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相,簡稱“堪”(堪,地突也。謂土之墳起者),也同“勘”,屬風水師中的一種。
袞衣,則指中國古時皇帝在舉行重大典禮時所穿的禮服,禮服之上繪制有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等十二章紋。
而在中國異文化之中,地相并不同于風水師和陰陽先生,所謂“川西開棺、湘西趕尸、晉西地師”,其中的地師實際上所指的則是地相這一職業(yè),而地相之中,被冠以“袞衣”二字的,則被認為是上可逆轉國家命脈,下可主導個人生死前途的佼佼者。
二十世紀初,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終于覆滅,民國建立,但中國依然處于封建勢力的統(tǒng)治和帝國主義的侵略下,中國并未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自強獨立。因此,割據一方的軍閥,都是打著救國的旗號進行戰(zhàn)爭,而民間各類組織和個人,也以如何救國作為主題,進行著激烈的思潮交鋒。
在此期間,因為歐洲靈學文化的影響,一批所謂的文明人士竟喊出了“異學救國”的口號。自此,原本并不被認可的“異文化”逐漸滲透上層社會,大批封建軍閥爭先拉攏收買地相,只為逆天數、改生死。
異者的崛起,也終于讓那些神秘人士拂去歷史的塵埃,從黑暗中走出,而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借助亂世的力量,找尋那本被稱為天書的《陵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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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浙江舟山群島某小島。
二更的鑼鳴之后,三個黑衣人從海灘沿岸的礁石群中分別鉆出,為首者跳上一塊較高的礁石,蹲在那抬眼凝視著眼前那面似乎聳入天際的懸崖峭壁,他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兩個同伴能不能在四更前攀爬上去。
在這里,四更時分太陽就會從海平面升起,如果在那之前,他們三人還沒有爬上去,就會立即被磔獄的外圍巡邏隊發(fā)現,從而當場射殺,尸沉大海。
“伍師兄,為什么那個狗日的孫三,要在這座無名小島上修黑獄呢?”落腳在礁石旁,個子最矮的男子沉聲問道。
他口中所稱的伍師兄,指的就是此時蹲在礁石上端,凝視著峭壁,四十歲上下,體魄精壯,江湖人稱吊腳樓的伍四合。
而剛才問話的這位,就是被稱為定風劍的一流殺手柳落渠。
伍四合扭頭看了一眼柳落渠,回答道:“這不是什么無名小島,小島上的黑獄也不是孫三修建的,他沒那么大的能耐,他是在南明時期魯王朱以海的抗清堡壘的基礎上加固而成的。”
柳落渠聽到“南明魯王”這四個字,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后那位模樣不過二十歲出頭,一臉寒氣,甚至有些發(fā)青的年輕人。
他叫唐安蜀,人稱拾臂羅漢。
唐安蜀卻假裝沒有看到柳落渠求助的模樣,雖然他行走江湖的時間并不長,根本比不上其他兩位,但他卻很清楚,無論是否置身于江湖中,不管在什么時候,不管你什么身邊站著的是什么人,你都得給對方臺階下,給足對方的面子,否則因小事都可能釀成大禍。
“柳師叔,你看你這記性,前幾天咱們去聽書的時候,你還給我講過明末魯王監(jiān)國的故事。”唐安蜀用這番話,還有微笑化解了柳落渠的尷尬。
聽書?他們在不久前還不認識,怎么可能一起去聽書。
柳落渠知道唐安蜀這是在給他面子,他略微一愣后,明白了唐安蜀的用意,只得干笑兩聲,連連稱是。
“我們得上崖了,必須在一個時辰內爬上去,因為磔獄里邊的情況,我們還不是太清楚。”伍四合說完,跳下礁石,落定在柳落渠和唐安蜀跟前。
隨后,伍四合又道:“柳師弟,安蜀,記住,我們來磔獄的首要任務是救出魏啟明,其次是繪制磔獄的地圖,或者是回去之后,憑借我們三人的記憶,重新繪制一份。”
柳落渠聽完面露難色:“伍師兄,殺人開路我在行,救人也算是湊合,可這繪制地圖,我肯定不行,要不,咱們上去之后,兵分兩路,我和你去救人,安蜀逛監(jiān)獄,牢記路線?”
