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知道了腹中這個孩子的存在，李氏慢慢的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偶爾想想有一個小生命正在自己肚子里成長，這種感覺也著實玄妙。她決定：反正孩子他爹不在，那自己就一個人好好養(yǎng)他好了！本來孩子就是在她腹中孕育的，二郎君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呢，這個孩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這么想想，其實生個孩子也不是壞事啊！天知道這一年多的時間來，她好多次晚上夢到慘死的家人，都是從睡夢中哭著醒來的。
如今，她可算是又要添一個家人了。
只是，她的如意算盤還沒打多久，二郎君就回來了……回來了！
因為崔蒲阻止了回紇人洗劫洛陽婦孺的計劃，圣人大怒，便罷免了崔蒲的兵權(quán)。不僅如此，圣人甚至連崔蒲身上的官職都罷免了。而作為洛陽事件的四大幫兇之一，二郎君自然也難以逃脫。
得知消息的時候，李氏又是一陣慌亂。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他才走了幾日，怎么就又回來了？”
最最關(guān)鍵的是，他叫她拿什么面目去應(yīng)對他？要是沒有腹中這個孩子的話，自己還能借著以前的說法，一天到晚在佛堂里度日。可是肚子里現(xiàn)在多出一個孩子來，她總不能為了自己心里舒坦，就委屈孩子吧？
嗚嗚嗚，她該怎么辦？
李氏都急得快哭了。
不過，很快她就來不及哭了。因為，貼身丫鬟匆忙的跑到她身邊：“娘子，不好了！郎君才剛回來，就被夫人給叫過去，母子兩個關(guān)起門來都一盞茶的時間了，郎君還沒有被放出來！”
李氏馬上就想到了慕皎皎當(dāng)初信誓旦旦說過的等二郎君回來后要教訓(xùn)他的話。她又心口一縮。
她連忙站起來，正待往外走。可當(dāng)?shù)搅碎T口的時候，她的腳步又停下了。
自己這么過去，拿什么立場說話？求阿姑不要打他了，說自己是自愿的？啊啊啊，想想她又覺得好羞恥！
雖然說，那一晚二郎君真的沒有強(qiáng)迫她。但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把話說出口，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這種事情，讓她一個女人家怎么說得出口嘛！
可是，她要是不說，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夫君真的要被阿姑狠狠教訓(xùn)一頓？她可是記得那天阿姑那惡狠狠的表情呢！
那到底去還是不去？
李氏又急得想掉眼淚。
正在去與不去之間來回徘徊，就聽到丫鬟叫道：“郎君回來了！”
李氏抬頭，果然看到二郎君在小廝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來。
見到如此，她便又察覺到一股名為愧疚的情愫涌上心頭。
慢吞吞的迎上去，她看著二郎君僵硬的姿態(tài)、齜牙咧嘴的表情……雖然是齜牙咧嘴，他也依然好看得緊。不對，現(xiàn)在不是看臉的時候！李氏心里只覺得越發(fā)的愧疚了。
她小小聲的問：“你怎么樣？還好嗎？”
“不好，疼死了！”二郎君立馬扁嘴。
李氏就說不出話了。
二郎君便抓著小廝的胳膊催促道：“趕緊扶我進(jìn)去，讓我先趴下再說。再把棒瘡藥給我拿出來，好生涂一涂，我真的要疼死了！”
小廝連連應(yīng)著，將人給扶了進(jìn)去。再有一個小廝便從他們帶回來的包裹里拿出藥，再送了進(jìn)去。
李氏站在外頭，聽著里頭二郎君的大呼小叫，臉色越發(fā)蒼白。
“阿姑她……還真打他了？”她小聲道。她本以為慕皎皎只是隨口說說呢，或者做做樣子也就算了。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啊，沒想到阿姑這么實在，居然打得這么狠！
一旁的丫鬟就道：“是真打了。婢子方才還去聽了，夫人讓六老爺親自動的手，打得郎君哇哇大叫。但即便如此，夫人也沒有放過他，堅持讓郎君打了他二十棍子才放手。而且，夫人還說……”
“阿姑還說了什么？”李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止是震驚這么簡單了。
她的這對阿姑阿舅，再次刷新了她對為人父母的認(rèn)知。她就沒見過對兒子這么嚴(yán)厲的父母！
“夫人說，這二十棍子只是一點小小的教訓(xùn)。因為娘子你還懷有身孕，她唯恐嚇到你，所以暫且從輕發(fā)落。等娘子你平安生產(chǎn)后，她自會再將郎君叫去算剩下的賬！”
還算？他都已經(jīng)被打成這樣了！
