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畢竟是自己親媽。再怨再恨，也不能不理。血緣關系，是這世上最牢固的鎖鏈。
“嗯。你怎么樣了？”
田成鳳沒許盼那么急切的表情，但是眉毛皺著，眼中倒也有幾分關心，走過來上下看了看，又問許芳菲：
“醫生咋說的？”
“醫生說就是養著唄，斷了的骨頭已經接好了，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要修養很久。”
“哎”田成鳳沉沉的嘆了一聲，語氣不無責備：“你瞧你這怎么回事？上個班還遇到這事。現在可好了，你弟媳婦在家躺著安胎，你又成這樣了，這家里的事就沒斷過。”
田成鳳一直都喜歡抱怨，一點點小事也能叨叨幾天，何況這兩件都是大事。
許甜習慣了沒覺得什么，許芳菲插了一句：“媽，你說這個干嗎？小甜這樣也沒讓你伺候。你只顧著你那寶貝兒媳婦就行了。”
田成鳳對許愛國夫妻的偏愛，許芳菲也是很不滿的，這一開口語調就透著諷刺。
“我寶貝她怎么了？”
田成鳳是一點虧都不能吃的，哪怕這說話的是她親女兒。
“她肚子里裝的好歹是咱們老許家的根。你們呢？兒子是生了，也不跟你姓啊。對咱許家，沒做到什么功勞。還不如你弟弟。”
這個話一開頭，許甜都無奈的不知道說什么了
田成鳳的女兒無用論那是每年都要宣揚次的。換著花樣說，自從王曉麗肚里有了之后，這肚子就成了田成鳳的心肝，時不時拿來教育她們三姐妹。
到現在，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自己的親媽，她是無可奈何，干脆不吭聲了。許芳菲脾氣暴一些，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脖子一梗，就要吵吵，但是被許盼攔下了。
“好了好了，別說了。媽，你也是的。咱們是來看小甜的，你又說這個干什么？”
“我不說這個說什么？家里現在日子多難，你也看到了。曉離成天躺著，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我要伺候她，裁縫鋪子也暫時關了。
你們那個死鬼爹掙的錢還不夠喝貓尿的，哪還有錢貼補家里。你弟弟呢？廠子里干的也不順心。廠子錢發的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哪能養家養孩子你們說。”
田成鳳不停聲的抱怨，許甜聽著腦袋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媽。”
許盼剛把許芳菲安撫下來，聽著田成鳳還在說，也覺得她過分了，又喊了一聲，給她使了眼色。
這時候，許芳菲又忍不住了。
“廠子里發錢還有一搭沒一搭？怎么不說是他自己不正干，天天不是打架就是喝酒曠工，誰給他發錢才是傻瓜。”
許芳菲諷刺的說。田成鳳又不樂意了，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許甜一看她們這是要在自己病床前為了這點破事爭吵，煩躁不已。
“夠了，你們還有完沒完？是來看我的還是來刺激我的？”
本來，她不想一見面就跟田成鳳橫鼻子豎眼的。
可惜，忍不了。
“是了，是了，媽，我們是來看小甜的，你別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惹小甜心煩，她還養傷？那個，小甜。”
許盼怕田成鳳叨叨起來沒完，連忙把話岔開。
“我聽說傷害你的人是軍區一個首長的女兒。顧長卿為了你，堅持要把兇手嚴懲呢。小甜啊，妹婿對你可真沒說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這話，一定也是許芳菲那張閑不住的嘴說的。
許甜轉臉白了許芳菲一眼，然后才道：“他那是固執了。我讓他算了，他不聽我的。”
“那還不是心疼你？”
許芳菲不甘心的回敬了許甜一記白眼。
許盼沒理會許芳菲的話，問道：“那那個女的為什么要針對你呢？你得罪她了呀？”
這個問題。這幾天顧長卿也很不理解的念叨過一次。
但那時候，許甜都沒搭腔。
顧長卿在這個問題上有些遲鈍。她呢，也懶得提項燕那點心思，索性就不說了。
現在許盼問起，許甜也是一樣的沉默。
她沒吭聲，許芳菲這時候卻輕哼了一聲：“那還能為什么？有人看上顧長卿了唄？”
這話，惹的許甜又瞪了許芳菲一眼。
許芳菲撇撇嘴：“你別瞪我。雖然你不說，但我也能猜的出來。出了這種事，你又一聲不吭的，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其他原因了。”
“你胡說什么。沒有的事。”
許甜不想太多人知道顧長卿的事，背后再說三道四的。煩。
她是半句多余的不想多說。可這話，被田成鳳聽了去，就沒辦法淡定了。
“這還得了？這不是有人惦記上了？那可不行。小甜，你可要把握好。不能讓那些不安分的得了空子。”
“媽，你這什么話？越說越不像話。”
許甜心里已經有些不高興了。她深知田成鳳的性格，很不想又聽她絮叨顧長卿的事，干脆說道：
“行了，媽，大姐。你們也看過我了。我挺好的，你們也別擔心了，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二姐，幫我送一下。”
這就算下了逐客令了。許盼很尷尬，又想著不好打擾許甜養傷，就沒再說什么。
“那行吧。你沒事就好。我跟媽先走了。”
許盼轉眼看向田成鳳，田成鳳卻突然扭捏了起來。
“那個，小甜，媽還有事跟你商量。”
“”
一聽這話，許甜的心就條件反射的緊了一下。
“媽，你怎么還有事？小甜都這樣了，你還找她干嘛？”
許盼很意外，也很不高興。
她今天是真的只想來看看許甜的。畢竟，上次在飯店跟許甜吵起來，她回去心里也不好受，今天剛好是個緩和的好機會。
“媽，走吧。”
許盼來拽田成鳳，不想被田成鳳一把甩開了。
“走什么走？我回家怎么辦？一家幾口人就等著我買米下鍋呢。”
一聽田成鳳這話，許甜就算明白了。
她就說呢，田成鳳那天恨不能把她打死，這怎么突然又來看她了。
還是為了錢。
不想搭腔，她索性沉默著。
不過，田成鳳既然開口了，就不會就此打住。
“小甜啊。”轉臉，田成鳳臉上就堆上了笑：“你看，你去新廠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既然換到那個廠了，那他們給你的錢一定更多對吧？你前陣子雖然也借給我們一些錢。不過家里花銷大啊。你弟媳婦懷著身子，天天要雞鴨魚肉的吃，家里哪來那么多錢？你看能不能再借我一點？”
田成鳳的話已經讓許甜說不出什么來了。
她只覺得心口那傷處疼的鉆心。
好在，沒等她吭聲，許芳菲先嚷嚷上了。
“媽，你怎么還有臉問小甜要錢呢？要回去要是你們吃了用了也就算了，可你都給愛國兩口子糟踐了。這對小甜太不公平了。”
“什么公平？”
田成鳳轉眼一瞪，伸手指著許芳菲，又從許芳菲指到許盼：
“你們倆個，但凡有一個能爭氣點，我也不至于總問她一個人要啊。這還不都怪你們？上次是拿了點，但是她把愛國的錄音機給弄壞了，又買一個，錢還不夠呢。這也怪她自己。小甜，媽今天可是來跟你商量的。前幾天你干那好事，我都沒跟顧家人說，也是很為著你了。”
什么？
田成鳳的話讓許甜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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