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于慢慢的聲音,唐詞的動作猛然一頓,他循聲望去,看到了從人群中擠出來的于慢慢,也看到了不疾不徐跟在于慢慢身后的溫之遇。
仔細看了看于慢慢的臉,還有些腫,巴掌印依舊清晰可見。
怒火更甚,他猛的抬起腳,又重重落下,往于志海手上一踩。
這一腳下去,甚至聽到了關節斷裂的微弱響聲,于志海面色慘白,疼得渾身哆嗦。
“唐詞哥,你別打了!”
于慢慢跑上前去,拉住了唐詞。
“拉我干嘛?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樣兒了,還維護他?!”唐詞甩了甩胳膊,作勢揮鋼棍。
于慢慢一把抓住他握鋼棍的手,擋在他面前,焦急搖頭:“不是,你冷靜點,別打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就怕越鬧越大,把警察給招來了,這事兒就難收場了。
她可不想唐詞又因為她上警察局去走一遭。
于志海脫離了唐詞的桎梏,他收回手,疼得齜牙咧嘴。
緩了好一會兒,他這才艱難的動彈了下,嘗試起身。
看著于慢慢的眼神,陰狠又憎惡,故意扯著嗓子,大喊道:“好啊你,于慢慢,居然找人來毒打你親爹!”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于慢慢和唐詞身上,唏噓聲四起。
于志海故作一副心痛悲哀的模樣,“這么多年,我算是白養你了,書不好好讀,成天不著家,凈跟些地痞流氓瞎混!什么不學,把你媽那點兒不見光的本事全學了去!”
“前晚本想好好跟你談談,可倒好,后腳就找人打我一頓!”
說到于慢慢的媽媽,鄰居們的眼神都變了,各種鄙夷與不屑。
于志海指著唐詞,眼睛都紅了一圈,對于慢慢說:“這小流氓,從去年六月份就開始時不時找事兒打我,你是有多恨我?口口聲聲叫我一聲爸,背地里干這些天打雷劈的事兒,你簡直太讓人寒心了!”
一波又一波的猛料從于志海嘴里說出來,所有人都應接不暇,一片嘩然。
甚至還有人起帶頭作用,指責于慢慢。
“你再他媽瞎說一句?”唐詞氣得眼角猛抽,握緊了拳頭,氣勢洶洶的朝于志海臉揮去。
于慢慢的思緒還陷在于志海那一句“從去年六月份就開始時不時找事兒打我”話中。
去年六月.....
她好像記得在高考的第二天,于志海帶傷回家,傷得還不輕,包了一頭的紗布。
莫非唐詞他高考那天之所以消失是因為.....
正沉思著,緊緊抓在手中的唐詞的胳膊突然猛的一抬,她的身體也條件發射的被他一扯,猛然回神。
她擋在唐詞跟前,抵著他的胸膛,把他往后推。
于慢慢看向一旁的幾個小弟,喊道:“還愣著干什么?把他拉開!”
小弟連連點頭,上前拽住唐詞。
唐詞咬牙切齒的瞪著于志海:“老東西,你他媽是不是找死?”
“看看看,現在又開始恐嚇!”于志海哆嗦著手,無辜的看向各位鄰居:“我這是造了什么孽,被她們娘倆折磨,沒點兒安生日子過!”
“你說這話好意思?你在這兒演什么演?”于慢慢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兒,下一句你是不是要說是我自己打的,嫁禍給你的?”
“你老師都打電話告狀告到我這兒了,說你好長時間不去學校了,我是你老子,還不能管教你了?犯法了還是怎么著!”于志海理直氣壯的反駁。
“管教你m.b!”唐詞拼命掙著胳膊,憤怒全寫在臉上,一副要沖過去將于志海給打死的架勢,奈何被幾個小弟給死死拽著,“都他媽松手!狗東西就他媽欠揍!”
于慢慢心寒得不行,她沒去學校還不是因為住院了!他還真是會順桿兒爬!顛倒黑白的本事簡直絕了!
于慢慢冷笑了聲,“我.....”
“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二章第十條:禁止對未成年人實施家庭暴力,禁止虐待,情節嚴重的,受害人可以以虐待罪起訴,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溫之遇不疾不徐的走出人群,神色淡漠,但目光冰寒似箭,將剛剛林騫發來的法律知識背得滾瓜爛熟,聲音低沉洪亮,咬字清晰:“你說犯不犯法?”
