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號,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芒種前夕。
這天深夜發(fā)生了一件事,岳家家主忽然高燒三十九度八,滿嘴的胡言亂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岳家四合院內(nèi)燈火通明。
無論心中有多么怨恨岳梓童,恨不得她立馬死翹翹,可看在她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份上,岳臨城兄弟倆,還是在岳清科的苦勸下,與各自老婆一起聯(lián)袂而來。
在來時的路上,岳清科打了個電話。
岳家諸人車子剛停在四合院前,賀蘭群星的車子到了。
與賀蘭群星一起來的,還有個年近七旬的白胡長者,這是賀蘭老爺子的貼身“御醫(yī)”,一手中醫(yī)醫(yī)術(shù)放眼全世界也是數(shù)得著的。
賀蘭群星明知道岳家絕不會缺少名醫(yī),還是有請白胡長者陳老深夜過來,僅僅是這副姿態(tài),就能讓關(guān)心岳家主的諸人心中感動不已。
“她最好是一命嗚呼了!
當(dāng)初被岳梓童抽過一耳光的二伯母,來到前院通往后院的月亮門后,等待宗剛?cè)ネ▓髸r,低聲嘟囔了一句。
和她并肩而站的岳臨川,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訓(xùn)斥:“頭發(fā)長見識短的蠢貨。你以為老大家不是這樣想的?尤其是清科。可人家不說,反而事事跑在前面,做出高姿態(tài)!
“切,他還不是想把小賤人的剩余價值全部碾軋出來后,方便他以后成為家主?”
二伯母可不是太蠢,聞言撇撇嘴說:“可我們呢?兒子還小,沒有資格和他爭搶。這樣算來算去,無論小賤人是死還是活,都對我們沒有一星半點的好處。哼哼,那我憑什么還要眼巴巴的大半夜跑來,巴結(jié)她呢?”
“唉。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了。是,兒子還小,不能和清科爭奪什么。但只要我們努力配合清科,等他成為家主后,總會多照顧兒子的吧?蠢娘們,從現(xiàn)在起,你給我閉嘴!
岳臨城伸手挽住老婆的手,偷偷在她手腕上狠狠擰了一把。
二伯母疼地一咧嘴,就想發(fā)飆,就聽后面?zhèn)鱽碣R蘭群星的聲音:“清科,我記得上次來時,鳥籠子里有一只不會說話的八哥來著,F(xiàn)在怎么不見了呢?”
“可能是跑了吧?”
岳清科抬頭看了眼空空地鳥籠,也沒在意:“畢竟是向往天空的鳥,在籠子里是癟不了太久的!
“呵呵,就像清科兄你一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
賀蘭群星低聲打趣。
岳清科卻笑了笑,沒吭聲。
他有些反感賀蘭群星把他比喻成一只——不會說話的八哥。
賀蘭群星也琢磨過了味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訕笑了下剛要解釋什么,就聽前面?zhèn)鱽碜趧偟穆曇簦骸按笊,二少,群星公子。我們家主說了,非常感謝諸位的關(guān)懷,深為抱歉,委托我向各位說聲謝謝,請前面用茶!
如果岳梓童是男性長者,岳臨城等人去她所住的臥室內(nèi)看望她,當(dāng)然可以。
可她是女性,而且還是年輕的女性,更是岳臨城兄弟倆的晚輩,他們再去臥室內(nèi)看望她,就相當(dāng)不合適了。
當(dāng)然了,岳臨城兄弟倆,岳清科還有賀蘭群星不能去,大伯母二伯母卻是能去的。
也是于情于理,她們都該對侄女表示真心的關(guān)懷。
可一想到當(dāng)初岳梓童的不尊敬行為——還是算了吧。
岳家兄弟倆也明白,點頭后轉(zhuǎn)身剛要去前院正廳內(nèi)小坐片刻,意思意思后就打道回府,賀蘭群星說話了:“宗叔叔,這是陳爺爺,我想請他老人家去給梓、給家主看一下。”
陳老立即向前邁了一步,對宗剛微微點頭,算是見禮了。
陳老早就過了花甲之年,又是賀蘭老爺子的貼身御醫(yī),在豪門圈內(nèi)享有妙手回春的聲譽,由他去岳梓童的閨房內(nèi)看病,論誰知道后也不會說什么的。
宗剛猶豫了下,隨即抬手有請陳老。
自從被臨終前的老岳委派給岳梓童當(dāng)大管家后,宗剛就知道他和大小姐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了。
岳梓童在位,他就是岳家的大管家。
岳梓童一旦倒霉,他也得卷鋪蓋滾蛋。
現(xiàn)在陳老親自前來,就算依舊無法有效遏制岳梓童奇怪的高燒,但肯定能其它醫(yī)生一起商量下,找到最佳治療方案的。
中醫(yī)講究望聞問切。
看病人的模樣,聞病人的體香——問她怎么搞的,再切脈診斷,這是最起碼的流程。
陳老與幾個已經(jīng)急出一腦門汗的同行簡單交談幾分鐘后,就提出進屋去看看病人模樣的要求。
宗剛立即進屋,要去征求岳家主的意見,剛走進去接著就出來了,無聲地嘆了口氣,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就在幾分鐘前,岳臨城等人聯(lián)袂而來,宗剛進去匯報時,岳梓童還稍稍有些清醒,說出了那些委婉的話。
這會兒,她已經(jīng)高燒到再次胡說八道了。
哪兒還能理睬宗剛呢?
