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鐘磬下意識緊緊摟住甄十娘,“我從小和師父長大,身邊從沒有女人教誨,心思粗!边@以后又常年帶兵打仗,身邊也都是男人,他是真看不懂女人這九曲十八拐心思,好這以后一直是甄十教他做,“我要做錯了,說錯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訴我!”他貼著甄十娘耳朵,“十娘,我們是夫妻,要坦誠相待!
低迷聲音里帶著一股隱隱哀求。從沒這一刻,沈鐘磬感覺自己這么笨,明明都強烈地感覺出她不高興了,可就是猜不出為什么?
坦誠相待?
他們之間什么都可以坦誠,唯有這個讓她怎么坦誠?
知道他耿直,不善于女人心思,她今天問已經夠赤裸了!
他也是本能回答,這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她再親耳聽一次,聽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喜歡是別人?
甄十娘心里苦笑。
她呼出一口氣,毅然抬起頭,“……我想主持中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鐘磬眼。
沈鐘磬身體一僵。
蕭煜今天也勸他,他正想辦法呢。
都是他疏忽,當初老夫人要搶中饋,他只顧念甄十娘身體孱弱吃不得苦,若讓她主持中饋加上婆婆有意刁難,出力不討好不說,還會勞心勞力,虛耗心神,不如先讓楚欣怡管著,卻全沒想過她身為主母已經回府了,他卻讓小妾管家會讓她奴才面前抬不起頭
都怪他,處事一向只重實質不看表面,即便萬歲把他將到了三品,可軍權一直握手里,萬歲還一如既往地信任他,他就什么都不乎。原以為甄十娘也會向他一樣,知道他全心維護她,知道府里上上下下都敬著她不敢有絲毫怠慢就行,全忘了女人都是愛顏面。
自從石虎把楚欣怡從騙婚開始所有資料拿到他跟前,他對楚欣怡就徹底灰了心,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養著楚欣怡而已,根本就不會再容她興風作浪,卻不知道因他從沒和甄十娘說清楚,甄十娘心里認定了他是喜歡楚欣怡,只等她死后就會扶正了。沈鐘磬只以為是像蕭煜說那樣,甄十娘是覺得傷了顏面,才誓要奪了楚欣怡中饋。
女人都愛面子。這確是他疏忽!
可是,這畢竟是接她進府時就答應了老夫人事情,現他們母子關系已經冷到了極點,全靠這彼此間達成契約維系,卻是不好貿然撕毀了。
終于知道甄十娘為什么不高興了。一時間,自責之外,沈鐘磬又遲疑起來。
他這面遲疑,看甄十娘眼里就是一陣絕望。
他是真不舍得傷楚欣怡心。
即便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是他欠她也不肯傷了楚欣怡!
心里忽然空落落,她目光候然黯了下去。
甄十娘心情不好,第二天。沈鐘磬推了所有應酬,一下朝就回來了。一家四口用了午飯,見甄十娘神色懶懶。怕她立即午睡積了食,沈鐘磬就張羅著去后花園看楓葉。
甄十娘一個指頭都不想動彈,但見沈鐘磬又是衣服又是斗篷,圍前圍后跟個小丫鬟似,粗手笨腳地張羅著給自己穿戴。就嘆了口氣站起來。
剛收拾停當,楚欣怡來了。
沈鐘磬皺皺眉。幫甄十娘解下披風扶她來客廳坐定。
“……該做冬衣了,夫人看看哪天有空,婢妾帶繡娘來給大家量尺寸?”楚欣怡恭恭敬敬地給兩人見了禮,接過小丫鬟端過茶親自給沈鐘磬和甄十娘各斟了一杯。
甄十娘想了想,正要讓冬菊安排,沈鐘磬開口說道,“……以后浩然居事情你只管按月把份例銀子打過來,讓夫人自己安排就是。”
這就是說以后浩然居事物不用她管?
楚欣怡臉白了白,隨即低眉順目地點點頭,“……婢妾知道了!
看著楚欣怡對甄十娘畢恭畢敬模樣,沈鐘磬目光中閃過一絲欣慰。
她能看清本分好,許多人就是因為看不清本分,一味貪求不屬于自己東西,后妄斷了卿卿性命。不管她以前有多少劣跡,畢竟跟了他五年,無論如何,他還是打心底不希望她走上那樣一條不歸路。
將軍府內院統共就五個姨娘一個大小姐,再就是他浩然居和老夫人養心院和二爺逍遙閣,養心院和逍遙閣自成一體,一紋銀子也不敢克扣,剩下浩然居開銷是其他六個院子加起來總和還多,人事權早就被奪了,財權再被沈鐘磬這么一劃分,楚欣怡明面上主持中饋,手里幾乎什么都沒了,放誰都會激動吧?
她怎么一點脾氣都沒有?
只有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才會安于眼前刻薄現狀!