“你又是誰?少跟我拽文嚼字的,家事用得著你管?”于志海不屑的啐了聲。
溫之遇走到于慢慢面前站定,無形中給了她支撐和安全感。
他打開手機,點開一張圖片,展示給于志海:“這是傷情鑒定,傷得不重,但夠你拘留個十天半個月。”
溫之遇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強大的氣場壓得人大氣都不敢喘。
有條不紊的說:“半個多月以前,在阜平醫院門口的公交站,我目睹了你毆打她的全程,只要調出監控,再加上現在的傷情鑒定,到時候你可不止拘留這么簡單。”
于志海又氣又惱,也被溫之遇這番話嚇得心底發虛。
“我這閨女本事不小啊,護花使者一個又一個,真是頗得她媽的真傳。”于志海終于暴露了真面目,猙獰又扭曲,看著于慢慢的眼神恨意滿滿,小聲罵了句:“婊-子。”
“艸,狗東西!再他媽嘴賤!”唐詞身體后仰,抬起腳朝于志海踹過去。
于志海往后退了步,躲開了。
鄰居們看到了于志海的真面目,厭惡得不行。
于志海知道現在的形勢他只占下風,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陰冷的瞪了一眼于慢慢,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還有。”溫之遇突然出聲,微拔高了些音量,霸道又強勢:“她的以后我來管,她不需要你這種父親。”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于慢慢的心像是被什么撞擊了一下,止不住的亂跳,她驚訝又錯愕的看著溫之遇,鼻尖酸酸澀澀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被維護被保護,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這樣溫暖,這樣讓人無力招架。
唐詞跟于慢慢同樣震驚,但卻不同于慢慢的欣喜若狂,他的憤怒全然演變成了嫉妒,心里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得很。
于志海走了。
小弟們松開了唐詞,他看了一眼于慢慢那感動得一塌糊涂的表情,更是難受。
他陰著臉對看熱鬧的人吼道:“看夠了沒?看夠了就滾,滾滾滾!”
鄰居們小聲唏噓著,不敢招惹唐詞,畢竟剛才唐詞怎么打于志海的他們都看在眼里,只好散了。
剛才還熱鬧的單元樓門口,這會兒只剩下他們幾個。
氣氛徒然安靜下來,略微詭異。
溫之遇垂眸看了眼傻站著的于慢慢,打破沉默,說道:“上去收拾東西。”
于慢慢如夢初醒,眼睛亮著濕漉漉的水光,對上他沉靜的目光,她的臉徒然一熱,她重重的的點了下頭:“好。”
“要我幫忙嗎?”
“不用,沒多少東西,我自己能行,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于慢慢一邊說,一邊跑進單元門。
他們的對話,傻子都能聽出來,是要同居了。
還真是說到做到的,前腳說要負責于慢慢的未來,后腳就把她往家里帶。
唐詞諷刺又苦澀的笑了下,一把將手里的鋼棍砸在地上。
草他媽的。
溫之遇抬眸看了一眼唐詞,剛好跟唐詞復雜的目光撞在一起。
光是一眼,他就知道唐詞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上車等著,但依舊沉默的站著,等著唐詞開口。
唐詞連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調整好情緒過后,眼神示意小弟回避。
果然是對溫之遇有話說。
他目不斜視的看著溫之遇,沉默了會兒,說:“她很喜歡你。”
溫之遇怎么都沒料到唐詞一開口就是這一句,饒有興致的挑了下眉,沒吭聲。
“她英語不好,但為了你去學托福。”唐詞喉嚨澀得厲害,苦笑:“她家的條件你也看見了,為了你居然想去美國。”
于慢慢很喜歡溫之遇。
直到無意間從唐詩那里得知于慢慢要去波士頓的消息時,他才怎么都無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的喜歡和他一樣瘋狂,義無反顧。
溫之遇依舊沒說話,只斂了斂眸。
話鋒一轉,唐詞的眼神凌厲了起來,問:“她這么喜歡你,你呢?你喜歡她嗎?”
溫之遇面不改色反問:“你覺得呢?”
不置可否的態度讓唐詞無名火頓生。
“你沒多喜歡她對吧?她為你做這么多,你能為她做什么?別他媽跟我說養她之類的話,你又不缺錢,養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這根本不算為她付出什么!”唐詞疾言厲色:“既然沒多喜歡她,就別他媽耗著她,她甚至還說要多打工,就為了賺學費,你們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只會讓她更辛苦!”
“我不一樣,我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我甚至連前途都可以不要,你可以嗎?”
“我們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她在你的世界里只是之一,在我這兒,是唯一。”
好一番情深似海的表白,但是溫之遇卻覺得有些好笑。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唐詞,唐詞眼神中的挑釁神色讓他彎了彎嘴角,笑意冷冽,嘲諷的嗤了聲:“小屁孩兒的喜歡方式,還真是如出一轍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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