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警醒,眼前的景物一變,我又回到了黃泉路上。
而此時,李淺依舊和道尊對峙,我和泠熙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做出要攻擊的架勢。
我心底猛然升起一股警告:不可以過去!如果我再沖過去的話,李淺會因為我的介入而失去力量。雖然這只是暫時的,但并不代表不會出麻煩!
“不要!”
我大喊一聲,生生靠魍魎橫在自己和泠熙身前,阻擋了我們倆的腳步。
饒是如此,力量反噬帶來的沖擊,還是讓我有些頭暈眼花。
“小七月,你!”泠熙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思議,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什么會突然停止動作。
“看來,你的確是‘看’到了些什么。”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眼前突然一紅,一團(tuán)血霧出現(xiàn)。
“是你!”
我還沒來及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被禁錮住,動彈不得。
“滾開!”泠熙的刀飛過來,卻沒有再寸進(jìn),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它,在血霧身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保護(hù)盾。
“唉,可惜了,只差那么一點點。”血霧嘴上這么說,但并沒有惋惜的樣子,而是伸手朝我胸口抓來。
“喵嗚——”隨著一聲貓叫,一條黑影閃過,一口咬住血霧伸過來的手臂。
是小黑!
“好樣的!”泠熙話音剛落,人也在魍魎上一借力,飛身撲過來,我看到他手掌銀光閃動,應(yīng)該是捏了銀針。
然而這一次,泠熙卻撲了個空。
血霧散去,連小黑也跟著落地。
我失去了束縛,頓覺失重,也跟著掉下來。
幸好,我還有泠熙和魍魎。
他們一個托住我,一個托住他,誰也沒有受傷。
“配合不錯。”血霧冷笑了一聲,身體還不夠凝實,卻再度朝我沖過來。
李淺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異樣,道尊倒是不緊不慢地開口:“鬼王,想要去幫忙也得看看貧道是否答應(yīng),咱倆這雖說算不上生死大戰(zhàn),可也不容你兒戲吧?”
聞言,他冷哼一聲:“爺就先解決掉你,再去與他計較!”
說完,二人繼續(xù)打了起來。
我控制魍魎將血霧纏住,終于明白為什么泠熙打不到他。
此時的血霧應(yīng)該是類似靈魂體的存在,泠熙的刀只能傷害有肉體的東西,至于這種靈體,只能由我的魍魎和小黑的利爪來解決。
“小七月,應(yīng)該是這家伙沒錯吧?”泠熙站在地上,并沒有因為自己不能動手幫忙而氣餒,反倒有一絲興奮。
“泠熙,我剛才一直在這里嗎?”趁著魍魎和小黑將血霧纏住的時候,我發(fā)問。
老實說,雖然現(xiàn)在和血霧斗在一處,我還是沒有任何真實感,或者說,我更愿意相信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是真實。
“嗯,沒錯啊。”他點點頭,不解地看著我,“你怎么會這么問?”
“沒事了。”我沖上去,陰氣化為鋒利的短刀,朝血霧揮舞。
他是靈體,應(yīng)該會被我所傷吧?
“嘿嘿,走尸娘,你變強(qiáng)了。”他冷笑道,“竟然能夠從我的暗示當(dāng)中走出來,我可以由衷地表揚你一下。”
“用不著。”我一個旋身,短刀刺向他,卻被他化作一團(tuán)霧躲閃開。
“但是,你的變強(qiáng)只是相對的,你和我還是有差距。”他說著,凌空而起,并沒有針對我,而是沖著我的魍魎沖過去。
“我想要你為我所有,其實也很容易。”
話音剛落,魍魎便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從中間被他生生撐爆。
與此同時,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也讓我猛地捂緊胸口。
“小七月,你沒事吧?”泠熙沖過來扶住我。
魍魎被打散,雖然是那只鬼王的力量,但是鬼王心成為了我的心臟之后,與我本身的聯(lián)系越來越深,甚至可以說,由我的陰氣操控的魍魎們,就是我自己。
因此,我才會疼得發(fā)不出聲音。
“哼哼……你很聰明,知道只有用靈體才能夠?qū)ξ以斐蓚Γ贿^同樣的,我也能夠?qū)δ阍斐蓳p傷。”血霧說著,便再度化身成一團(tuán),朝我撲過來。
“走尸娘的身體和心,我都要定了!”
“月兒!”李淺心急,卻被道尊阻止,不得不再度應(yīng)付這難纏的家伙。
我極力穩(wěn)定自己的身體,想要挪出哪怕一點的力量來阻擋他,可是鬼王心也痛得大叫,讓我的腦子更亂。
小黑已經(jīng)被血霧再度掀飛,似乎這家伙朝我沖過來已經(jīng)是不可挽回的了。
“別太狂妄了!”泠熙大喊了一聲,竟然將血霧震懾在那里,不能寸進(jìn)。
我忍著疼痛,抬頭看了他一眼,心口再度一顫。
泠熙的銀針插在自己的頭上,有血從發(fā)間流出來,染紅了他原本白皙的面頰。
“哥哥,你……”忍著疼,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字,泠熙低頭看向我。
“小七月,哥哥會保護(hù)你的。”他摸了摸我的頭,“這一次,絕對不會像那時候一樣!”
