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蜀看著面前的茶點,又扭頭看向左側(cè)正在喝茶吃點心的伍四合和柳落渠,這兩人現(xiàn)在完全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表情,完全與內(nèi)心不安的唐安蜀、樂正賢形成鮮明的對比。
樂正賢舉起那個英式茶杯,聞了聞,又放下。
此時,在會議室角落中,抱著那支奇怪武器,頭頂上帶戒疤的壯漢道:“放心吃喝,不會給你們下毒的,我們沒那么下作。”
樂正賢點頭,起身抱拳道:“沒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壯漢沒有任何反應(yīng),樂正賢只得轉(zhuǎn)向另外一個角落中雙手空空,站得筆直的薄荷,當(dāng)然薄荷也沒有回應(yīng)他。
樂正賢有些尷尬,只得笑了笑,坐下,又看了一眼唐安蜀。
就在唐安蜀舉杯喝茶的時候,伍四合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用小指頭在桌子上劃了一道,唐安蜀微微皺眉,知道他的意思是,他與柳落渠商量好了,隨時可以動手。
這個動作被樂正賢看在眼中,樂正賢趕緊舉杯對伍四合道:“伍先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您的沉著冷靜,我早有耳聞,佩服佩服。”
樂正賢這個舉動和這句話就是在告誡伍四合,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伍四合剛想回應(yīng)什么的時候,門開了,穿著一身軍服的榮平野大步走進(jìn),身后還跟著提著雨傘的雄黃以及背著莫辛納甘步槍的獨眼男子。
榮平野將手中卷起來的海圖往桌子上一扔:“樂正賢說得對,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你們四個的確不算是凡人,但是在這間屋子內(nèi),你們再快,也快不過苦參手中的那挺輕機(jī)槍。”
唐安蜀等人的目光投向那個和尚,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苦參,也知道了他手中那件怪異的武器原來是一挺輕機(jī)槍,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那玩意兒那么大,看起來挺沉的,但在那和尚手中就像拿個雞毛撣子一樣輕松。
“那東西是美國貨,一個叫劉易斯的美國人發(fā)明的,所以起名叫劉易斯輕機(jī)槍,可裝彈47發(fā)子彈。”榮平野撐著桌子笑瞇瞇道,“最重要的是,那東西可以在你點根煙的功夫就將47發(fā)子彈全部打出去,輕而易舉把一個人打成肉醬。”
唐安蜀等人不語,榮平野把海圖抖開,雄黃和獨眼男子上前將海圖四周用鎮(zhèn)紙壓住,榮平野同時介紹道:“這位叫雄黃,另外一位叫千里光。”
說罷,榮平野又指著那和尚道:“他叫苦參,他對面那個叫薄荷,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相信你們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了。”
塹壕。唐安蜀等四人腦子中同時出現(xiàn)了這個詞。
榮平野取下自己的手套:“現(xiàn)在,各位是不是徹底冷靜下來了?”
伍四合和柳落渠此時是真的徹底冷靜下來了,先前兩人故作冷靜,實際上已經(jīng)在交換眼神的過程中,分配誰該對付誰。好在是樂正賢及時舉杯,要不他們兩人恐怕已經(jīng)變成兩具遍布窟窿的爛尸。
唐安蜀看著榮平野道:“榮參謀,我們既然沒得選擇,那就直入正題吧,你要我們怎么做?”
榮平野落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要送你們?nèi)ロ莳z之前,首先要捧紅你們,讓你們有價值,因為磔獄里邊關(guān)押的都是有價值的人,你們四位的確是高手,但是在江湖上是實際沒有任何地位的。”
伍四合和柳落渠心中不服,但也無可奈何,畢竟在人家的槍口之下。
樂正賢問:“那我就先謝謝榮參謀了,沒有名氣的確在江湖上寸步難行。”
榮平野看著海圖:“所以,在那之前,你們四個要負(fù)責(zé)幫我把楔子島給攻下來。”
唐安蜀此時終于可以確定,沈青夢原來一開始真的是想告訴他,背后的主使的確就是傅國棟和榮平野,只不過當(dāng)時他完全不信任沈青夢,所以根本沒有過多去想,現(xiàn)在想想,的確有些后悔。
不過,就算自己當(dāng)時確定了,面對這個甬城的土皇帝,除了逃跑,就只能束手就擒。
榮平野看了一眼雄黃:“給他們介紹一下楔子島的情況。”
雄黃將傘靠在桌旁,柳落渠下意識看了一眼那把傘。
雄黃道:“楔子島,顧名思義,形狀如楔子,南北高低不齊,南面為海盜的巢穴,北面為港口。”
雄黃拿著指揮棒指著海圖:“南面山頂?shù)某惭ㄓ幸蛔荆彩窃缒昝髂┝粝聛淼目骨灞荆徊贿^不如蛇心島上的磔獄那么堅固,要攻下來也并非不可能,最麻煩的是上面有五座炮臺,上面除了有清朝留下來的神威大炮之外,還有五門英國制造的18磅炮。”
“什么東西?18磅……炮?”伍四合一頭霧水,“那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叫18磅?”
唐安蜀、柳落渠也是一臉的納悶,樂正賢在旁邊解釋道:“磅是英國的重量單位,和我們所說的斤相同,18磅換算過來差不多應(yīng)該是16斤的樣子,18磅火炮的意思是,這門炮發(fā)射的炮彈重量為16斤。”
聽完樂正賢的解釋,唐安蜀三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雄黃道:“差不多就是他說的那個意思,雖然海盜手中的18磅炮是從洋人手中買來的舊貨,但威力不可小視,即便是他們炮彈有限,我們也不可能直接攻島,會造成巨大的傷亡。”
唐安蜀明白了:“榮參謀的意思是,讓我們?nèi)フǖ裟俏彘T炮?”