李氏臉上血色退盡，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正在這個時候，房內(nèi)又傳來二郎君一聲痛呼。她再也忍不住，連忙轉(zhuǎn)身就往里跑去。
走到床榻附近，她就看到了二郎君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她頓時胃里一陣翻絞，便轉(zhuǎn)頭開始干嘔。
二郎君發(fā)現(xiàn)了，立馬對小廝呵斥：“你們怎么看門的？怎么讓娘子進(jìn)來了？趕緊送她出去！”
“不用了。”李氏深吸口氣，便又扭頭走回來，“我就是來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長這么大還被爹娘打，這是恥辱！”二郎君悶聲道。隨著小廝給他清理完傷口開始上藥，他趕緊抓緊了床褥，一副咬牙隱忍的模樣。
本來之前他還叫上幾聲的。可是自從她進(jìn)來后，他連叫都不叫了。應(yīng)該是生怕嚇到她了，所以干脆自己強(qiáng)忍住了吧？看看他的胳膊上都已經(jīng)爆出來好幾根青筋。
李氏看在眼里，心中更愧疚了。
好容易小廝給他上完了藥，李氏連忙命丫鬟取來一床薄被給他蓋上。再看看他滿頭的冷汗，她趕緊掏出帕子給他小心擦去。
二郎君就閉著眼睛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李氏見了，小心翼翼的問：“可是還在疼？”
“身上的傷口還好。阿娘做的藥很管用，敷上去涼冰冰的，比方才舒服多了。就是我心里很不自在。”二郎君悶聲道。
李氏當(dāng)然知道他為什么不自在。
這么大個人了，辛辛苦苦出去征戰(zhàn)，還救了一城的婦孺。結(jié)果卻被奪了官職不說，才剛回到家門呢，居然又被按住打了一頓！他心里的憋屈簡直沒法說了！
“你說我現(xiàn)在這樣，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啊！”二郎君小聲嘟囔。
李氏愧疚得頭都抬不起來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應(yīng)該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去和阿姑說明情況，讓她饒了你的。”
“這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阿娘教訓(xùn)我教訓(xùn)得對，那件事的確是我趁人之危了。你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之中，好容易身邊出現(xiàn)了一抹溫暖，你就迫不及待的抓住。而我卻居心叵測的對你下手……其實后來想想，我也覺得自己挺無恥的。后來你不想見我，應(yīng)該心里已經(jīng)恨死我了吧？我也膽小，本想向你認(rèn)個錯。只是都已經(jīng)干出這種混賬事了，這又哪里是一兩句道歉的話就能管用的？我想來想去想不到什么法子，就干脆偷偷溜走了。本來是打算去了戰(zhàn)場上多殺幾個叛軍，最好能生擒了曾經(jīng)殺害你家人的敵軍將領(lǐng)來向你賠罪。結(jié)果誰知道，現(xiàn)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我都沒臉見你了！”二郎君說著話，便將頭給埋進(jìn)了枕頭里。
原來，他說的沒臉見人，那個人是自己？
李氏一怔，心中酸酸澀澀的，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看著這個跟鴕鳥似的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她咬咬唇，慢慢就把手給放在了他肩上。
“我沒有怪你。”她小聲道。
二郎君一動不動。
“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沒臉見我。”李氏又道，“雖然你沒有為我家人報仇，可是你卻和你父兄一起救了全洛陽的婦孺。這件事，比幫我報了仇還要讓我開心。”
二郎君依然埋著頭一動不動。
李氏見狀，就只能繼續(xù)道：“我家人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他們的仇遲早會報的。但是洛陽的婦孺一旦被擄走，那就一輩子都不能重回故土，這樣不知會有多少人家如我家一般家破人亡。你以一己之力，救下了千千萬萬個家庭，這是大功德，我心中一直為你感到自豪。而且……”
她咬咬唇，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孩子的事情，也并非是你的錯。至少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曾后悔過。”
