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笑吟吟的,顧長卿猜到他可能說的是什么,臉都紅了。
他沒說話。陸正看他尷尬,又道:
“好了好了,這些事呢,我知道不怪你。現在這些年輕的小同志,性子都太放肆了。我昨天已經跟他們說了。姓項的那個丫頭,等傷好了,叫她去邏市。否則,就轉業。”
邏市是山區,部隊駐扎的地方出來都得繞幾個小時的山路,遠不如城里舒服。
陸正說的很嚴肅,顧長卿也沒有異議。
正沉默著,陸正突然又盯著他問道:
“那個蘇醫生呢?說這次的事情是兩個丫頭打起來了,姓項的丫頭摔壞了?偛恢劣趦蓚丫頭為你爭風吃醋吧?”
“”
顧長卿無語。陸正也覺得這事好笑又無奈,搖了搖頭。
“行了。你們這些小年輕的事我老問也不合適。項丫頭確實惹出事了,處理一下。姓蘇的丫頭沒聽說有什么不好的,這次也是個意外而且是項丫頭先挑起來的,我也不好出面怎么著人家。
反正你馬上要出去了,離的遠遠的,回來以后你的工作我會另安排,總之跟她也不沾邊了。”
說完,陸正又皺了眉,想了想道:“不過無風不起浪,能惹出事來,想來平時也不是那么潔身自好。這種同志留在部隊里也就算了,提拔是不合適了。我要跟他們打個招呼去!
“這些陸伯伯處置就好!
顧長卿淡漠的回應,好像這兩個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沒關系。
陸正看他這波瀾不驚的樣子更加相信他跟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并沒有主觀的關系,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這樣吧,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
“”
顧長卿無語了。
陸正看他被嚇到,戲謔的一笑。
“你慌什么?我又沒說跟你一起去看你媳婦。這一趟至少是半年。你總不能只跟媳婦告別不去看看你媽吧?我都好些年沒去看過嫂子了。便裝,跟你一起回趟家,下午再走!
原來是這個。顧長卿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時間緊,我才沒想回家。”
他解釋,陸正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胳膊,笑道。
“行啦,不用解釋,陸伯伯也是過來人,沒那么不開明。去吧。好好休息!
顧長卿這才起身告辭,回到自己宿舍。
雪下到半夜才停。路上沒法騎車,所以這天早上天都還沒亮安好和杜月芳就走了。家里只剩下許甜。
杜月芳母女離家的時候,弄出了動靜,她醒了一下。
恍恍惚惚的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敲門聲,她才起來。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屋里也沒炭火,往被窩外面伸一點都覺得冷,她就懶得起來。
因為這個點來的,只會是村里人,而村里人不會找她。安好她們已經走了。她沒必要起來。
但是那等了一會,那敲門聲還在繼續,她才匆忙披了衣服起來。
“長卿?”
許甜以為自己沒睡醒,特地揉了揉眼睛。
看她這迷糊樣,顧長卿都想笑,考慮到她身上只披著件衣服,就將她往里面推了推。
“進去說。”
他自己邁步進來的時候,還回頭朝停在外面的車上看了一眼。
這動作,讓許甜好奇,也順著看了一眼,哪知那車窗玻璃沒搖上去,一個長者正在朝這邊看。
“你要出去辦事?”
許甜沒多想別的,第一反應就是這。
“嗯!
顧長卿沒否認:“要出趟國,大概半年左右回來!
“”
她理解的辦事是半天,他說的卻是半年。
半年。
許甜有些懵,因為生病而氣色不佳的臉上微微有些難受的情緒。
畢竟,他們才剛剛培養出一點感情來。
顧長卿看著她,心口也是悶悶的,就沒說話。
過了幾秒才回過神,把她拉進了里屋:“床上躺好,別再著涼了。”
他讓她繼續躺著,她卻沒動。
“什么時候走?”
許甜問道。
“下午。陸伯伯說想去探望一下我媽,我得回趟家!
“今天就走了”
猝不及防。
“那去哪?”
她張大眼睛緊盯著顧長卿。顧長卿卻有些眉色凝沉。
看他這樣,許甜突然反應過來了。
“哦,我知道了。這些都是機密。”
他不方便說。
“那”許甜不自然的左右看看,勉強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外面車里那個就是陸伯伯吧。既然來了不去打個招呼不好!
顧長卿想了想,也覺得是,沒阻攔。
很快,許甜就換好了衣服,還特地把亂糟糟的頭發梳整齊了。
“走吧。”
她微笑道,臉上已沒有了最初那種難過的情緒。
顧長卿沒說話,在她邁步的時候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輕輕將她往跟前一帶。
“你沒有其他的話跟我說嗎?”
他低著頭,嗓音微微的沙啞。
說。說什么呢?說她不想讓他走?還想多相處一些時光?
說了也沒用啊。只會平添無謂的惆悵罷了。
“沒什么說的。”
最終,她微微一笑,半垂著眼簾,目光落在他前襟的紐扣上。
“等你回來!
臉揚了起來,還是那副溫和的笑顏。
沒有別的話,又好像已經說了很多話。
顧長卿沉默著,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人,過了一會才點點頭。
“好好照顧自己!
許甜沒再說什么。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的沉默了幾秒,然后她才提醒道:
“走吧。人家還在外面呢。這位陸伯伯是你的上級吧?”
“嗯!
顧長卿沒有多說。帶她出來了。
車停的稍遠,一路走過來,車里的人始終朝這邊看著,神態溫和。
“這是陸伯伯。”
顧長卿介紹。
許甜禮貌的道:“陸伯伯好!
“好,好。”
陸正連連點頭,看看許甜,又看了看顧長卿。
“長卿,你這媳婦看上去可比你熱情多了。以后你也跟人家好好學學,別好不容易見了我一面,也沒個笑臉。”
老被拆臺,顧長卿也是無奈。
許甜瞅了顧長卿一眼,笑道:“陸伯伯,你說的對極了。老板著個臉,明明心里很敬重的,人家誰知道呢,是吧?”
“呵”
陸正一聽笑出聲,指著許甜對顧長卿道:“你瞧瞧人家這張嘴,比你可會說多了。替你解釋了,又將了我一軍,我要是裝不知道你心里敬重我,那就成了我有眼無珠了。厲害了,長卿,我怕你是降不住這小丫頭的。”
一老一少,都在說他。
顧長卿不自然極了。
“你回去歇著吧。我走了!
他轉臉對許甜說。許甜望了望他的臉,深知送別,再送總有別的時候,便沒再說別的,只輕輕的說了一句:
“不管在哪,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長卿點點頭。轉身走向了另一側。
陸正笑看著只剩下一人的許甜,說了句再見就搖上了車窗。
車在雪地里緩慢向前,過了很久顧長卿又一次回頭。
雪地里,那人影越來越小。但是她還在。
這丫頭,不怕有凍壞了?
眉心漸漸收攏,他回過臉不再看,心頭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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