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feb 25 10:00:00 cst 2016
唐乾元年初,吏部尚書張鎬被貶到扆yi州為司戶。
張鎬以前在京都的時候,把二女兒張德容許配給仆射裴冕的三兒子——前藍田尉裴越客,已經(jīng)約好了迎娶的日期。
但是趕上張鎬被貶官遷移,就改期在明年春季。
剛過完年,裴越客就急急忙忙打點行裝南下,去岳父家舉行婚禮。
到了二月,裴越客走到離扆州一百里的地方,張鎬就知道他要到了。
張鎬被排斥在遠方,正懷著滿腹憂愁,見女婿能如約按時到來自然感到特別高興,于是就讓全家在花園里歡宴一次。
那么張德容也就跟著她的姑、姨、姊妹們在花園里游玩。
山區(qū)的郡比較蕭條,竹樹茂密。
日暮時分,大家要回去了,有的在前有的在后,笑語紛紜。
忽然有一只虎從竹林里躥出來,把張德容叼走了。
大伙都很害怕,急忙去告訴張鎬。
夜色已晚,計窮力乏,全家放聲大哭,也沒有什么辦法。
等到天明,就大量派人,到山野間去找張德容的骨骸。
遠近找了個遍,竟然沒發(fā)現(xiàn)任何蹤跡。
這個晚上的前半夜,裴越客的船走到離郡三十里的地方,他當然并不知道未婚妻被叼走了,和十幾個仆從上岸步行,讓船在后邊跟著。
走了不到二三里,遇到一所河邊的木屋。
屋內(nèi)有床,就打掃了一下,躺在上面休息。
仆從們羅列在前后。
不一會兒聽到有東西從林子里走過來。
眾人就靜靜地等候。
朦朧的月色之下,忽然看到一只猛虎馱著一個什么東西走過來。
大伙都慌亂了,就一起喊喝它,還敲打木板什么的。
那虎慢慢走近,到了木屋邊上,留下背上的東西,自己返回山間。
大家一塊去看,見是個人,還有氣息。
裴越客馬上讓大伙把那人抬到船上,解開纜繩,撐船離岸。
然后才亮起燈燭細看。原來是個十六七歲的美女。看她的容貌和衣服,絕對不是農(nóng)家女所能有的。
裴越客很奇怪,就打發(fā)一群婢女看護著她。
她雖然頭發(fā)散亂,衣服破裂,但是皮肉一點沒有受傷。
婢女們緩緩用湯飲喂她喝,她就能多少咽下一些。
過了一會兒,她的氣色轉(zhuǎn)好,睜開了眼睛。
跟她說話,她也不答應。
天亮了,就有從郡里來的人,都說,張尚書的二女兒昨夜游園,被虎吃了,至今
沒有找到殘骸。
聽到的人就又告訴了裴越客。
裴越客立即讓婢女們把這事告訴了她,問她是不是張德容。
這才痛哭失聲,果然是張德容。
裴越客登岸以后,就把這事通知張鎬。
張鎬凌晨就騎馬趕來,悲喜交加。
于是大家一起回家。婚禮如期舉行。從此以后黔峽一帶往往建立虎媒祠,有的直留存到現(xiàn)在。
【原文】唐乾元初,吏部尚書張鎬貶扆州司戶。先是鎬之在京,以次女德容,與仆射裴冕第三子,前藍田尉越客結(jié)婚焉。已克迎日,而鎬左遷。遂改期來歲之春季。其年,越客則速裝南邁,以畢嘉禮。春仲,拒扆百里,鎬知其將至矣。張斥在遠,方抱憂惕,深喜越客遵約而至。因命家族宴于花園,而德容亦隨姑姨妹游焉。山郡蕭條,竹樹交密。日暮,眾將歸。或后或先。紛紜笑語。忽有猛虎出自竹間,遂擒德容,跳入翳薈。眾皆驚駭,奔告張。夜色已昏,計力俱盡,舉家號哭,莫知所為。及曉,則大發(fā)人徒,求骸骨于山野間。周回遠近,曾無蹤跡。由是夕之前夜,越客行舟,去郡三二十里,尚未知其妻之為虎暴。乃召仆夫十數(shù)輩登岸徐行,其船亦隨焉。不二三里,遇水次板屋,屋內(nèi)有榻,因掃拂,即之憩焉。仆從羅列于前后。俄聞有物來自林木之間,眾乃靜伺。微月之下,忽見猛虎負一物至。眾皆惶撓,則共闞喝之,仍大擊板屋并物。其虎徐行,尋俯于板屋側(cè),留下所負物,遂入山間。共窺看,云是人,尚有余喘。越客即令舁之登舟,因促使解纜。然后船中烈燭熟視,乃是十六七美女也,容貌衣服固非村間之所有。越客深異之,則遣群婢看胗之。雖髻被散,衣破服裂,而身膚無少損。群婢漸以湯飲灌之,即能微微入口。久之,神氣安集,俄復開目。與之言語,莫肯應。夜久,即有自郡至者,皆云,張尚書次女昨夜游園,為暴虎所食,至今求其殘骸未獲。聞者遂以告之于越客。即遣群婢具以此詢德容,因號啼不止。越客既登岸,遂以其事列于鎬。鎬凌晨躍馬而至,既悲且喜,遂與同歸。而婚媾果諧其期。自是黔峽往往建立虎媒之祠焉,今尚有存者。(出《集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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