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迷迷糊糊地從意識中醒來,感覺身旁一直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為了不讓血液循環(huán)過快,她回來之后,并沒有取出手臂上封住血脈的銀針,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挨過了鞭子,最后卻因?yàn)槭а^多而升天,這樣就太便宜那些人了。
但封閉血液流動,勢必會出現(xiàn)一些反常的事態(tài)。
比如此刻,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其實(shí)只是在減緩身體的壓力,作為一個穿越的醫(yī)者,這點(diǎn)小事還難不倒她。
不僅如此,在閉目養(yǎng)神之際,林杳發(fā)現(xiàn)心口處的蓮石竟然還有治愈功能。
她就那樣趴著,感覺不斷地有氣體從蓮石之中溢出,然后匯集入她的心臟,一時之間,身上的疼痛竟消退了不少,傷口也奇跡般地在愈合。
看來,蓮石能生運(yùn),但在應(yīng)運(yùn)之后,也能幫應(yīng)運(yùn)者擋去部分不好的運(yùn)勢。
林杳在意識之中極為肯定了這個猜想。
“你怎么在這兒?”
她收好心氣,銀針自動脫落,剛睜開眼便看見蕭承越守在床前,抱著自己的雙手一個勁兒地吹氣,手上還有些濕潤的水漬。
他……竟然哭了!
還是守在她的床前,為她而哭?林杳心中有些微觸動。
聞聲,蕭承越霎地抬起頭,眼眶霧蒙蒙的,但床榻之上慢慢挪動著坐起來的身影和熟悉的聲音,卻是像光一樣,重新將他心底的希望點(diǎn)燃。
“你……還活著?”他望著林杳,像個小孩子一樣兀自喃喃地說出一句,方才明明已經(jīng)快沒有氣息了,怎么一轉(zhuǎn)眼……
林杳微愣,“我沒事,勞煩王爺掛心了。”
“我這人呀,什么缺點(diǎn)都沒有,就只有一點(diǎn),命硬,有些人越是想要我死,就越是死不了。”
比如洛清婉和江氏,比如卓老夫人,再比如蕭承越,這些人,都是巴不得她早點(diǎn)死掉的人。
她輕呼呼地說著,看起來不痛不癢,實(shí)則其中的心酸滋味,蕭承越是聽得出來的。
“不過……”她輕手撫著右手,半疑惑半笑著問,“王爺今日來,是希望看著我死呢?還是希望看著我不死呢?”
林杳冷笑一聲,直接從他手中抽回右手,也霎時止住了他想問的話。
恢復(fù)得這么快,是個人都會懷疑,林杳并不好奇他的反應(yīng)。
相反,蕭承越此刻會出現(xiàn)在此處,定然不會只是來看她這么簡單,或許他就是想來親眼看著自己死的,林杳在心中將蕭承越此來的目的一一排查了一遍,最終只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
“沒事就好。”見她沒事,蕭承越放心不少。
站起身,轉(zhuǎn)過去默默地將眼眶中的淚水擦掉,隨即又恢復(fù)了一張冷冰冰的臉,“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負(fù)手而立,聲音還有些澀澀的,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林杳聽他的語氣就知道,臉色一定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嗯?什么為什么?受罰還有為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受罰還得頒布律令。
“本王是問,你為什么要主動領(lǐng)罰?以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蕭承越深吸一口氣,猛地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望著林杳。
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副什么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她可以將別人的性命視為天地,齊川城的那一家人,得了瘟疫的災(zāi)民,就連一個乞丐,在她眼里都顯得無比珍重。
但她就是從不愛惜自己,也從來不會理會自己對她的關(guān)心。
誰知,林杳裹著被子,仰臉忽地笑了起來,“為了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是的,為了能夠更好地活下去,在這個世界,誰都有權(quán)力選擇死亡,但是林杳沒有,因?yàn)樗砩线@條命,都是撿來的。
父親遺愿未了,家族使命未消,洛白蘇的血海深仇未報,她怎么能死呢。
從一來到這個世界,她就注定了要去面對腹背受敵的局勢,她的身后空無一人,如果不靠她自己,怎么去完成那些她應(yīng)該完成的事情。
有時候,孤注一擲,也是夾縫求生。
蕭承越看著她,此刻,她看上去特別虛弱,就連說話嘴唇都在發(fā)顫,但眼睛里的靈氣和堅定卻包裹不住。
良久,他才穩(wěn)定了情緒。
“那好,今日這事,本王可以不再跟你計較,但是倘若有下一次……”蕭承越紅著眼,一步步走近,“就算你真的死了,本王也會把你的尸首從墳里挖出來,燒成灰,帶在身邊。”
總之沒有本王的允許,你別想一個人離開!
蕭承越是被她嚇到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對自己那么狠,如此心計和手段,饒是他一個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廝殺的人見了,也不住覺得膽寒。
“火化嗎?……咳……還真是重口味。”人死了,整日帶個骨灰在身邊,想想都覺得瘆人。
“王爺不會是……舍不得我死吧?”林杳笑著問道,微微伸出手,上面濕潤的水光還在。
蕭承越立時就冷了臉。
背過身去,又是一副高傲的樣子,“本王只是在替邊北的災(zāi)民憂心,若是你死了,誰來救他們!”
