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四年前太子雖是她嫡出,但是褚裕帝一直都不看好,有心立別的皇子為太子。
直到有一天皇后無意中聽見褚裕帝與他最信任的摯友林云策談話。
“策,立太子一事你怎么看?”
林云策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白棋,專心致志的注視著棋盤。
“皇上心里有數,又何必問微臣呢?”
“你與朕從小一起長大,當初朕能登基,你功不可沒!此番你的話朕會做個參考,到時候不管是朕的哪一位皇子立為儲君,你都是太子太傅!”
“千萬別啊皇上,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野慣了,護國公這個閑職微臣都覺得是個累贅,你要是讓微臣再做太子太傅,微臣寧愿少活幾年換取自由!”
“胡說,朕給你榮華富貴可不是讓你少活幾年的!立太子之事你還得多給朕留意留意!”褚裕帝瞪了他一眼。
“哎呀,吃!”林云策手中一子落下,“皇上,您又輸了!”
褚裕帝無奈的搖搖頭,手中的黑子一扔,“當今天下,也只有你敢贏朕的棋!”
“呵呵,是皇上最近被那些個大臣逼的緊,立太子一事讓您分心罷了!”林云策只是笑笑。
“策,你也老大不小了,朕的孩子如今都已經是成年了,你還不打算娶妻?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褚裕帝有些無奈,好幾次要給林云策娶妻他都婉拒。
“呵呵……”林云策并未多說,只是一笑而過。
皇后聽到這番話心里盤算一番,林云策雖無實權,卻是褚裕帝最信任之人,他的話對立儲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她自知楚囂資質平庸,不得皇上器重,皇后母家并非如徐賢妃的家境殷實強大,那時候楚燁也很討皇上歡心,楚囂處境十分不好。
所以她暗自動起心思,只要能讓林云策開口立楚囂為太子,那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可是這林云策一不愛權,二不愛錢,威逼利誘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皇后絞盡腦汁的情況下,終于想到了一個法子。
那日正逢中秋,像往常一樣林云策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事后褚裕帝見他醉的不省人事,便讓皇后安排派人送林云策出宮。
皇后自知機會來了,夕月當日并未參加中秋宴,以稱病的緣故偷偷出宮陪了夏侯焱一整天。
剛回宮,皇后就已經在了掌明宮。
夕月本以為皇后會責怪她偷偷溜出宮見了夏侯焱,可是皇后卻一反常態的對她好,還特意給她做了好吃的送來,說是怕她回來餓肚子。
夕月并未多想,感動之余將那些山珍海味吃了不少,
“母后,你真好!”
“月兒又去見夏侯焱了?那孩子雖然不錯,但終究是個質子,我的月兒如此高貴,又豈是他夏侯焱可以高攀的?就算他將來有一天回了大勛恢復了身份,他也配不上你!”
“不嘛!兒臣就喜歡焱哥哥,再過兩年等兒臣及笄,兒臣就向父皇請旨招他為梁國駙馬,到時候就連大勛,也不能小瞧了焱哥哥!母后您是不知道,焱哥哥人可好了,他……”
正說著話,夕月只覺得頭暈暈的,心里一股火氣往上升,燥熱的她只想脫了衣裳。
這次發現,皇后看她的眼神變了,夕月驚覺不對,“母后……我……”
“月兒,你聽母后說,你是母后的好女兒,只要你幫你哥哥登上太子之位。以后你在宮里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想纏著夏侯焱母后也不阻攔你,幫你哥哥這一次吧!月兒……”
皇后的影子漸漸模糊,夕月預感不是好事,她拼命的抓住皇后的衣衫。
“母后,這是怎么回事?我……好難受!”
皇后扯開她的手,“月兒,你聽話,以后你要什么,母后都依你!”
“不!母后你到底做了什么?這飯菜有問題,母后你都對兒臣做了什么?”
就在恍惚間,皇后起身大步離開。
夕月準備去追,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門窗被外面關上,任憑她在里面喊叫,也沒有半個人來回應。
“放我出去,救命!放我出去啊!”
“父皇,母后你們在哪里?我要出去!”
她好不輕易爬起身拍打著門板,可是今日本就是中秋,所有人都去熱鬧看戲,哪里還有人顧得了她。
“焱哥哥救救月兒……月兒好難受……”夕月腦海中一直浮現出夏侯焱的身影。
“焱哥哥你在哪里?嗚嗚~~”
就在這時,緊閉的屋內出現了林云策,他全身酒氣,面色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站在夕月身后一把將夕月攬在懷里。
那一夜,皇后對林云策的用計成功了。
當半夜林云策清醒過來的時候,后悔不已,卻又有苦難言。
“皇后娘娘,你如此算計微臣,又不惜賠上夕月公主,究竟是為了什么?”
