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尸體慢慢靠過來，我和泠熙立即做好攻擊準備。它們微微低著頭，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腳步聲一下一下，更讓人徒增緊張。
然而，這些尸體并沒有對我們表現出任何敵意，甚至可以說是無視了我們的存在。我丟了一張爆裂符過去以示警告，符文在他們腳邊炸裂，他們竟然沒反應，依舊邁著各自的步子。
他們不是要攻擊我們？！
泠熙將小刀收起來，走到我面前：“這些尸體不像是要攻擊誰，倒好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了要去什么地方。”
我也收起了符咒，看著離我最近的那一具直愣愣地自我跟前走過去，步伐依舊平穩，跟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不然，我們跟過去看看？”我征求泠熙的意見，他也同意了，我們跟著那些尸體，順著山路下去。
說來也奇怪，跟在他們后面，就不會再跟原地打轉，我們很快來到山腳下，卻去了來時相反的方向。
那里有一處隱秘的洞穴，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尸體們一個個有序地進去，絲毫沒有擁擠，秩序井然，我和泠熙對視了一眼，也跟過去。
手機依舊沒有信號，我也沒辦法聯絡師父和李長澤，于是和泠熙小心翼翼地走在隊伍后面。
這個山洞很隱秘，但是并不窄小，里面黑極了，若不是能聽到前面尸體的腳步聲，還真不好判斷往哪里走。
我們沒敢開照明，只能相互扶持，并且用手摸著墻壁探索著前進。
這里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但是并沒有經過大肆修繕，我甚至不確定當發生地震的時候，這種山洞會不會直接塌了。
前面尸體們的步伐依舊很平穩，我能夠感覺到我們是一路向下的。
順著山洞走了一會兒，隱隱有光亮透過來。泠熙緊了緊我的手，我們刻意放慢了步伐，和尸體們保持了一點點距離，隨著前進，我們看到前方好像有一個祭壇。
祭壇上好像站著一個人，遠遠的看不清楚樣貌，我拿出隱身符來，兩人貼好了，再拉著手一起跟過去。
那些尸體一步步走上祭壇，我們也跟過去，祭壇上的那個人披了個斗篷，頭臉都被蓋住，什么也看不到。
祭壇下面是一條裂縫，黑乎乎的深不見底，在斑駁的火光中，仿佛一只張口等待吞噬食物的怪物。
尸體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去，許久聽不到落地的聲音，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這時腳步聲凌亂，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喊：“住手，你在做什么？！”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同樣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快步走過來。他發須皆白，滿臉皺紋，大概得有九十多歲了，臉上帶著憤怒，用木質的拐杖指著祭壇上那個人：“你、你都做了什么？！”
“喲，長老，何必動怒呢，您的身體剛有些起色，生氣對恢復很不利啊。”那個人開口，聽起來是個青年。
“你為什么擅自讓族人做了犧牲，我們一族原本人數就少，你為什么還要做這種事！”長老氣得渾身發抖，質問著他，“你知不知道，一旦四兇獸的虛影被召喚過，那么離封印解開就不遠了！”
我心里一驚，原來是這么回事，難怪涂山的時候，天罡星要挑撥滅涂氏召喚梼杌，那么另外兩只兇獸的族人又在哪里呢？
“兇獸臨世有什么不好的？”青年將斗篷上的兜帽摘下來，露出那張年輕的臉，“長老，你不覺得，我們一族這么生活太過憋屈了嗎？”
“你說什么？！”老人皺眉看向他，我和泠熙也支起耳朵聽他說話。
“我們一族，身為蚩尤的后人，又信奉他的化身饕餮，為什么要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青年嗤笑著，“我們應該去爭取地上的世界！”
“所以你就殺了自己的族人嗎？！”
“那是獻祭！”青年反駁，“而且，他們都是自愿的。每一個獻出靈魂的年輕人，都是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們要改變這個世界，我們要讓生活在地面上的人知道，在華夏國，還有古老遺民的存在，我們也要有陽光的生活！”
“但不是這種方式！”長老急了，指著那一個個跳下去的尸體，“他們也有父母兄弟，還有自己的未來，你讓他們把生命消耗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那不是毫無意義的！”青年回嘴，“饕餮回應了我們，只要咱們再加緊點，和道尊大人合作，就能夠真正的改變這個世界了！”
我心里一緊：道尊？！這件事果然和他有關聯！
