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oct 09 18:00:00 cst 2015
嘉慶年間,有公子姓代。
他常年在杭州經(jīng)商,是蘇州人氏,名叫君。
他相貌英俊風(fēng)姿特秀,年方十九尚未娶妻。
這年桂花飄香之時,突然有一封家書寄來,他打開一看,原來是父母在當?shù)匾褳樗S下一門親事,并且擇好吉日讓他速速回家成婚。
代君看畢家書不敢怠慢,父母之命他豈能不遵,此時離吉日已近時間頗為緊迫,于是他當即便收拾行囊匆匆踏上了歸程。
這一路他有車乘車,無車就步行,待經(jīng)過太湖之時已是黃昏日暮,代君也感身疲腿乏勞頓不堪,一抬頭恰逢看見有一艘蓮蓬小船泊在岸邊,船頭還站著二人,均著一身開襟短褂,皮膚黝黑身材健碩,正在收白日搭在艙頂?shù)臐O網(wǎng),看上去似乎是當?shù)氐臐O戶。
代君疲憊不堪實在不欲再走,可放眼四望附近又沒有人家,他心中一動便欲乘船而歸,于是走上前問二人道:“敢問二位小哥,可否能搭載我一程,至于酬謝自是好說。”
這二人聽他發(fā)問,抬起頭來先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彼此相視一笑方對他道:“自然可以,你且先上船來,待到目的地后再給錢也不遲。”
代君一聽心中甚喜,背著行囊縱身一躍便上了船。
他輕步走到艙口,將門簾挑開鉆了進去,不料一抬頭即見艙內(nèi)還有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生得朱唇皓齒雙瞳剪水,嬌小玲瓏綽約多姿,正坐著縫補衣裳。
代君不意這小船中還有這等美貌女子,一時頗為心動,便不時看著少女,心中春意蕩漾。
這少女也沒想到船上竟然來了一個瀟灑美少年,看他明目朗星皎如玉樹,何況還在不停地窺視自己,顯是對自己有意,于是也對代君頻頻目視不已。
此時船只已解纜而行,因是逆流而上,走不多時二船工即上岸拉纖,艙中只余代君與少女二人。
代君盤膝坐在板上,抬眼正悄悄偷窺間恰逢少女也正看著自己,一時四目相對目注神聚,代君心中不由大窘,正欲低頭避開,忽聽女子脆聲問道:“你為什么老是看著奴家?”
代君聞言語帶調(diào)笑道:“不意此地居然有卿這等妙人,所以小生才不能不看。”
女子聽罷臉頰一紅,隨即正色道:“你看奴家雖妙,奴家看你今夜恐怕是大大不妙。”
代君聽罷卻一臉不解,以為少女在開自己的玩笑。
少女見狀也不多言,當即將艙中一處船板揭去,只見板下壓著數(shù)口鋒利之極的長刀,寒光閃閃耀人眼目。
代君一見大驚失色,知道自己上了賊船,只怕小命頃刻間會不保,情急之下當即拜伏在地向女子求救。
女子又問他道:“你可曾娶妻嗎?”
代君回道:“小生尚未婚娶,此次即是奉父母之命回家完婚的。”
女子聽罷便不再說話,依然低頭又縫起衣服來。
代君見狀又欲相求,忽聽艙外腳步聲起,他心中知是船工二人回來了,急忙起身閉口不言。
原來二位船工拉纖拉得累了,便上船來歇息一會,待他們抽了一鍋煙養(yǎng)足了氣力,便又出艙拉纖去了。
代君見二人上岸,急忙又伏下身子苦苦乞求少女救自己一命。
女子這次似乎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問他道:“你所帶的行李中有多少銀錢?”
代君回道:“因走得倉促,實未帶多少銀子,只是路上的一點盤纏而已。”
說完便打開包袱讓女子查驗。
女子一看果如他所言,又對他道:“實話告訴你,這二人是奴家的兄長,日常以漁戶為名劫取搭乘的過往旅客,所殺已不下數(shù)十人,只怕你今晚也會做那刀下之鬼。”
代君聽罷更覺魂飛魄散,于是哭泣著請求少女出手相救。
少女低頭沉思片刻方對他道:“奴家現(xiàn)今思來想去,唯有一計或許可以讓你脫身。”說畢便讓他附耳過來,對他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
代君聽罷覺得當前之際也只好如此,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過不多時,少女的二位兄長正在岸邊用力拉纖,忽聽船中傳來一陣驚呼聲,二人心中大驚,急忙系好纜繩奔入艙內(nèi),一眼便見代君正滿臉痛苦狀在地下翻滾不休,口中還呼叫連連。
二人心中驚詫莫名,便向妹妹看去。
少女對他們道:“方才在艙中本來他還好好的,不料突然之間卻說心口痛,口中還不住大聲呼叫,只怕是暴疾發(fā)作啊。”
二人一聽這才明白過來,當即便問代君是得的什么疾病。代君在地下手捧胸口面有痛苦之色道:“恐是心疾舊病復(fù)發(fā)。”
二人一聽便問他可否有藥,代君手指包袱道:“藥丸即在此中。只是我此刻心痛力乏難以起身,還請二位代我取藥服下,大恩大德不敢忘記。”
二人聽罷依言上前代他打開包袱,將內(nèi)外細細搜索了一番,只見包袱中除了幾兩散碎銀子外只有兩件日常換洗的衣衫,并無什么藥丸。
二人張口正待相問,又見代君用手一拍腦門滿臉恍然道:“我記起來了,走時匆忙藥將丸放在桌上,卻并未攜帶,是我記錯了。”