我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不光是因為胸口的疼痛,更多的是泠熙氣質(zhì)的改變。
他不再是我印象當(dāng)中的那個陽光大男孩,從他身體里散發(fā)出一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
我看著他邁步向前,一步步接近血霧,我甚至從他身體里感受到一種壓迫。
“不過是一個活了千年的靈體,真的當(dāng)這里沒有別人了嗎?”泠熙的血依舊在流著,順著他的肩膀,流到手臂上,再沿著指尖滴到地上。
滴答。
滴答。
每一步都帶著他的血跡。
血霧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怪異起來,似乎是沒有想到,身為一個人類,竟然還有如此的能力將他整個人禁錮。
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起來:“是你!是你!是你!”
我不懂。
泠熙也沒有給我機(jī)會思考。
他一張手,那柄精致的小刀便出現(xiàn)在手掌心,由于一直血流不止的緣故,刀刃已經(jīng)沾滿了血。
“所有欺負(fù)小七月的人,我不管他是誰。”
泠熙冷冷地說,匕首朝血霧猛刺下去。
“唰”的一聲,血霧有些潰散的趨勢,但也多虧這一下,他似乎掙脫了泠熙的束縛。
“影縛之術(shù)!”我也渾身頓覺輕松,似乎泠熙剛才那一下,也讓我不再痛苦。
地上的影子如一根根絲線,纏繞在血霧身上,他奮力掙扎,有些血氣自線的縫隙處迸發(fā)出來。
“你以為還能夠輕易逃脫嗎?”我攤開手掌心,那只獨角鬼的法力還在我手上,一道光束射過去,血霧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shù),連噴濺的血氣也不再動了。
“唔!”泠熙喉間發(fā)出一聲悶哼,身子略微搖晃了一下。
“泠熙!”我怕他支撐不住,喊了一聲。
“小七月,去吧。”泠熙眼中依舊堅韌,盡管他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嘶啞。
我割破自己的手腕,讓血變成一把利刃,飛身朝血霧身上刺過去。
“嘭”的一聲,道尊竟然出現(xiàn)在我身前,一掌打在血刃上。
“別想跑!”李淺也跟過來,薅住道尊,二人開始了新一輪對戰(zhàn)。
剛才那么一攪和,血霧隱隱有掙脫的跡象。
我趕緊上前補(bǔ)了一刀,不管刺在哪里,總之是讓他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道尊也被李淺一掌拍在胸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們倆今天誰也別想跑……”我抬腳要追,忽然頭一暈,不省人事。
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家里,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jìn)來,灑在地板上。
“月兒,醒了?”李淺對我微微一笑。
“我們……回來了?”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有些不清醒。
并不是我腦子發(fā)懵,而是我不確定現(xiàn)在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哪一個才是現(xiàn)實。
似乎一切都在我和泠熙沖向道尊的時候產(chǎn)生了分歧,而血霧出現(xiàn)的時候,也分明說過,我“看”到了某種未來。
既然是這樣,誰又能保證,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不是我“看”到的某一種呢?
“是的,我們回來了。”李淺點頭,順道幫我整理了一下亂發(fā),“大家都好好的。”
“李淺,我有些混亂了,似乎在黃泉路上,在你和道尊交手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這舉動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微微一愣。
“別急,慢慢說,起來太快對身體不好的。”他替我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又掖好被角,取了枕頭讓我靠著。
于是,我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他講了。
李淺一直認(rèn)真地聽著,甚至連問題也沒有問,直到我說完,他才嘆了口氣,同時點點頭。
“看來的確和為夫想的差不多。”
他絳紫色的眼睛看向我,“月兒,在黃泉的時候,你被血霧的‘術(shù)’影響了,陷入了短暫的夢幻里。”
“做夢嗎?”我有些不確定地甩了甩頭。
那些日子,每一天都過的十分明確,我甚至清楚地記得每一個細(xì)節(jié),血霧的術(shù)這么厲害,讓我被影響得如此之深……
“嗯,血霧曾經(jīng)也是名動一時的陰陽術(shù)大師,他會這種伎倆,不新鮮。”李淺解釋,“這也是為什么為夫不愿意你跟來的原因。”
“這兩個家伙,一定是認(rèn)為我們兩個人都會出現(xiàn)在黃泉,然后想要設(shè)計捕捉你。”
說到計謀,我又想起“夢”中所見,趕緊問:“那你現(xiàn)在如何,你的力量有沒有被封印?”
“沒有。”李淺很明確地給了我一顆定心丸,“為夫的力量雖然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略有損耗,但并沒有被封印,為夫說了,那只是你的一場夢,是血霧在你腦子里制造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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