“這兒的環(huán)境怎么樣?”
“很不錯。”
“想不想據(jù)為己有?”
“你肯送我?”
“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把這地方送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別這樣說,我覺得咱們倆的關(guān)系,還只是存在于皮肉交易上,遠(yuǎn)遠(yuǎn)沒達(dá)到你說的這種地步。”
“我讓你騎了那么多次,你都給我什么好處了?”
賀蘭小新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沒讓你在那晚被加料的酒燒死,就是你一輩子也償還不完的。”
李南方伸出手,問:“有煙嗎?”
“你沉睡了足足一周的時間,這時候吸煙對肺沒好處的。就算要吸,也要先吃點東西再說。”
賀蘭小新抬手打了個響指,示意他跟她走。
我沉睡了足足一周?
李南方眉梢微微挑了下,卻沒說什么,跟在她后面沿著田埂,走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太陽傘。
他沒有懷疑賀蘭小新的話,這種事,她沒必要隱瞞他的。
走了這會兒后,李南方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越走,饑餓感越強(qiáng)。
現(xiàn)在他身上的力氣,就像新買的手機(jī)虛電那樣,一點都不經(jīng)折騰。
短短數(shù)十米的距離,等他走到太陽傘下時,額頭竟然有細(xì)汗冒出,腿肚子也開始打哆嗦,連忙扯過一把躺椅,重重坐在了上面。
賀蘭小新可能早就預(yù)料到他會在這時候醒來,特意提前在桌子上準(zhǔn)備了小米粥,還有加了肉末的肉羹。
長時間沒吃飯的人,胃囊早就縮小到了平時的五分之一大小,但饑餓感卻會擴(kuò)大十倍以上,如果此時李南方暴飲暴食,就會把胃給活生生的撐破。
這時候,他只適合吃流食,等胃囊慢慢被撐大后,再吃點好消化的雞蛋就可以了。
湯的溫度適中,不冷不熱,看來賀蘭小新還是很懂得照顧人的,本來可以是個賢妻良母,但因為命運(yùn)的捉弄,最終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李南方伸手去拿勺子,手卻哆嗦的厲害,當(dāng)啷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賀蘭小新幽幽嘆了口氣,走到他背后,左手摟住他脖子,手掌托起他下巴,右手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放在了他嘴邊。
急需食物來補(bǔ)充體力的李南方,這時候如果再假清高的拒絕,那么他就是傻帽一個。
被御姐溫柔的伺候著喂食,方是最聰明的反應(yīng)。
“好了,就先喝這半碗吧,等會兒再喝點。”
拿出一張紙巾,替李南方擦了擦嘴角,賀蘭小新雙手拇指,在他左右太陽穴上輕輕揉了起來。
李南方剛要說話,賀蘭小新就搶先:“噓,噤聲。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補(bǔ)充體力,別做無所謂的浪費(fèi)。”
李南方閉上眼,在她的幫助下,慢慢躺倒在了白色藤椅上。
遠(yuǎn)處那些持槍的守衛(wèi),不時的向這邊看一眼,接著飛快的挪開視線。
他們肯定都很驚訝,高貴逼人的新姐,怎么會像個小媳婦那樣,甘心伺候這家伙。
不過這些疑問只能存在心里,可沒誰敢問出來,除非不想活了。
接下來,倆人誰也沒說話,賀蘭小新輕輕為他按摩著,李南方閉著眼,發(fā)出了均勻的輕鼾,仿佛又睡著了那樣。
足足半小時后,賀蘭小新才甩了甩有些酸麻的雙手,幫他把椅子抬高,端起了肉末羹,委身坐在椅子扶手上,拿起勺子,像剛才那樣喂他。
這次喂了他大半碗。
看到李南方舔著嘴唇看向小保溫桶時,賀蘭小新?lián)u了搖頭:“不能再喝了。等明天中午,你就不用吃流食了。”
肚子里有了東西后,李南方感覺好了許多,但看著賀蘭小新的眼神,卻特別的復(fù)雜。
賀蘭小新有些心虛,挪開了與她對視的目光,強(qiáng)笑道:“看什么呢?人家里里外外都被你看透了,還有什么好看的?”
“不讓我染上毒癮,你心里就會特不舒服,對吧?”