二郎君猛地抬起頭。這個動作嚇了她一跳。
“你真的不后悔？不恨我？”他連忙問。
李氏搖頭。“一點也不。”
二郎君卻不信，又連問了她好幾遍。李氏耐心的搖了好幾次頭。
大郎君終于高興的笑了。“那就好！回來的時候，我還生怕你因為生我的氣，連我的床都給扔了出去，讓我回來也無處可去呢！”
“怎么會？”李氏被他天馬行空的想象逗得差點又想笑。可是想想那一次笑了的后果，她趕緊又憋住了。
不過，二郎君還是又發(fā)現(xiàn)了她眼中閃爍的點點光澤。
“你笑起來是真好看。”他道。
“你才真好看。”李氏道。而且，笑起來就更好看了。成親那幾日天天看著他的臉，害得她都不敢照鏡子了。看慣了這么好看的一張臉，再回頭看看自己的，她都覺得他配自己真是委屈了。
所以，等她決定將孩子生下來后，娘家姐妹們來看她，還羨慕嫉妒恨的說：“能和姐夫這么好看的男子睡在一起，阿姐你真是賺大了！”
按照她們的邏輯，自己還真是賺了。
現(xiàn)在再看看二郎君這么一副愧疚難當(dāng)?shù)谋砬椋睦镆膊恢涝撌抢⒕芜�是得意。睡了這樣一個美男子，還能得到他的愧疚，姐妹們要是知道，必定又要嫉妒她嫉妒得牙癢癢了。
二郎君撇撇嘴。“男人要這么好看的皮相干什么？我倒是寧愿我生得普通些，這樣或許我才能睡得更安穩(wěn)點吧？”
說著，他又開始打哈欠了。
李氏聞言，又不禁莞爾。
這個男人真的是……怎么就這么愛睡覺？就連傷成這樣，他都還沒有忘記這件事。她也是服氣了。
不過想到他受的這份傷也有自己的功勞，她還是趕緊點頭：“那你就睡吧！這里有我看著，阿姑那里再有什么事，我會擋著。”
就當(dāng)是自己害他被白打一頓的補(bǔ)償吧！
二郎君連忙就點頭。“多謝娘子，那我就睡了！”趕緊就閉上眼。
不過因為屁股上有傷的關(guān)系，二郎君這些日子只能趴著。一直這么趴著，太難受了。可只要翻個身，又會碰觸到屁股上的傷，二郎君立馬又疼得哭爹喊娘。因此在養(yǎng)傷的時候，二郎君幾乎都沒有怎么好好睡過。
睡不夠，他那臉就別提多可憐了。哀怨得跟個小媳婦似的，看得李氏心里越發(fā)的故意不去。
她悄悄去找了慕皎皎，想求她再給二郎君弄點藥，慕皎皎卻道：“就該讓他疼一疼！女人生孩子可比那還要疼得多，我這樣已經(jīng)是對他從輕發(fā)落了！這件事你別管了，這就是我給他的教訓(xùn)！”
李氏抖抖唇，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也就只能越發(fā)小心的照料他，以期用這樣的法子來彌補(bǔ)彌補(bǔ)他。
不知不覺，李氏去佛堂念經(jīng)的機(jī)會少了許多，她一天里大半的時間都用在陪伴二郎君身上了。和二郎君說說話，引導(dǎo)他說說話，這樣才能將他的注意力從屁股上的傷痛上移開，讓他覺得好受一點。
二郎君養(yǎng)了兩個月，才終于可以下地行走了。
而兩個月后，李氏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四個月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日聽著阿爹阿娘說話的緣故，這個孩子特別的活潑，才剛剛四個月出頭，就已經(jīng)開始在李氏肚子里歡快的動了起來。盧氏腹中的孩子還是到了差不多四個半月才開始有動靜呢！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小夫妻倆都?xì)g喜得不行。
慢慢的，李氏又發(fā)現(xiàn)事情開始不對勁了——為什么二郎君的身體好了，他卻依然黏在她的身邊？雖然他幾乎一半的時間依然在睡覺，但比起過去，他睡覺的時間明顯減少了。而且只要是醒著的時候，他都待在她身邊，她怎么趕都趕不走。
“其實我也想去睡啊！可是阿娘說了，我已經(jīng)夠?qū)Σ黄鹉懔耍F(xiàn)在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行動不便不說，心理上也會發(fā)生一定的變化。再加上孩子慢慢有了知覺，也需要雙親都陪在身邊，這樣胎教才最好。所以，她就讓我多陪陪你。這樣，可以方便照顧你，以后孩子生出來后也能更聰明活潑。”二郎君打著哈欠如是道。
她其實不用他陪。每天感覺著孩子的動靜，悄悄和孩子說幾句話，她就覺得已經(jīng)很滿足了，其他的她并不過多追求。不過，他說有父親陪著，對孩子更好，這一點她卻無法反駁。所以，最終她也就只能乖乖妥協(xié)，任由二郎君跟在她身邊，不時和她說說話，偶爾捧本書念給孩子聽。雖然這舉動比起大郎君那邊不算熱絡(luò)，但也算是盡了為人父的本分了。
而且每當(dāng)?shù)搅送砩希删凸怨缘臐L回到旁邊廂房去睡覺，給他們母子留出足夠的獨處的空間來。
現(xiàn)在這樣的相處模式蠻不錯的。李氏覺得。兩個人對外是夫妻，對內(nèi)卻相敬如賓，便是依然秉持了曾經(jīng)的許諾。那一晚果然只是一個意外。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她很滿意。