皇后冷冷道,“護國公醉酒闖入公主寢殿,玷污了公主的身子釀成大禍,你說要是皇上知道他最信任的臣子……半夜闖進掌明宮做出了那種事會如何?”
林云策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指著皇后怒道,
“毒婦!你究竟想做什么?這件事本就是你設計我,我要將這一切都告訴皇上,讓皇上廢了你!”
“護國公以為喊幾聲冤枉就可以了事?夕月公主可是皇上唯一的女兒,皇上寵她寵上了天,如今成了這般模樣。你以為皇上還會相信你嗎?”
皇后深知林云策與皇上這一路走來的不易,皇上將林云策視作心腹,林云策與褚裕帝亦是君臣也是好友,彼此都十分珍惜這種感情。
如今,卻因為皇后的算計轟然坍塌,林云策什么都不怕,唯獨他與皇上的這份友誼,他舍不得破壞掉。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么?不惜犧牲掉夕月公主?你好狠毒的心!”
皇后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說道。
“皇上立太子一事,還請護國公從中周旋,立我兒楚囂為太子!否則,今日之事,本宮會如實告訴皇上,你是如何欺負月兒的!”
“你……你就不怕這么做壞了公主的名聲?毀了她嗎?”林云策這么說簡直是低估了皇后的狠毒。
果然,皇后正襟危坐緩緩道,“她是大梁的公主,就算不是處子之身,也是受萬人敬仰,尊貴無比!誰敢輕視她本宮就滅誰的九族。”
“哈哈哈……最毒婦人心,微臣當真是小瞧了娘娘!”
林云策笑的有些絕望,他只恨自己因為與皇上關系不錯,成了別人算計的對象。
本以為他孑然一身就能置身事外,可是事情還是找上了他,一個他不得不昧著良心的理由。
“護國公知道就好,趁天沒亮,本宮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離開吧!”
林云策離開了,可是被子里的夕月哭的一塌糊涂,全身顫抖不已。
她聽到了,什么都聽到了!
所以從那以后,夕月一直不把太子當親哥哥,也恨皇后算計了她。
可是這都是她最親的兩個人,她無法報復皇后和楚囂,她知道將整件事向皇上說出皇后就完了,她做不到像皇后那么決絕。
后來夕月便生了一場大病,每每都會夢見那一夜,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痛的全身發抖,喊著夏侯焱的名字時常從夢里驚醒過來。
剛開始她只是動不動就打罵宮女,后來她喜歡看那斗獸場上兇狠的獅子撕咬奴隸,那段時間她就天天去看,再后來她性情大變。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夕月在宮里橫行霸道慣了,不知道的以為她是皇上唯一的公主所以才如此,這些年她在宮里胡鬧幾乎都是皇后再善后。
夕月的語氣明顯狂怒起來,在這鐘祥宮里,都是皇后的親信。
所以皇后也不怕夕月胡鬧大聲嚷嚷將當年的事情說出。
“呵呵……母后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敢將這件事告訴焱哥哥,我怕他嫌棄我!可是他不要我,他不愿意碰我?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他那么聰明,一定是看出來了!一定是!”
夕月此刻將桌上的杯子茶具掀翻一地,她瘋了似得抓扯著屋內的珠簾,扶在墻上啃咬著屋內的柱子,邊啃邊語無倫次的傻笑起來。
“月兒,你冷靜一點!”皇后眉頭深皺,“不好,月兒又犯病了!來人,快來人將公主綁在床上!”
門口的宮女都是皇后的心腹,聽到皇后的呼喊幾人立即跑進去將夕月強行按在床上綁住手腳,也顧不得她是公主,似乎這種事,大家都習以為常。
所以并不驚訝夕月的做法。
鐘祥宮內一夜不寧。就在次日清晨,幾名宮女準備去客房伺候那些養傷的貴族女子的。
剛推開門,宮女看到房內的一幕腿腳發軟,不自覺的尖叫起來。
“啊!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快,去上報皇后娘娘!”
一時間門口的宮女都亂了套了,屋內的房梁上懸掛著一名芙蓉色衣衫的女尸。
皇后匆匆趕來之時,那被太監放下的尸體經過辨認,正是昨日叫青舒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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