隨即又對二人道:“多謝二位相助,我此時已好多了,只需再喝上一碗熱湯便無大礙。”
少女聽罷忽對兄長道:“熱湯自是不難,只是艙中已無柴火,還請二位兄長找去撿拾一些。”
二人聽罷相視一眼便出艙而去,臨去之前還頻頻囑咐妹妹要將代生小心看護。
代君眼見二人上岸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即是方才少女所言之計,讓他詐病故意叫二人搜索其包袱,如此看見沒有大筆錢財或許會放了他也未可定。
此時女子又出艙查看一番,回來一臉憂色對代君道:“奴家觀二位兄長面色猶豫,此刻船只所泊之地又荒無人煙,雖然你確實沒有多少銀子,只是身上的衣服甚為華好,恐怕終究不免啊。”
代君一聽頓時面無人色,本以為自己尚能生還,不料終究還是難逃一劫,無奈之下唯有面壁低泣坐以待斃。
女子見狀也低頭不語,好像是在思慮著什么事情,過了半響忽抬頭咬咬牙道:“事已既此,也怪不得我了。”
隨即從艙下拿出長刀,交給代君道:“奴家平日常思,二位兄長行此勾當甚久,終究不免有伏法的一天,雖然奴家未曾害過一條人命,只怕到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必將牽累與奴家。與其受這無妄之災(zāi),倒不如今天做個了斷,拼個魚死網(wǎng)破。你將刀拿去伏在艙門,待二位兄長探首而入當即一刀砍下,如此方才有生路。”
代君自小膽小謹慎,連只雞都未曾殺過,此時一聽要他殺人,如何能有這個勇氣,雖說刀已接過,可拿在手中卻不住發(fā)抖,面色驚恐渾身戰(zhàn)栗,眼看這刀隨時就會掉了下來。女子見狀心已了然,知他怯懦無用,當即便將刀接過,讓他在艙內(nèi)坐好,自己手持長刀守在艙門。
過不多時只見床頭一沉有人躍上,隨即門簾一挑一人即彎腰低頭鉆了進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空中刀光一閃,噗通一聲一個人頭已咕嚕著滾落地下,隨即脖腔中鮮血直噴,慢慢倒了下去。
代君只看的是心膽俱裂噤若寒蟬,少女卻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一腳將尸身踢開,繼續(xù)守在門口。
艙外次兄見兄長進去便聽噗通一聲,此后再無動靜,他張口大聲呼叫兄長和妹妹,可是艙內(nèi)卻始終不見有人應(yīng)答。
他心中忐忑不安,懷疑是客人有了防備,于是便站在船頭小心張望。
少女在門隙中窺視,知其次兄起疑,于是返身輕輕將艙頂劃破,自己借夜幕探身而出,順著桅桿悄悄爬到帆篷之上,趁著月色縱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船頭撲了下去。
她的次兄正在船頭向艙內(nèi)張望,不妨空中一人突如只大鳥般向自己襲來,一時猝不及防,還未看清來人的面目便稀里糊涂的被砍了腦袋,尸身隨即也掉進了湖中。
代君在艙中見少女瞬間手刃二兄不由驚駭萬分,拔足便欲上岸而逃,此時卻見人影一閃少女已攔在他面前,他不禁失魂落魄抖如篩糠,以為少女要殺自己滅口。
只見少女將刀徐徐收起,杏眼含淚對他道:“事已至此,你還想到哪里去?奴家當和你一同去官府自首才是。”
代君聽罷心中先是大奇,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即使逃走日后也難脫干系,還不如一聽去見官,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少女回到艙中拿出一個黑色包袱,然后和代君一起上岸向官府而去。
天明之后二人來到官府鳴鼓升堂,女子上堂便歷述其二位兄長平日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之事,并言今日之事實非得以,哭泣著請求將她一起處死。
府令一聽大奇,先將往年無頭陳案翻出一對全都符合,再看女子所呈上的黑色包袱中全是她兩位兄長所殺之人的發(fā)辮,足有數(shù)十條之多,這才相信她的兩位兄長確實是江湖大盜。
可這少女雖有殺兄之罪,但是大盜也因此而亡,卻又是功不可沒。
雖說因為心中愛慕代君而連刃二兄算不上大義滅親,但是其兄長劫人貨物殺人如麻,本來也是死罪,或許是眾冤鬼附在少女的身上報仇也未可知。
府令想至此處念其年少無親,于是便命代君娶她為妻帶回家去。
代君見她手刃二兄武藝高強,心中早已惴惴不安,此時一聽更是不敢,于是便對府令說道家中已有婚約。
府令見狀又勸慰他半天,并給他專門出具了證明讓他放心大膽的帶少女回家,代君這才敢從命。
待他回到家中,岳家聽說此事后便退了婚約,而少女也與代君正式成親作了夫婦。
婚后她不僅侍奉公婆非常孝順,而且聰穎賢惠德性柔順,夫婦間鶼鰈情深相敬如賓,終身也未再提過一次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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