“哈……王爺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憂國憂民了?以前在齊川城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有半分憐憫之心?”
蕭承越轉(zhuǎn)過身,目光定定地望著她,“你還在怪本王?”
“……怎敢。”
也罷,蕭承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林杳也無心去了解。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合作關(guān)系,而且是暫時的合作關(guān)系,誰生誰死,對于對方而言,都只是利益上的損失,推己及人,他會這副樣子,也是情理之中。
“我讓丑丑帶給你的那份藥單你可有看?”
半晌,林杳才又開始說話,眼下,還是正事要緊。
藥單?
蕭承越凝眸一思,這才想起今日她托丫鬟送來一份藥單,上面的藥材,多數(shù)與林杳之前差人置辦的藥材是一樣的。
“那份藥單,不是你寫的?”
他一下便想到了關(guān)鍵之處,按理說,藥材都已經(jīng)購置齊全,林杳不會無緣無故多寫一份藥單給他,而且字跡也是極為不同。
“那份藥單是昨日有人送來的,追上去只看到一個背影,具體是誰并不清楚,但看情況,此次賑災(zāi)的事,恐怕已有人事先知曉,只是,他沒料到我們的動作要快一步,所以藥單才遲了一步。”
“上面的方子,治療邊北瘟疫,綽綽有余。”林杳補(bǔ)充道。
“你是說,寧王?”
不對,若是寧王,他巴不得邊北的災(zāi)民全死絕才好,怎會送來藥單,而且,還是送到林杳這里。
送藥單的那人,定然是知道林杳在幫蕭承越,并且,還會醫(yī)術(shù),能懂治療之法。
“看來,這背后設(shè)局的人,還真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啊。”林杳抬眸望去,只見蕭承越也正看著她,眸色如炬,黑夜的燭火之下,帶著些微暖意。
“既然如此,那藥材,是否要先送往邊北?”蕭承越定定地望著她,此事除了他和林杳,云府的人知道之外,再無旁人,那這份藥單,又是誰送來的呢?
難不成,從始至終,都有人在幕后操縱?
目的是,借他們之手,除掉寧王。
“不可。”林杳扯過被子,背上的傷有些疼,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忍住沒去動。
“寧王那邊還沒有任何行動,此時將藥材送去,皇上會如何想?到那時,可就不是救災(zāi)民這么簡單了。”
本來皇上就在借寧王之威打壓蕭承越,若是此時強(qiáng)占頭功,不僅打草驚蛇了不說,還有可能帶來更大的危險。
既然有人想要借刀殺人,此時出手,豈不也正中了那人的圈套,所以不管于外于里,現(xiàn)在都不是出手的最佳時機(jī)。
“那現(xiàn)在我們是要,按兵不動,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不假,引蛇出洞更是真。”
兩人相視一眼,蕭承越這才放下心,隨即又是一陣?yán)湫ΓS刺道,“看來洛三小姐不僅醫(yī)術(shù)了得,就連計謀,亦是過人啊,可謂謀士也。”
林杳絲毫不示弱,“敵強(qiáng)我強(qiáng),難不成王爺您想將自己的脖子,拿給別人隨便砍?自古謀士多擇保命,我?guī)湍悖彩菫榱宋易约骸!?br />
總而言之,和你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林杳白他一眼,低下頭,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就算要死,也會把你先揣出去。”
蕭承越已經(jīng)習(xí)慣了林杳這副冷冰冰不肯屈服的態(tài)度,不為他的身份和權(quán)勢所低頭,這才是她。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吧,明日我讓人送些傷藥過來。”他說著要走,臨了門口又停下,“記住,本王沒有允許之前,你不能死,這是命令。”
一個背影轉(zhuǎn)身,消失在靡靡夜色之中。
命令?
去你大爺?shù)模约一实劾蟽哼沒死,就開始發(fā)起命令了,要是讓你登上皇位,還不得上天!
林杳氣得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個大腳丫子,然而身上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在告訴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xiàn)在緊要之事,是養(yǎng)好身子。
林杳撫著身上的傷口,良久,才靜靜躺下。
感覺心口處的蓮石還在源源不斷地給她灌輸氣體,她掏出蓮石,按照常理,現(xiàn)在已有三顆蓮石相繼應(yīng)運(yùn),剩下的七顆,應(yīng)該也不遠(yuǎn)了。
然而令林杳大為震驚的是,蓮石之上淡黃色那瓣雖然亮光已經(jīng)沉了下去,熱度也已經(jīng)消失,但上面的亮光并未全部熄滅,還殘存著些微薄弱的光,在隱隱閃爍。
……這是?無妄之災(zāi),并未全部消退的意思?
此刻,她終于明白,何為“禍不單行”,想來,江氏和洛清婉二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趁她重傷之時,再次找機(jī)會報復(fù)。
他們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容忍別人踩到他們頭上的。
不過這一次,也不知道是誰會先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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