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你殺了他。”眼前的冷翊超出了藍兔從前對他所有的認知,這讓藍兔感到不安,她不知道,如今的冷翊,下一步還會說出怎樣的話,做出怎樣的事情。
“是,我是殺了他。可,可我殺他,正是因為我愛他!”對于藍兔的指控,冷翊的內心十分的抗拒,辯駁的聲音漸漸高昂。只是在上升到某一點的時候,又突然急轉而下。
他的聲音低沉,笑容苦澀:“只是,為什么,他愛的不是我?”
“可就算他不愛你,這并不是你殘殺武林人士的理由!”莫名其妙的武林大會,古怪蹊蹺的盟主府,幽暗陰閉的地下村莊,以及這個充斥著血腥和腐爛氣息的石屋,重重關系相連。藍兔腦海中的思緒慢慢凝結成線,真相也躍然紙上。
“呵呵,不愧是冰雪聰明的藍兔宮主。”冷翊一愣,隨即冷眼看向藍兔,夸獎的語言卻掩蓋不了眼底的不屑:“可是,你怎么知道,這不是理由?”
說著,冷翊邁著步子朝著從床榻走向石屋的墻壁。
昏暗的燈光下,掛著紅色紗帳的墻壁顯得有些陰暗詭異。冷翊伸手扯向墻壁上掛著的紅紗,嘶的一聲,紅紗落地,露出原本的墻壁。
藍兔躺在床上,撇過頭去看,一整面的墻壁上面都放滿了巴掌大的小盒子。
陰冷腐爛的氣息越發的濃重,藍兔看到冷翊臉上的表情卻變得異常柔和。
只見冷翊伸手小心翼翼的從墻壁上取下一個水晶材質的小盒,細細觀摩,露出滿意的微笑。片刻后,他側目看向床榻上的藍兔,笑著問道:“不知道聰慧的藍兔宮主可能猜出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藍兔愣愣的看著他手中的盒子,話語阻在喉間,發不出一個音節。
鉛白的指尖撫摸上水晶材質的盒子,宛如撫摸愛人的臉頰:“他不愛我,而我,自始至終,只是一個她的影子。”
這句話中的他她我我,有些復雜,可藍兔還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她的影子何奇多,有了其他的影子,那他分給我的愛,不就越來越少了嗎?”冷翊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一邊說著,一邊回答。
“于是,從我知道我愛他,知道我只是一個影子之后。我也開始懂得,只有讓其他影子消失,他的眼中,才會只有我一個。只要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最后,等他回頭,終究會看到我的。”冷翊臉上的表情癡迷到有些扭曲,漆黑的雙瞳浸透出艷紅的血色。
水晶盒蓋被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發出清脆的聲音,隨著盒蓋被打開,盒子里的東西也顯露出它完整的樣子。這是一塊肉質體,準確的來說,這是一塊從人身上取下來的肉體,而且,是一塊完整的人的鼻子。
這塊肉體保存的十分完好,沒有過多的血跡和腐爛的痕跡,除卻那隱隱散發出來的異味,仿佛還是剛剛從人體上割下來一般。而她,在冷翊看來,完美的就像是一件工藝品。
“你知道,它原本的主人是誰嗎?”看著盒子中的肉體,冷翊的嘴角微微翹起,仿若孩童拿著珍愛的玩具帶著炫耀般的神色看向藍兔。
而從冷翊打開水晶盒子,見到盒子中的肉體時,藍兔便已經明白了一切。而所明白的,更讓她的后背一瞬間冷汗涔涔。
見藍兔并未答話,冷翊看向她驚疑的表情,好心的開口提示:“還記得大理無量山的逍遙門嗎?”
“你知道逍遙門的上一任掌門嗎?”
“魔閣,齊修遠,你可還記得?”
冷翊的一句句話雖是語調輕緩的問句,卻都如同鐵錘,一下下夯擊在藍兔心頭。
“說起來,齊修遠倒是與他哥哥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哥哥的容貌,更得了他的青眼。”冷翊低笑了一聲,復又蓋上盒子:“這不,我就讓他來陪他了。”
一句話,輕若浮云,背后隱藏的卻是逍遙門全門上下三百一十八口人的性命!
