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宮,重華大殿,百官陳列兩旁。九龍騰霧紫云錦座上的軒轅徽劍眉星目。斜下方軟座上的男子絕世艷艷的臉上帶著抹詭陰淡笑。
臨近他的幾位大臣不自覺地發抖,其他大臣也不敢看他。
小勝子傳喚:宣冉國公世子冉子靖、嫡次子冉子銘。
殿外金色的陽光里漸漸走出兩個人,銀甲下的挺拔身骨堅毅,黑發高束。
冉子靖面無表情,俊美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稚氣。冉子銘清澈的面上帶著功成的驕傲。鎮南蠻,三年未至,刀林箭雨不吝洗禮。
歸來,不再是少年。
“罪臣冉子靖、冉子銘參見陛下,陛下圣安!參見攝政王殿下,攝政王殿下金安!”大殿之上,豪情語氣鑿鑿。
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了。
軒轅徽大贊,“幾位老將軍攻了八年不成的南蠻,兩位小將軍如此短的時日便拿了下來,虎父無犬子,賞!朕大大有賞!”
冉子靖終于笑了。冉家,終于有救了。
蓮池邊放了兩把湘妃椅,冉子豫與采薇閉眼躺著,曬著太陽。
“小姐!我們還要曬幾天啊?”采薇問。自司夫人來了凌云閣,冉子豫天天帶著她來這里躺著曬太陽。幾日下來,自己黑了不少,小姐倒是還和原來一樣白嫩。
冉子豫摸摸腰上掛著的珠子,眼也不睜便回了兩個字,“釣魚。”
她不急,魚總會來的。
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
她勾了唇角,這不,魚來了。
“小妹妹!”冉子仙咬了咬唇,跪在冉子豫面前。
冉子豫睜開眼,面驚訝狀,“哎喲!三姐姐啊!你這是做什么?采薇!快!把三姐姐扶起來啊!”
采薇聽話去扶冉子仙,冉子仙推開了她,依舊跪著。
池上清風輕輕掀起面紗,那道口子愈合了,但結了層痂,白膚下,痂的顏色更深。
“小妹妹,從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對,我錯了。”強忍著抽泣的語調可憐誠懇,臉上早已落下兩行淚水。“還請小妹妹原諒!”
冉子豫從湘妃椅上起身,“這樣啊,豫兒知道若豫兒說已經原諒了三姐姐,三姐姐必定不信。除非....”冉子豫將腰間的珠子取下,“除非,以鮫珠相贈,方可證了豫兒與三姐姐的姐妹之情。”
冉子仙睜大了眼,定定瞧著冉子豫手里的鮫珠,眼隨著鮫珠。不知自己跪著,像個乞丐一樣乞求施舍的模樣。
鮫珠即鮫人淚,有去腐生肌瑩潤美膚之神效。
“小妹妹....”面紗吹落了,她沒有察覺,張了張嘴叫了冉子豫一聲,眼里心里只有鮫珠。
“可是啊...”冉子豫語鋒忽轉,眸中兇狠陰抑,“豫兒不想原諒三姐姐。”說罷,將鮫珠扔進了蓮池。
“不要——”冉子仙身子一下癱軟下去了,很快便站了起來,飛身要跳蓮池尋找。
冉子豫看著,嘴角不覺一抹妖異的笑。陽光下,一抹銀光刺了她的眼。
“仙兒!我的仙兒啊!你這是做什么呀?”冉子靖飛身救下了冉子仙,冉子仙尖叫著要下蓮池去,司夫人心疼地抱住她。
“母親!母親!”冉子仙淚如泉涌,“小賤人欺負我!嗚嗚....她把仙兒的鮫珠扔下去了....母親!母親!”
冉子靖鼻子酸酸的。三年了,回來竟見仙妹妹這個樣子。仙妹妹自小喜歡漂亮,如今臉上竟有這么長一條疤,還要跳蓮池。
“仙兒不怕!仙兒不怕!哥哥們回來了,哥哥們會護好我的仙兒!”司夫人擦著淚。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冉子豫。還好,她的兒子回來了,立下了奇功。現在她的靖兒是靖國二品將軍,銘兒為安國二品將軍。
冉子仙這才看見身邊的冉子靖與冉子銘,忙撲進冉子靖懷里,拉著冉子銘的手,瑟瑟顫抖著,“大哥哥!二哥哥!嗚嗚....你們終于回來了!小賤人欺負仙兒....嗚嗚...幫幫仙兒!幫幫仙兒!”
冉子豫只呆呆看著冉子銘。三年前,她奄奄一息,他分明那么擔心她,如果不是他,她早就被司夫人掐死了。可現在他的眼神好復雜,好陌生...
冉子銘受封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腦海中全是三年前他離開時,小妹妹奄奄一息的樣子。他想看到她,想知道她健健康康長大了。他耐著性子和母親寒暄幾句,便匆匆想去看看小妹妹,卻不想在蓮池邊看見這一幕。
白衣曼妙女子清水白荷般遺世獨立,纖塵不染,水波長發柔柔披在身后。他一眼就認出了小妹妹,小妹妹從小就美。他也看見了仙妹妹,臉上的疤,臉上的淚,卑微乞求著小妹妹。小妹妹臉上的笑陰詭清嫵...那一刻,他看見的是一朵血水育出的曼珠沙華...