“南方,南方,求求你,別,別來嚇唬我。我沒有背叛你的,真沒有——你別欺負(fù)我,別。
岳梓童最后尖叫了聲,忽地翻身坐起,好像詐尸了那樣,嚇得守在她旁邊的保姆王嫂,趕緊輕喚著大小姐,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岳梓童立馬鉆進了王嫂懷中,全身瑟瑟發(fā)抖,嘴里發(fā)出有些沙啞的嗚咽聲。
非但如此,她還猛地掀開被子,抬腿就要下床:“別,別欺負(fù)我了。我怕,啊!我怕!”
就在剛才,岳梓童好像還是在火爐中,渾身熱的不行,不但把被子踢開,還把衣服都撕扯掉了。
也幸虧保姆不是李南方那種看到美女就會思想不健康的家伙——
至于宗剛,根本不用任何人囑咐,進來后就轉(zhuǎn)身背對了大小姐的繡床。
在陳老眼里,無論是穿衣服的岳梓童,還是只穿幾個布片的岳梓童,都是一樣的岳梓童。
看到她要掙開王嫂的懷抱時,陳老及時邁步上前,右手并指如針,在她肋下,后背接連點了幾下。
不愧是華夏有數(shù)的中醫(yī)高手,傳說中的點穴功夫也是會幾手的。
幾下點上去后,滿臉緋紅,雙目緊閉的岳梓童,掙扎的動作立即僵滯了下,軟軟癱倒在了王嫂懷中。
王嫂連忙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上了錦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恨恨地罵道:“李南方你個死鬼,我們大小姐對你這樣好,你怎么還纏著她?當(dāng)初就該聽我的,千萬別給你一場陰婚。不然,就會招惹死鬼的冤魂纏身。可大小姐就是不聽!
“宗先生,我要知道家主發(fā)病的確鑿原因!
陳老沒有理睬王嫂的咒罵,轉(zhuǎn)身對宗剛說:“還請你能相信我,我不是那種嘴巴不嚴(yán)的人。”
人生閱歷豐富,擅于察言觀色的陳老,很輕松就從王嫂的報怨聲里,聽出了蹊蹺。
他更清楚,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放在普通人家里很正常,就算傳遍全世界也沒什么。
可身份地位超然的岳家主就不同了,一旦讓外人知道,她可能是被冤魂給纏住了,影響力肯定會大大地壞。
所以陳老才用他的人品來擔(dān)保,知道真像后,絕不會亂說。
其實他也知道知道的越少,就活的越愉快這個道理。
但他又必須得知道岳梓童的發(fā)病原因,不然不好診斷開方啊。
“對陳老您的聲譽,宗剛還是很信服的。”
宗剛在稍稍猶豫了片刻后,決定還是把岳梓童發(fā)病的真像說出來。
聽完宗剛的簡單敘述后,陳老馬上就做出了精準(zhǔn)的判斷:“這是邪氣入侵,屬于心病!
在中醫(yī)上,邪氣也分好多種的,有外邪,心邪等。
外邪,顧名思義就是邪氣來自外界。
比方在清明,鬼節(jié)等節(jié)日里,夜半出來浪時,會被民間傳說是放出鬼門關(guān)的孤魂野鬼纏上,非得一起回家——
心邪,則是心里有鬼。
直白的來說呢,就是做了虧心事,疑神疑鬼精神不正常,結(jié)果導(dǎo)致讓身體健康的精氣神受損,從而出現(xiàn)發(fā)燒等癥狀。
岳家的私人醫(yī)生,也看出岳梓童是邪氣入侵了。
不過大家都避諱不談,在給她診斷時,也都小心翼翼回避這個話題,從科學(xué)的角度上來推理病情。
陳老無所謂。
深更半夜的被賀蘭群星請來,就是給岳梓童看病的,如果因為忌諱這,忌諱那的,開不出正確的藥方,豈不是會墜了他中醫(yī)高手的聲譽?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
陳老在給岳梓童簡單診斷過后,沉默很久才緩緩地說:“除此之外,任何的藥石對此都沒作用。”
宗剛低低的嘆了口氣,沒說話。
陳老說的這些,他已經(jīng)聽過一遍了。
外面那幾個醫(yī)生里,有一個是他的至交好友,那會兒已經(jīng)和他私下說過了。
岳家主的病,沒治——就此香消玉損那是不可能的,但指望吃藥打針的,是無法康復(fù)的。
陳老不愧是外面那些醫(yī)生們的大哥,就在宗剛嘆氣聲未落時,又說道:“家主這個病,有個規(guī)律!
“什么規(guī)律?”
宗剛聞言,連忙抬頭。
“病情會隨著天地運作,陰陽相濟而改變!
陳老解釋道:“簡單的來說呢,就是白天她會好起來。越是陽光明媚,陽氣十足時,她的精神就會越好。但隨著夜晚的到來,她就會——”
看他有些猶豫,宗剛低聲問:“隨著天黑,陰氣加重,她的病情就會加重。”
陳老點頭。
“那、那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吧?”
宗剛痛苦的閉了下眼睛:“這樣會把她折磨死的!
“恕我無能為力!
陳老已經(jīng)和外面那些醫(yī)生交流過,知道他們開出的藥方很正確,讓他開藥方,也就這樣了。
“陳老,那您剛才怎么還說,心病還需心藥醫(yī)?”
宗剛卻不死心,希望陳老能提出不一樣的治療方案。
陳老低頭,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除非家主能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和緊纏著她的人親自交談,請他離開!
宗剛立即呆。骸翱衫钅戏揭呀(jīng)死了,大小姐怎么和他親自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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