楚欣怡反常安靜無爭讓甄十娘打心底生出一絲警覺,她下意識地看向沈鐘磬,正對上他看向楚欣怡意味深長目光。
甄十娘心顫了顫,沒由來一陣刺痛。
沈鐘磬奉旨去了連湖,惦記著甄十娘母子初回將軍府,老夫人會趁他不家欺負他們,索性推掉了當地官府安排各種盛宴,五天事情三天就辦完了,連夜便動身趕往上京城。
交了旨回到將軍府已經酉時了,甄十娘母子不,招來小丫鬟一問,才知道回春醫館有疑難病人,胡平派人告急,甄十娘臨時帶簡武簡文回了梧桐鎮。
習慣了每天回來妻兒圍身邊熱鬧,驟然不見,沈鐘磬心里頓時空了一大半。
知道甄十娘回了梧桐鎮,五個姨娘打扮花枝招展結了伴過來請安。
聽了丫鬟回話,沈鐘磬揮揮手就給打發了
甄十娘家,他還有心情陪她見見各位姨娘,甄十娘不,沈鐘磬覺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勁。
夏菊小心翼翼進來,“晚飯好了,現就擺嗎?”
沈鐘磬無意識地點點頭
對著滿滿一桌豐盛酒菜。望著空蕩蕩屋子,沈鐘磬突然站起來,“備馬!”抬起就往外走。
伺立一邊布菜夏菊怔了那兒
好好,這飯菜剛擺上,怎么一口不吃就走了?
甄十娘母子三人坐了沈鐘磬給她們特制“房車”一路睡睡醒醒說說笑笑來到梧桐鎮。
梧桐鎮是簡武簡文地盤,一下馬車,兩個小家伙便沒了影。
甄十娘則帶了秋菊冬菊直接來到回春醫館。
患者是一對年輕夫婦,成親五年沒孩子,三年前納了個小妾,也一直沒有消息。聽說甄十娘治療不孕很拿手,才專門從安平趕來,回春醫館眾大夫中。褚榆對婦科拿手,給妻子和小妾都號了脈,除體寒外,也沒瞧出什么大毛病,念他們從安平來一趟不容易。這才硬著頭皮讓人給上京城甄十娘傳了信兒。
甄十娘診斷毛病是出男人身上,病癥很簡單,只因這個時代人都以為不能生孩子就是女人事情,沒人往這方面想。
很開了方子,聽完褚榆鐘霖匯報了醫館情況,處理了幾件大事。甄十娘早早地就回了祖宅。
喜鵲早燒好了炕,帶著平安望眼欲穿地等祖宅門口。
“……要不,奴婢也跟夫人回上京吧!币灰娬缡铩O铲o眼淚刷地落下來。
甄十娘也不過走了半個月,她卻像過了十年。
“這是我大本營,我哪天那面過不好了就會搬回來,你可得給我守好了!币贿叾号鍌月大已經能咿呀地逗人笑了平安,甄十娘嘴里半真半假說道。
若將來楚欣怡被扶正了。她死后讓簡武簡文繼續回到這里,倒不失一個好主意。甄十娘心里掂量著這個想法可行性。
都知道她家夫人是被沈鐘磬用四輪高棚馬車風風光光地接回府。
現將軍府上上下下對她家夫人那是一個字,“敬!”
喜鵲聽了只以為甄十娘是調侃,根本就沒往心里去,半個月不見,有一肚子話要說,但見甄十娘神色疲憊,想到她馬車雖然堪比華美臥室,她是一路躺著來,可畢竟還是顛簸,就忍住了,讓人看著平安,她親自伺候甄十娘泡了個撒了薰衣草香精熱水澡。
顛簸了一天,甄十娘一點食欲也沒有,只吃了一小碗飯倒頭便睡了。
半夜被一陣燥熱驚醒,甄十娘感覺自己躺一個溫暖懷抱里,不由迷迷糊糊地想,“……這習慣還真可怕,被他抱著睡慣了,竟然做夢也想念!狈藗身繼續睡。
甄十娘體寒,四肢常年都是冰涼冰涼。
自答應和沈鐘磬同床以來,沈鐘磬便一直固執地認為自己體溫能改善她體寒,堅決要抱著她睡,剛開始別扭,久了竟也成了習慣,沈鐘磬剛走那天,她一個人竟感覺浩然居那張大床格外冷。
睡了一會兒,感覺不對,甄十娘驀然睜開眼
幽暗燭光中,沈鐘磬正用帕子輕輕給她擦著額頭細汗。
甄十娘猛唬了一跳,“將軍……”
“你醒了?”聲音低沉柔和,沈鐘磬寵溺地看著甄十娘。
“將軍怎么來了?”發現這不是夢,甄十娘睡意全無,一咕嚕坐了起來, “……您什么時候回來,不用早朝嗎?”
“入冬了,京畿各處都要調防,我明兒去豐谷大營。”沈鐘磬跟著坐起,拿了件衣服給她穿上,“……餓不餓?”喜鵲說她睡前只喝了一碗粥。
先前沒覺得怎樣,被沈鐘磬一問,甄十娘還真覺得肚子有些咕嚕咕嚕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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