只是美好的故事總是短暫的。年后四月，因為外地起兵造反之輩連綿不絕，再加上安史叛軍遲遲剿滅不了，郭子儀等一干將領(lǐng)數(shù)次上書請求圣人放崔蒲出去領(lǐng)兵作戰(zhàn)。圣人在壓了他們許久后，終于還是放手了。
二郎君得知消息后，就對著李氏嚎了整整半天。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好不容易才回來過了幾天清凈日子，怎么又要往戰(zhàn)場上去？天知道我這些日子就一直沒有睡夠，等去了戰(zhàn)場上就更沒法睡了！”
李氏怔怔看著他。“可是你不是說，你要去為我家人報仇的嗎？”
二郎君就頓住了。
見他如此，李氏也頓了頓。
“其實，你要是真不想去也沒事。這些年你已經(jīng)夠辛苦了。”她小聲說。但言語里總歸是帶上了幾分落寞。
“不，我去！”但二郎君馬上就道，“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怎么也得說到做到。不然，阿娘知道了肯定又要教訓(xùn)我了。”
說起這個，他還忍不住抓了兩下屁股。
李氏將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又不禁淺淺一笑。
“算了，我還是認(rèn)命吧！”最后，他只能如此。
李氏見狀，差點又沒忍住。
很快出行的時間定下，她便連忙挺著大肚子指揮丫頭們再給他收拾箱籠。
一轉(zhuǎn)眼，便又到了臨近出行之日。
這一晚，李氏沐浴后正欲躺下，卻見二郎君出現(xiàn)了。
“可是還有什么東西忘帶了？”她連忙便問。
二郎君搖頭，目光卻直直的看著她。
莫名的，李氏就想到了那一晚。她的小心肝便開始撲通撲通亂跳起來，雙頰也漸漸染上一抹緋紅。
“你該回去休息了，明天就要出發(fā)了。”她小聲道。
“今晚我想睡這里。”二郎君卻道。
他還真這么說了！李氏又一個激靈。
“可是我這里不方便。”她道，雙手已經(jīng)快把帕子都給揪爛了。
“你想多了。”二郎君卻道。
李氏一怔，便聽他道：“我只是想到這次一去，肯定不會那么快回來，說不定我都趕不上孩子出生。既然如此，趁著最后還有一點時間，就讓我再好好陪陪他吧！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在你身邊躺著，我保證什么都不會做！”
李氏又恨不能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
看看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這半年時間，他不是什么都沒做嗎？怎么現(xiàn)在才不過兩句話，自己就想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明明這段時日他們相處的挺好的啊，自己也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做一個無話不說的朋友看待了。
“娘子，可以嗎？”見她不語，二郎君小聲問。
“可以。”李氏連忙點頭。
自己腹中的是他的孩子。做父親的想在離開之前和孩子親密接觸一番，這也是人之常情，她怎能拒絕？
得到她肯定的答復(fù)，二郎君高興的笑了。
他連忙對她道謝，便親自扶著她在床上躺下，然后才自己脫了靴子上床去。
兩個人肩并肩的躺了一會，李氏便聽到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他已經(jīng)睡著了。
可是反觀自己，卻莫名其妙的還在緊張，而且緊張得都睡不著！
真是的，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態(tài)似乎變了不少。
算了，不管了，睡覺！
她閉上眼，強(qiáng)迫自己入睡。
然而就在昏昏欲睡之中，身邊的男人忽的一個翻身，就一把抱住了她！他的腹部輕輕抵著她隆起的肚子，然后就不再動了。
李氏又是一驚。
而那個睡夢中的男人的手又往她腹部輕撫幾下，口中喃喃自語：“孩子乖，睡覺啊！阿爹陪你睡覺。”
他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的。李氏心里明白。
現(xiàn)在看他對孩子表現(xiàn)出如斯的父愛，她也就不好意思叫醒他了，更不敢推開他。
罷了，就讓他們父子抓緊最后的機(jī)會再親密接觸一下吧！李氏心里說著，又閉上眼，強(qiáng)迫自己就著這個姿勢，就靠在二郎君懷里，閉上眼慢慢墜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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