“胡扯!”伍四合皺眉,“上島前,我已經多次叮囑,一旦踏入蛇心島,我們三人絕對不能分開,這里的路線錯綜復雜,萬一走散,行動就只能宣布失敗,因為我們三人各有所長,缺一不可。”
柳落渠默默點頭。
唐安蜀笑著對柳落渠道:“柳師叔,莫急,先上崖,其余的事情,等上去之后再見機行事。”
說完,三人都緊了緊身上的千機囊,戴上巖爪和虎靴,快速跑向懸崖之下,緊接著便朝著上方攀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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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內磔獄某牢房中,那個叫魏啟明的人坐在牢房的角落。
背對著牢門的他,輕微地前后晃動著自己的身體,晃動在幾秒后又慢慢變成了一種怪異的顫動,這種變化讓坐在牢門口的另外一名囚犯楊明很是害怕。
楊明手中捏著一塊被他磨得鋒利的巖石薄片,這是他的武器。
可是,即便手中拿著武器的他,面對赤手空拳的魏啟明依然害怕不已,握著巖石薄片的手也不停地抖著。
他很害怕這個叫魏啟明的家伙,雖然在幾天之前,他并沒有覺得那家伙有什么可怕之處。在走進這間牢房之前,他向那個拿著扇子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出三天,他就能從魏啟明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個男人只是冷笑了一聲,回了兩個字:“但愿。”
可是,幾天下來,楊明想盡了辦法,也沒讓魏啟明說出一個字來,甚至都沒有讓魏啟明離開那個角落,更別說看到魏啟明的樣子了。
就在昨夜,終于按耐不住的楊明繞到一旁,想要看清楚魏啟明的側臉,誰知道他看到的卻只是一團黑暗。
是的,黑暗,魏啟明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團在蠕動著的黑暗漩渦,漩渦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掙扎著。
在看清楚之后,楊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后倒退著貼在了牢房的墻壁之上,緊接著,他又看到了那團黑暗從魏啟明的面部爬出來,躍向旁邊的墻壁,逐漸蔓延向整個天花板,隨后徹底籠罩了整間牢房。
隨后,楊明暈了過去,但在暈過去的那瞬間,他卻有一種特別輕松的感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怕了。
不過這種幸福的感覺在他清醒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特別是他睜眼看到魏啟明依然坐在那的一瞬間。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楊明滿腦子都是這句話,但他不敢問,如今恐懼已經充斥了他的身體。
“咔嚓”一聲脆響后,楊明嚇得渾身一抖,那骨骼轉動的聲音回蕩在牢房之中,他的目光緊盯著魏啟明的背影,緊握住手中的巖石薄片。
“楊明。”魏啟明說話了,還準確叫出了楊明的名字,可此時魏啟明依然面朝角落。
他的說話聲在角落中碰撞后,又從他身體的縫隙中擠出來,在牢房中飄蕩著,然后如鬼魅一樣爬向楊明。
當魏啟明的聲音爬進楊明的耳中,像蟲子一樣四下爬行并且鳴叫的時候,楊明終于忍不住扶著墻爬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喝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楊明?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楊明用高昂的聲音給自己壯膽的同時,也用腳去蹬著旁邊的牢門,示意門外的士兵放自己出去。
可是,當門外士兵聽到牢門被踹的聲音后,卻并未有任何反應,連目光都沒有看向門里。
牢房內,魏啟明卻慢慢地站了起來,可他依然面對著角落,用古怪又低沉的聲音說著:“你殺不了我,也不敢殺我,你還很怕我。”
楊明舉著手中那簡陋的武器:“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你!來呀!我要殺了你!”
魏啟明繼續(xù)自說自話:“那你殺了我吧,我一直想死,可怎么死都死不了,你幫幫我?”
魏啟明說著,開始倒退著朝著楊明的位置挪動,他挪一步,楊明也挪一步。
楊明開始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我要殺了你!”
楊明揮舞武器呼喊的同時,還在不斷搖頭,眼淚也崩了出來。
魏啟明終于停下腳步,背對著楊明又道:“沒人可以從磔獄活著出去,你也不例外,所以,當你從我這里離開,卻又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任何消息后,你猜猜,他們會怎么對付你?”
正準備用腳再次踹門的楊明,聽完魏啟明這番話之后,看了一眼牢門,立即放棄了繼續(xù)踹門的念頭。
楊明想了想,又舉起武器道:“他們讓我遭罪之前,我也會讓你遭罪的!來呀!來呀!”
魏啟明又退了幾步:“好。”
楊明看著魏啟明倒退的腳步,怒喝道:“你不要過來!”
魏啟明停下來,冷冷道:“你不是讓我過去嗎?”
楊明又回頭看了一眼牢門,然后才問:“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魏啟明卻不回答他這個問題:“你不殺我,還套不出消息,出去之后,他們肯定會折磨你。與其這樣,不如你殺了我,就算被他們折磨,心里也至少有點安慰,就像做買賣一樣,不虧本,來,殺了我。”
楊明卻搖頭:“我要是殺了你!他們折磨我的花樣就更多了!你別想騙我!”
魏啟明停頓了兩秒:“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磔獄嗎?十八層地獄中,第十五層就叫磔獄,而磔獄就是凌遲的意思。”
楊明聽到魏啟明的話,不由自主看著自己左右兩只胳膊上那些細小的刀痕,他受過一種被稱為小凌遲的刑法——人被綁在鐵床之上,鐵床上方懸著數個交錯的簸箕,行刑者用小刀慢慢地在人的體表割出小口,讓血慢慢的流出,但這種流血的方式不會致人死亡,只會讓人感覺到疼痛的同時還奇癢難當。
當割完了,行刑者就會拉動繩索,讓上面的那些簸箕逐漸抖動,從其中掉落下來一種特殊的藥粉,這種藥粉落在傷口之上,會讓人感覺到清涼,暫時忘卻痛苦,還能止癢,但隨后清涼的感覺會加劇,人會如同被冰塊包圍。
寒冷過后,便是如同炭火在體表翻滾一樣的炙熱感,炙熱感加上刺癢,再加上人的嘴早就被堵上,人連叫喊發(fā)泄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一次次暈過去,又醒來,又暈過去,如此反復一天一夜。
此時的楊明,完全沉浸在了那段痛苦的回憶中,他握著巖石薄片的手微微發(fā)抖著。
終于,楊明大喊一聲,舉起那巖石薄片放在咽喉處,從左至右,狠狠地劃過。
鮮血涌出的同時,楊明跪地,而魏啟明則抬腳走向了牢房角落,慢慢坐下,恢復了早先的姿勢。
鮮血流出牢門下的縫隙時,門口的兩名士兵低頭看到,終于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低低道:“又要收尸了。”
另外一人皺眉道:“這是第幾個?”
那名士兵掰著手指頭在那回憶著,隨后肯定道:“第五個,這個月第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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