雄黃看著喝茶的榮平野,榮平野放下杯子:“不僅如此,你們還需要干掉海蛇,最好同時進(jìn)行,這樣才會讓楔子島上的海盜們陷入徹底的混亂,到時候我們便可以輕松攻下楔子島。”
榮平野說完,柳落渠和伍四合都看向唐安蜀,樂正賢則低頭思考著,畢竟這種事是唐安蜀擅長的范圍,等看他怎么說。
唐安蜀想了一陣,問:“榮參謀,楔子島對傅大帥就那么重要嗎?我想你們的目的并不是楔子島,而是蛇心島吧。”
榮平野不語,只是看著唐安蜀。
唐安蜀起身指著海圖道:“從海圖上看,楔子島到蛇心島的距離很近,而蛇心島距離甬城的距離卻很遠(yuǎn),你們想借楔子島為跳板攻打蛇心島。”
榮平野依然一語不發(fā),樂正賢也起身指著圖:“從甬城碼頭出發(fā)到楔子島,順風(fēng)起碼需要三天,而到蛇心島最快也得五天,但從楔子島到蛇心島,據(jù)我所知,只要順著海流,最快一天就能到,而且楔子島后方的海流可以直接將船只帶到蛇心島后方磔獄防守最薄弱的地點。”
榮平野臉上有了笑容:“兩位果然聰明,安蜀老弟不愧是胡深的弟子,賢老弟也不愧在冥耳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探子。”
唐安蜀和樂正賢對視一眼,樂正賢默默點頭坐下后,唐安蜀斬釘截鐵又道:“不可能做到。”
榮平野端起茶杯:“為什么?”
柳落渠不屑道:“江浙袞衣地相,人稱廣目天王的榮參謀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怎么可能做到?”
榮平野冷冷道:“誰說我做不到?”
伍四合面無表情道:“你要是能做到,還找我們干嘛?”
“價值,為了突出和體現(xiàn)你們的價值。”榮平野一側(cè)嘴角上揚,“只有這樣,才能把你們送進(jìn)磔獄,否則孫三會懷疑的。”
柳落渠笑瞇瞇地說:“那不如這樣,榮參謀,你出主意,我們只管去做就行了。”
柳落渠這句話讓榮平野臉色大變,唐安蜀和樂正賢也忍住笑,知道柳落渠等于是無形中抽了榮平野一耳光。
許久,榮平野才壓住火道:“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如果外界知道主意是我出的,你們四個還有價值嗎?”
柳落渠又要說什么,伍四合碰了碰他,柳落渠只得閉嘴,伍四合知道耳光打一次就夠了,再有一次柳落渠或許就得橫死當(dāng)場。
唐安蜀凝視著海圖道:“傅大帥要剿海盜的消息已經(jīng)放出去了,海蛇肯定有所防范,加上在他們的地盤作戰(zhàn),海盜又是靠海吃飯的,我們要潛入都困難,更不要提暗殺和破壞了。”
榮平野不慌不忙道:“如果沒有難度,也無法體現(xiàn)你們的價值,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商量對策,你們要吃什么喝什么,對門口的士兵招呼一聲。”
說完,榮平野大步離去,千里光則走到窗口,指著外面,又指著唐安蜀幾人,這才離去。
最后離開的雄黃對房間最后的苦參和薄荷點頭示意后,把門關(guān)上。
柳落渠這才扭頭問:“剛才那個獨眼龍什么意思呀?”
樂正賢看著外面道:“那家伙是個神槍手,他的意思是,他會在外面盯著咱們。”
柳落渠起身看著外面:“他能在那么遠(yuǎn)的地方打中咱們?”
“能。”唐安蜀低頭看著地圖,“因為我都能做到。”
唐安蜀這句話說完,不僅柳落渠、伍四合和樂正賢都看著他,連后方的苦參和薄荷也都很詫異。
苦參和薄荷兩人對視一眼,薄荷趕緊對苦參搖頭,苦參卻沒搭理他,問:“喂,你叫唐安蜀吧?”
唐安蜀點頭:“對,有什么指教?”
“苦參!”薄荷起身,有些生氣。
苦參抬手示意薄荷不要生氣,隨后笑著問唐安蜀:“你知不知道前幾天晚上,在新港海灘,有兩個傻子被人拿漢陽造在百米外打死了。”
“知道。”唐安蜀淡淡道,“我做的,不到百米。”
苦參抱著那挺劉易斯輕機(jī)槍,依然滿臉笑容:“在晚上,只有微光的前提下,你兩顆子彈就打死了兩個人,而且都在要害,你挺厲害的。”
唐安蜀微微一笑:“運氣好而已。”
苦參點頭:“我想你也不可能比千里光厲害,他的最佳記錄是兩百六十米。”
這話聽得唐安蜀,柳落渠、伍四合和樂正賢都是一驚,如果苦參沒吹牛,那個千里光應(yīng)該是迄今為止他們所知道的槍法最好的人了。
唐安蜀道:“厲害,佩服。”
苦參笑了,笑得很憨厚,然后像個孩子一樣看著薄荷,好像在說:怎么樣?我就說他沒有千里光厲害吧?
薄荷吸了一口氣,皺眉看著唐安蜀等人。
這些人看樣子并不是傳言中那么冷血。先前和苦參的對話,讓唐安蜀產(chǎn)生了這種的念頭,他又下意識看了一眼薄荷,而薄荷卻白了他一眼,看向窗外。
唐安蜀笑了,這個女孩兒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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