將手中的水晶盒子放回原處,冷翊又隨手拿起另一個盒子把玩欣賞。就在那些被打開的盒子里,藍兔在余光中看到了手指、耳朵、眼睛、頭發……,甚至是一整張的人皮、
壓抑住想要干嘔的沖動,藍兔目光赤紅的看著那些宛如工藝品的水晶盒子,最終在冷翊即將打開下一個盒子時狠狠地閉了起來。
凌宇山、青龍教、靈云城、翠煙門、天明樓、斷魂幫……一個個莎麗大奔在信箋中提到的被一股神秘勢力滅門的幫派在藍兔的腦海中浮現過。
閉上的眼睛復又睜開,藍兔再看向四面放滿了水晶盒子的墻壁。想到這些盒子里面裝著的可能正是這些幫派中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身上的一部分時,藍兔的內心涌起一陣陣巨大的悲痛和憤怒。
冷翊挑著嘴角露出笑容的神情在藍兔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她生長的二十年里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人,或者說,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早在不知不覺的某一天里,冷翊已經拋棄人性,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一個披著人皮,內心卻扭曲殘忍到了極致的魔鬼!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藍兔。”冷翊終于放下手中的水晶盒,再次抬步走向藍兔。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接近你和虹貓,確實是因為對虹貓更感興趣。雖然那小子的樣貌和我母親相差甚遠,但卻不知為何,他對虹貓卻格外上心,上心到甚至想把盟主之位傳給虹貓!有時候我都在想,這虹貓是不是他的私生子,或者讓他在虹貓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他才將原本應該屬于我的目光,屬于我的關愛給了虹貓……”說著,冷翊已經走到了藍兔躺著的床邊,只是他并未靠近藍兔,只是按下了床頭的一處按鈕。
看著冷翊熟悉卻又越發陌生的面容,藍兔仿佛看到了來自陰曹地府的鬼怪。他對他父親冷尊的感情從親情、愛情、依戀、尊崇、敬佩等等,轉化成了扭曲變態的占有欲。甚至不再去思考父親正常的情感表現,將冷尊對下一代年輕俠客的關照、囑托當成了愛欲。
石板間相互摩擦從而發出的咔咔聲將藍兔的視線迅速轉移到聲音發出的地方,藍兔清楚地看到床榻旁邊的地面隨著聲音的響起,產生細微了的震動。
床榻旁的地面很快出現一個一人多高矩形裂痕,緊接著,矩形的地面下沉,很快,一座晶瑩透明的水晶石棺從開始上浮的矩形地面呈現到地面上。
“你看,是不是很美?”這一人多高的水晶石棺,冷翊的眼眸中滿是癡狂。
藍兔看著出現在身邊的水晶石棺,自然沒有答話。而且她驚異的發現,這座石棺,與密室外房間里的兩座石棺驚人的相似,仿佛是同樣的材質制作而成。
“這原本是留給虹貓的,不過,我現在發現,你更適合它。”冷翊用撫摸過水晶石棺的手去觸摸藍兔的臉頰,藍兔神色厭惡的躲閃,卻被冷翊強行按住下顎。
被他手指撫摸過得地方仿佛經歷了一條蛇游過,冰冷、潮濕、散發出滲人的絕望。
“你看你,從頭到腳,都似乎是這么的完美,就連頭發絲,都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伸手執起藍兔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縷青絲,冷翊湊近,病態般的輕嗅,發出迷醉的表情。
“所以我決定了,現在讓你先陪在我的身邊,等到我搞定了虹貓,我一定會讓他來這里陪你。”話鋒一轉,冷翊棄了青絲,目光從藍兔的臉頰游走到了頸項、胸前、小腹……“不過在此之前,我倒不介意先嘗嘗‘武林第一美人’的滋味。”
冷翊的話如同最終的宣判一般,看著對自己而言幾乎是完全陌生的男子向自己靠近,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情欲、罪惡之色,縱使是沉著冷靜的藍兔,在此時,不過也只是一個內力盡失、被敵人囚禁、失去身體自由的柔弱女子。
“冷翊,你可要考慮清楚,如果你傷害了我,七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武林眾人也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藍兔白了一張臉,雖然盡力保持鎮定,但微微顫抖的話語已經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慌。
“七俠?呵呵,正好,來一個我捉一個,來兩個我就捉一雙。你猜,他們為了你,會不會乖乖的束手就擒。”藍兔的話對冷翊來說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影響,伸向藍兔的雙手也未停頓分毫。
“冷翊,你放開我,快放開我!”眼見言語對冷翊來說已毫無用處,藍兔開始奮力掙扎起來。
一旁的冷翊看著在床榻上掙扎卻無法掙脫的藍兔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被束縛的小動物怎么想要拼死逃脫獲得自由一樣。
“沒用的,藍兔,你……”冷翊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轟——”一聲沉重的響聲在密室之外突然響起,讓室內的兩人皆是一驚。
冷翊伸向藍兔的雙手也因為這聲巨響,停在了原地。他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后化為嘴角勾起的一抹邪肆的笑容:“沒想到你們七劍,竟有如此能耐。”說著,冷翊嘴角的笑容越發深邃,他朝著臉上露出喜悅之色的藍兔輕笑道:“不過我這密室可不是用紙糊的,只怕等到他們打開密室的石門,我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成了好事。藍兔宮主,你說,是與不是?”