“冉子豫!”冉子靖怒視著她,“父親不在,你就這樣欺負姐妹嗎?”
冉子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長長的媚眼彎成月牙狀,“大哥哥真會說笑,豫兒怎么敢?”
“你扔了我的鮫珠!”冉子仙含淚大喊。
“分明是陛下賞賜給豫兒的,如何就成三姐姐的了?”冉子豫微微昂了頭,爭辯。又垂下眸子,纖睫如蝶,郁郁憂生,“至于扔?就更說不上了。我...我是手滑!”
冉子靖一時無語,不敢相信當年那個半死不活的丫頭竟長成了口齒伶俐的清水妖姬。
冉子豫又笑了,心下卻很是鄙夷。眉眼含笑,紅唇未染,自是逼人的活色生香。“大哥哥,你臉怎么紅了?”
“住嘴!”司夫人喝道。“死丫頭!怎能對長兄不敬!”
“母親!仙兒要鮫珠!”冉子仙拉拉司夫人的袖子,弱弱道。
司夫人正色厲然,“豫兒,你和仙兒都是自家姐妹。仙兒的臉也是你毀的,如今你得了鮫珠也該好好補償仙兒,今兒當著靖兒銘兒的面,把另一顆鮫珠賠給仙兒罷。這事就算過去了,仙兒大度,日后自然也不再怨你。”
冉子豫冷哼一聲,冉子仙大度?
“不好意思,另一顆鮫珠我喂狗了。”不顧他們仇恨的目光,淡淡道:“就是從前三姐姐牽來的那只狗。”
那只與她爭食的狗。
聞言,冉子仙抽泣了幾下,便暈死過去了。司夫人悲痛欲絕。“仙兒!仙兒!”
冉子靖拔劍直指冉子豫的心臟,“欺人太甚!”
“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資格說我欺人太甚?”冉子豫說著,身子靠近了一些,劍沒進去了一寸。白衣上立即紅了一團。
“小姐!”采薇驚呼。
她皺了皺眉,半瞇著眼,眸光清嫵迷離,“你舍得殺豫兒么?”
冉子靖一片錯愕,拿劍的手著實僵著。司夫人用盡全身力氣推了他一把。
冉子銘眼疾手快,在劍沒入更深時,將冉子豫抱開,覆身將她護在懷中。一如三年前,他從司夫人手下奪過她,將她護著。
“母親!”冉子靖斥責地看了一眼司夫人。司夫人面上無絲毫愧色,只是遺憾。
“小妹妹!”冉子銘擔心她的傷勢。
冉子豫推開他,喚來采薇。“豫兒謝謝二哥哥相救。”
“小妹妹!”冉子銘久久望著冉子豫離開。
冉子靖語氣譏諷,“小銘,她已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妹妹了”
“豫兒!你這是何苦?”白灼打開藥包,拿出紗布、藥瓶...整齊在床邊排開。
床上的少女面色蒼白,水汪汪的大眼里一片平靜,緊緊咬著下唇。疼,可是值得。
白灼伸手,要脫去她的衣處理傷口。
冉子豫抓著衣襟,對他一笑。表示她還好,表示她可以自己來。
白灼面冷了幾分,眼里有些失落。還是報以一貫的和煦笑容,拿著藥包要走。“若自己不行了,派人來找我,我都在的。”
冉子豫點點頭,笑了笑。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門外的采薇見白灼走了,便想進去看看小姐,桂嬤嬤拉住了她,“小姐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夜深了,辛奴端著清粥在門外徘徊,與桂嬤嬤商量著想著該不該把小姐叫起來吃點東西。忽然一股異香襲來,她認出和上次的是同一種香,可...
冉子豫本想自己處理傷的,可她太累了,想閉上眼休息一小會,卻入了夢。缺胳膊少腿的哥哥姐姐們追著她討命。她想跑,可身子異常沉重,只能驚恐地看著滿身是血的哥哥姐姐們撲了過來....身上傳來點點冰涼,她才緩緩脫了夢。
“主子...”冉子豫半睜著眼,有氣無力道:“你怎么又來了?”
軒轅皓已解開了她的血外衣,掃了她一眼,聲音是一貫的冷漠陰抑,“怎么?不歡迎本王?”
“沒有沒有。”冉子豫說著,見他手伸了過來,脆弱地擋了下,然后然后...肚兜沒了。雖然在這個人面前已沒有隱私可言,可她的臉皮沒有這個人的厚,所以她還是會害羞啊!
看著軒轅皓修長的指拿著紗布細細擦著傷口,再覆上帶來的藥....
她眨了眨眼,看他一雙絕魅的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兩把小扇子,高挺的鼻精雕細琢,精致的唇妖異的紅...
想到第一次見到軒轅皓便被他的樣貌驚艷到幾近窒息,也被他身上詭抑陰冷的氣息嚇得不敢相信他是人。現在看他還是覺得不像人,哪有這么好看的人。
“怎么?覬覦本王的美貌了?”慵懶的聲音詭抑淡漠。
冉子豫苦笑,看不出來軒轅皓還是個自戀的人,雖然他有自戀的資格。“主子絕代風華,天人之姿,是個人都會羨慕主子的美貌。”
她加重了“羨慕”二字。
她只是欣賞,沒有覬覦!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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