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瑯華仰起頭，滿面歡喜的樣子，裴杞堂幾乎倒吸了一口冷氣，仿佛全身的氣血從頭發(fā)尖兒開始都向腰以下涌去。
他只能閉上眼睛，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難熬。
他本來對此十分的有自信，情欲這樣的東西還不是隨心而生，就算心猿意馬，也能在關(guān)鍵時(shí)刻控制住。
現(xiàn)在卻又不禁懷疑起來，再這樣下去，日日夜夜都守在一起，他是不是真的能忍住，難不成他真要讓人在書房準(zhǔn)備一床被子，隨時(shí)都要過去睡。
可是他又舍不得離開。
一個(gè)人過了那么久，第一天成親就如此心生眷戀。
瑯華仿佛對一切還懵懂不知，手一直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睡覺吧，”裴杞堂聲音微啞，“明日還要認(rèn)親，免不了又要忙碌。”
裴杞堂克制著自己，翻過身倒在床鋪上，又伸出手為瑯華拉上了被子。
這種感覺不太好，仿佛被貓撓一樣，從頭到腳都不舒坦，嗓子也仿佛被火灼的發(fā)疼，某些地方更是高高地昂著頭。
裴杞堂忍不住伸手去拿茶碗，將一杯冷茶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誰將茶放在這里，剛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正在這時(shí)，院子里卻傳來一陣嘈雜聲響。
瑯華起身向外張望，燈光下露出了如白雪般細(xì)嫩的肌膚，裴杞堂抿了抿嘴唇起身穿鞋，從架子上取下了衣服：“我讓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瑯華點(diǎn)點(diǎn)頭：“這么晚該不會有人還惦念著鬧洞房吧！”
正說著話，裴杞堂已經(jīng)將蕭媽媽喊進(jìn)來：“怎么了？”
蕭媽媽身上還帶著些許的寒意，顯然剛剛?cè)チ碎T口看情形：“是淮南王世子喝多了，吵著要見四爺。”
王靜誠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別拉著我，我要找裴杞堂，我得……跟他說，教……教他，春宵……一刻值千金，看……那些書……是不行的，很多事書里可不會寫……”
蕭媽媽不禁抿嘴低下了頭。
瑯華也聽了明白，這王靜誠真的喝多了，否則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叫嚷。
裴杞堂道：“再給他一瓶酒，告訴他，等他喝完我就去尋他說話。”
蕭媽媽應(yīng)了一聲，立即下去安排，很快王靜誠大喊道：“好，好……還藏了好酒……我等著他……”
終于重新安靜下來。
裴杞堂躺回到床上。
瑯華不禁道：“這樣好嗎？”再多喝一瓶，王靜誠真就成了醉貓。
裴杞堂微微一笑：“他喝不了兩杯也就睡著了。”
瑯華不懂這些：“淮南王世子也是個(gè)真性情的人，只可惜淮南王和兄長一樣都被皇上忌憚，以后恐怕很難被委以重任。”說到這里，瑯華微微翹起了嘴唇。
裴杞堂最喜歡看瑯華這般模樣：“你又想到了什么？”
瑯華道，“只可惜許多事并不是我們皇帝思量的那樣，很快皇上就會用到淮南王和兄長，到時(shí)候就要看皇上怎么自己折了自己的臉面。”那一定是個(gè)很動人的場面。
裴杞堂又將瑯華摟在懷里。
瑯華此時(shí)覺得，裴杞堂的懷抱讓她感到十分的踏實(shí)，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也拉扯著她，讓她陷入一片昏沉之中。
裴杞堂很快就聽到瑯華勻稱的呼吸聲。
裴杞堂輕輕地親吻瑯華的鬢角，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時(shí)此刻他還真是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也許這就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吧！
……
新郎新娘已經(jīng)安歇，裴家各房卻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裴大奶奶還坐在椅子上等著卞媽媽回來，時(shí)間越久她就越后悔，早知道如此麻煩，她不應(yīng)該同意卞媽媽去打聽消息。
可她也想知道，顧氏送出十五只盒子，每只盒子里面到底都裝了什么東西。
裴大奶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那只盒子上，里面放著一柄玉如意，雖然并不大，用的卻是尚好的羊脂玉做料，雕刻的也十分精細(xì)，算不上特別的貴重，但也算是十分用心了。
這份禮物，她也該滿意，可這個(gè)家里又不止她一個(gè)嫂子，顧氏會不會給二弟妹、三弟妹的東西不同。
裴大奶奶心里很慌亂，顧瑯華很有可能利用這次見面禮來收買人心。
就像卞媽媽說的那樣，她不能因?yàn)轭櫖樔A年紀(jì)小就手下留情，顧瑯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決不能掉以輕心，因?yàn)樗秊榱四苡薪袢盏木置嬉呀?jīng)付出了太多，誰能知道她的辛酸，她不能將辛辛苦苦獲得的一切，給后來人做了墊腳石。
“大奶奶，”丫鬟進(jìn)來稟告，“卞媽媽回來了……”
丫鬟目光閃爍，裴大奶奶心里一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門口傳來噴嚏聲，緊接著簾子撩開，一身冰碴的卞媽媽走進(jìn)來，卞媽媽已經(jīng)嘴唇青紫，整個(gè)人瑟瑟發(fā)抖。
裴大奶奶不禁愣在那里：“你這是怎么了？”
卞媽媽眼淚涌出來，一臉辛酸和憤怒：“大奶奶，這次可完了，家里來了硬茬子，是要對付您啊，她們明知道我是您這里的管事，竟然這樣對我。”
裴大奶奶吩咐下人：“快去給卞媽媽拿干凈的衣服來。”
丫鬟應(yīng)了一聲立即退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大奶奶壓住了心頭的急躁。
卞媽媽如喪考妣般：“奴婢想要去四房那邊聽聽消息，誰知道剛剛走到院子里，一盆水就潑了過來，全都淋在了奴婢身上，他們定然是發(fā)現(xiàn)了奴婢的蹤跡，卻也沒有來說話，就下了這樣的狠手。”
她這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顧家下人知道她不能去向夫人稟告……
“你去老四院子里做什么，”裴大奶奶皺起眉頭，“誰讓你去的？”
“奴婢是想要打聽些消息，”卞媽媽道，“新來的媳婦，不知道身邊都有什么人，又是什么路數(shù)，我怕他們會找大奶奶的麻煩，您不知道她有多厲害。方才在新房里，有府里的小姐，還有族里輩分大的姑奶奶，年紀(jì)都差不多大小，顧氏送給她們的禮物卻不相同。您剛剛來裴家的時(shí)候，多長時(shí)間才捋清楚這些關(guān)系，顧氏卻眨眼的功夫就讓所有人都滿意。”
“顧氏這樣的收買人心，不過用幾個(gè)小小的盒子就讓奴婢四處奔波……大奶奶您再不有所準(zhǔn)備，一定會被顧氏吃的渣也不剩。”
卞媽媽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聲音道：“卞媽媽在屋子里嗎？夫人傳她過去說話。”
卞媽媽嘴唇哆嗦低聲道：“大奶奶，您看看，已經(jīng)來了，夫人定然是要處置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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