說著,冷翊慢條斯理的伸手解開自己腰間的錦帶,直接無視密室外的動靜,繼續手上的動作。
誠如冷翊所說,密室外趕到的,正是七劍的人,而且,還是七劍之首——虹貓!
說到虹貓為何能如此迅速的找到盟主府的地下密室,其實倒是多虧了一個人,那個一直跟隨在冷翊身邊,忠心耿耿的褐衣女子。
原來當虹貓離開誅心后,強提著內力,拖著病重的身體來到了盟主府。到達盟主府的虹貓顧不及去客房尋找逗逗達達,內心的擔憂和直覺,讓他直接奔向記憶中,盟主府內那個古怪的小草屋。
憑借著多年以來闖關破陣的經驗,虹貓很快發現了小草屋中隱藏在床底的密道,來到了盟主府的地下古鎮。只是饒是機智過人的虹貓少俠,也在這樣一個陰森鬼魅的地下古鎮面前犯了難。
正當虹貓深思下一步如何行動之時,一個身穿褐衣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過目不忘的虹貓一下子便認出了當前女子是冷翊身邊最貼身的暗衛。
腦海中的疑惑還未成型,那褐衣女子竟然單膝跪下,開口說道:“虹貓少俠,我知我家主人犯下大錯,我愿將功補過,幫助少俠解救藍兔宮主。只希望少俠和七劍能饒過我家主人一命,我愿一命抵一命!千刀萬剮,毫無怨言!”
聽到藍兔有難,虹貓也顧不得其它,雖然不明白這女子為何突然要幫助他,但還是當即點頭應允,跟著褐衣女子直接奔向冷翊囚困藍兔的草屋。只是到達草屋后,虹貓卻發現暗道后的石門緊閉,再問向身邊的褐衣女子,竟得到這座石門只有冷翊才能打開的答案。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面,一墻之隔,卻只能讓她受盡屈辱傷痛。虹貓幾乎不敢去想草屋內的畫面,手舉劍落,緋色的劍光在地下古鎮的草屋中乍現迸發。即使是失去了劍魂的長虹劍,卻也不可小覷長虹劍主這奮力一擊的“火舞旋風”第十三重!
強大的劍氣撞擊在密室的石門上,原本看似堅不可破的石門上刻上了一道道深刻的劍痕,沿著這些劍痕,石門裂開了一道道深深的縫隙,只是門卻依舊沒有被打開。石門外,草屋的屋頂被狂風掀翻,墻壁紛紛塌裂,而墻壁上放置的水晶盒紛紛被劍氣震得四分五裂,里面紅紅白白的各種肉體掉落在草屋中,散發出一種古怪的腐爛氣息。
強行動用內力的虹貓,因為無法掌控“火舞旋風”的威力,遭到反噬。身子踉蹌的后退了幾步,單膝跪倒,倚著長虹才沒有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鮮血仿佛是從心頭嘔出,從唇齒間流淌出,染紅了腳下的地面。
竭力想要忽略身體傷痛的虹貓將口中的鮮血咽下,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顫抖的手指幾乎拿不住長虹。
“虹貓少俠,您這是?”被“火舞旋風”威力所震的褐衣女子現在回過神來,看到如此狀況的虹貓也是大驚,一雙黑褐色的眼眸中,光芒幾變,但還是快走了過來,扶起虹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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