“你、你……”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我們送你出去學習，你就變成這樣回來嗎？早知如此，我、我根本就不會放你走！”
“真可惜啊，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青年挑眉，一步步朝長老靠近，“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那遵循著所謂‘協議’的都是蠢貨！道尊大人會給我們一個新天新地，為此我們要允許必要的犧牲！”
“犧牲掉眾多族人的生命嗎？”長老指著最后一個跳下去的尸體，“他們最后的歸宿，只能是暗無天日的深淵，我們從這里而出，最后還是要回歸這里！”
青年沒說話，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沖到他跟前，血花綻落，老人甚至都沒來及叫喊。
“這只是一個開始。”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不會讓任何一個族人的血白白流淌的。因為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地闔星，這是道尊大人賜給我的，等他的世界建立了，我們一族就可以光明正大生活在陽光下了。”
他狂笑著，提著長老的尸體，將他也丟進深淵里。
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已經完全扭曲，我忍不住手心冒冷汗，泠熙也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離開。
我們小心邁著步子，正準備原路離開，地闔星似乎聽到了動靜：“誰在那！”
跟著一股靈力就朝我們襲來。
泠熙猛地抱住我，以自己的后背擋住一擊，我感到他身子微微一顫，不知道受傷了沒有。
“泠……”我剛要開口，他便用手捂住我的嘴，并示意我快走。
“還不現身嗎？”地闔星眼底劃過一抹狠辣，跟著又是一連串的攻擊。
我知道這一戰避無可避，索性現身出來，五行之土的力量形成一道屏障，將攻擊抵消了。
“你是誰？”地闔星盯著我，忽而眼前一亮，“走尸娘？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反正也沒打算躲避，我大大方方承認：“地闔星，想不到你竟然利用自己的族人，不但策劃了隧道里的事件，還成為了道尊的走狗！”
“哼，你懂什么！道尊大人才是真正為這個世界著想的人！世界需要新的秩序，他才是新秩序的締造者！什么也不會的弱者活該死去，要不是你們幾個人阻撓，我可能早就把饕餮喂飽了，現在既然你送上門來，我就先將你抓住，然后獻給道尊大人吧！”
我祭出長劍抵擋他的攻擊：“你們想要四兇獸復活，再度為禍世間嗎？”
地闔星冷笑：“那只是凈化。上一個紀元，被選中的是公孫軒轅的后人，那么這一個紀元，該輪到我們了！”
“少在那里做夢！”借著火光，我施展了影縛之術，泠熙看起來有些虛弱，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為我擋那一擊的時候受了傷，我必須速戰速決，然后幫他治療！
地闔星被我束縛住行動，掙脫了半天未果：“呵呵，走尸娘，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轍了嗎？”
他說著口里低低念著什么，我聽到深淵當中一聲怒吼，似是有什么要出來。
“兇獸饕餮的族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他冷笑著，“我們即便死了，依舊能夠讓自己的身體化為小兇獸，蚩尤大人的血脈是戰無不勝的！”
說完，深淵內部就發出萬獸奔騰的聲音，跟著便有數條黑影躥出來。
“小七月，當心！”泠熙有些虛弱，但還是喊了出來。
我一骨碌滾到他身邊，躲過一擊，也看清楚撲向我的那只小獸的模樣。
它好像民間守門的石獅子，只是頭上長了盤羊般的犄角，嘴里還有兩顆大牙朝外面呲著，身體好像獅子，布滿了黑綠色的毛發，尾巴又像蛇，一甩一甩的。
這樣的怪物大小和獅子差不多，一下子躥上來數十頭，將我和泠熙圍在中間。
“你慢慢和它們玩吧。”地闔星一副看戲的模樣，“等你失去體力，這術法應該自然就解開了。”
“泠熙，你還好嗎？”我摟著他的身子，輕輕問。
“咳咳……還能撐住。”泠熙微微喘著氣，“剛才的確是受了些傷，不過我吃了丹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好。”我放心了許多，馭鬼咒使出，羅剎鬼接連出現，準備和那群怪獸拼命。
“看來，你的本事挺多的。”地闔星挑眉，“不過你好像忘了，我們一族是最擅長吞吃的吧？”
他話音剛落，那些小獸就紛紛張開口，將我的羅剎鬼囫圇吞進肚子里。
我登時傻了眼，這種消耗戰我可耗不過他，難道只有放手一搏了嗎？
正思考間，兇獸們動了，朝我們猛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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