李南方伸手,拿過桌子上的香煙,叼嘴上一顆,又點了點打火機(jī),示意賀蘭小新給他點煙,大男人氣度十足。
這是賀蘭小新的特供煙,李南方此前碰都不會碰一下。
賀蘭小新乖巧的拿起火機(jī),默默地給他點燃后,自己也點上了一顆。
李南方抬頭看著天,賀蘭小新低頭望著地,兩個人都沒說話。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吸完了一顆煙。
賀蘭小新拿出了手機(jī),點開通話錄音,放在了桌子上。
里面?zhèn)鱽砹嗽黎魍穆曇簦骸靶陆悖撜f對不起的,是我。”
一周前,賀蘭小新?lián)屃死钅戏皆谀舷碌穆飞希?jīng)接到岳梓童打來的電話。
她在聽岳梓童搶先說對不起自己后,就意識到她的陰謀得逞了,立即點下了錄音鍵,就是為了留著讓李南方來聽。
有時候,通過別人說的話,來解釋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效果會更好一些。
“對不起,童童,請原諒我對你的不信任。”
滿懷深情的說完這句話,不等岳梓童再說什么,賀蘭小新結(jié)束了通話。
電話錄音已經(jīng)結(jié)束三分鐘了,李南方始終沒說話,又點上了一顆煙。
本來勝券在握的賀蘭小新,心里忽然沒底了,忍不住地問:“李南方,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李南方反問道。
“童童說的那個建議。”
“很好啊,求之不得呢。”
李南方吐了個煙圈,斜著眼看著她:“能被你們這種大美女一起服侍,那絕對是天下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哪怕只有短短的二十年。”
“二十年的時間,已經(jīng)不少了。”
“就因為她主動提出這個荒唐的建議,你才讓我染上毒癮,對吧?”
“我有絕對的把握,能說服童童,讓她接受我的存在。”
賀蘭小新坦率的回答:“但我看不透你,沒有任何信心,能讓你接納我。”
“你有的。只因你很清楚,包括我在內(nèi)的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你的魅力。更何況,你甘心當(dāng)小呢?這會讓男人驕傲的不行。”
李南方看著指尖的香煙,淡淡地說:“你讓我也染上毒癮,那是你不想在你枯萎后,還希望我能快樂的活下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給我,以后給岳梓童定的毒品劑量,要比你平時所吸的大很多。”
一號的潛伏期,長達(dá)二十年。
二十年后,吸食它的人就會花兒般枯萎。
賀蘭小新已經(jīng)吸食了四年之久,那么她要想李南方、岳梓童倆人陪著她在同一時間段都枯萎的話,唯有給這倆后來者加大劑量,讓沉淀在他們體內(nèi)的毒素,在短期內(nèi)就達(dá)到她的水平。
拉著李南方一起,在同一時間內(nèi)毒發(fā)身亡,才是賀蘭小新趁他昏睡給他注射毒品、又在煲湯時加料的真正目的。
這是個相當(dāng)自私的女人。
死,也要帶著自己在意的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被李南方拆穿讓他吸毒的真實用意后,賀蘭小新反倒是坦然了,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眼神迷離的喃喃說道:“這一周與你朝夕相處的日子里,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在這十六年內(nèi),我會比童童,比任何一個人,都疼你。讓你成為全世界,最最幸福的男人。”
她這樣說,倒不是完全在撒謊。
最起碼,在與李南方朝夕相處的這些天內(nèi),她過的相當(dāng)充實。
尤其是晚上,她都會親自給他用濕毛巾,擦拭身子。
擦完后,再脫光衣服,把頭埋進(jìn)他腋下,胳膊搭在他腰上睡去。
就像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
李南方在昏睡中是什么感覺,賀蘭小新不知道。
她知道這七天內(nèi),她就像懷春的少女,抱著白馬王子送的大狗熊睡覺那樣,無比的香甜。
男人要想改變一個重要的決定,一般會左思右想很久,但女人改變卻只需一剎那。
李南方晃了下下巴,說:“可我想活一百歲。”
“人活的太久了,會孤單。”
賀蘭小新說:“你可以想象一下,你還活著,你熟悉的人卻已經(jīng)去世了。”
“我就想活一百歲。”
“那你想個、不,是想兩個辦法。”
賀蘭小新雙手捧著他下巴,認(rèn)真地說:“第一,讓我也能活到一百歲。第二,能讓我生個孩子。”
李南方搖頭:“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
賀蘭小新雙眸微微瞇起,輕聲說:“只要你肯做,就一定能做到。”
李南方有些奇怪:“咦,你怎么對我這么有信心?我又不是神仙。”
“那就不要再去想活一百歲。”
賀蘭小新站起來,牽起他的手,扯開了話題:“來,我?guī)闳ヒ娨粋人。”
“是查猜嗎?”
李南方不愿意起來,卻又抗拒不了她的拉拽。
“你很聰明,也是我欣賞你的一個原因。”
“可我沒穿褲子。”
“誰敢恥笑你,我挖掉他眼睛。”
賀蘭小新淡淡地說。
“麻煩你在談情說愛時,別說這么血腥的話。”
風(fēng)忽然大了,吹起了李南方的睡袍袍角,他沒管。
就像他已經(jīng)默認(rèn)了還有十六年好活的悲哀命運(yùn),愛咋就咋吧,倒不如趁活著時,好好享受,畢竟十六年的時間,也不短了。
其實,就算他不認(rèn)命,又能怎么辦?
這七天內(nèi),賀蘭小新給他注射了太多的一號,如果不繼續(xù)服用,他就會發(fā)瘋。
“好,那就不說。”
賀蘭小新嫣然一笑,與他手挽著手,直接踩在罌粟叢中,向南邊的樹林走去。
“啊!”
倆人還沒有走近樹林,一聲不是人的慘叫,就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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