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點頭，想到這深半夜開火太折騰，甄十娘又一陣猶豫。
沈鐘磬已經回頭喊人。
秋菊推門進來
“想吃什么？”沈鐘磬看著甄十娘問道。
“煮碗粥吧。”甄十娘想了想。
秋菊很端上一碗百合杏仁粥，兩個小咸菜。
甄十娘要下地，被沈鐘磬一把攔住，“你別折騰了，就讓她們把桌子放炕邊上吧。”一邊接過小丫鬟遞過濕帕幫甄十娘擦洗了，又漱了口。
見沈鐘磬試了試粥溫度，親自舀了一勺喂甄十娘喝，秋菊低了頭吃吃地笑，領著憋紅了臉小丫鬟悄悄退了下去。
甄十娘臉漲像紅布
沈鐘磬越來越喜歡喂她吃飯，以前還知道收斂，打發了小丫鬟，這以后卻是越來越無所顧忌！
這讓她想起小時候給自己心愛布娃娃穿衣吃飯情形，當時感覺已經忘了，難道這感覺真讓人那么活？
他竟然越做越上癮。
“妾自己來……”甄十娘決定把他這毛病板過來。
否則，哪天被簡武簡文瞧見，她可要挖個地洞鉆進去了。
剛伸過手來，就被沈鐘磬一把抱過去放腿上，“怕什么，她們不都出去了嗎？”緊緊地箍著，伸手重端起粥碗。
對著甄十娘漫腮紅霞，沈鐘磬心情格外好，想逗她幾句，又怕她惱羞成怒，匆忙轉了話題，“……梧桐鎮太小，我們不如把回春醫館搬到上京城吧？”
每有急診就要這么奔波一天路怎么行？
尤其知道老夫人身邊可能還有安慶侯眼線，甄十娘不敢單獨把簡武簡文放府里。走哪兒都要帶著，這樣一出來就得兩三天，久而久之，會耽誤了兩人學業。
總不能讓年近古稀顧彥浦也跟著他們坐馬車游走教學吧。
主要，他現一天見不到她們母子，就會坐臥不寧，一路馬疾奔來接她們母子，他心里有一千個理由覺得應該把回春醫館搬去上京城。
放以前，他已經毫不猶豫地讓榮升去挑地方。二話不說就行動了。
這以后，甄十娘調教下，他也開始明白女人也是有思想，也有喜歡和不喜歡事兒，若是她們不喜歡。自己認為再好，傾家蕩產買回來，舍棄性命求回來，她也不會歡喜，不會激動。
知道甄十娘對梧桐鎮感情，生怕她會強烈反對，沈鐘磬小心翼翼地看著甄十娘神色。“……上京城畢竟是國都，名聲外，是三教九流云集地，醫館開那兒容易發展。”挖空心思想著能說服甄十娘理由。“你不也希望回春醫館越做越大，成為大周第一流大醫館嗎？”
甄十娘大睜著眼，好半天，才把嘴里一口粥咽下去。低頭咳嗽起來。
沈鐘磬忙端了水喂她喝，一面輕輕拍著她后背。
直喝了一大口水。甄十娘才透出一口氣，“……上京城地價很貴。”
可不是梧桐鎮，千八兩銀子就把祖宅北面一趟胡同都買了下來。
上京城可是寸土寸金！
當初盧俊提議她就曾活過心，只是，一想起和老夫人惡劣關系和上京城貴嚇人地價，她想都不敢想。
她醫館，可不是簡簡單單兩間屋子就能做起來。
只是擔心地價貴，這說明她不反對！
沈鐘磬目光閃閃地亮起來，恍然窗外夜空中璀璨明星。
“……不要緊。”他連忙開口道，“前幾天萬歲問起回春醫館情況，蕭大哥趁機把你別出心裁經營模式說了，萬歲龍顏大悅，已經答應給撥銀子補助了，只是還要運籌一下。”
“真？”甄十娘目光閃閃。
“嗯，大約明年初就能名正言順地撥下來了……”沈鐘磬笑著舀了勺粥遞到她嘴里，“你太瘦了，得多吃點。”話鋒趁機一轉，“那就說好了，我明兒就讓榮升去找地方。”
甄十娘眨眨眼。
她什么時候答應了，有這么商量事情嗎？
“……會不會太急了？”甄十娘有些猶豫，“將軍也看到了，回春醫館可不是三兩間門面就能做下來。”
“你放心……”沈鐘磬漫不經心，“規模絕不會比這面小，待榮升找好位置，我親自帶你去看，你滿意了我們再買。”
“……這樣至少也得三五萬兩銀子。” 甄十娘心里沒底。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張羅就是。”沈鐘磬寵溺地柔柔她頭發。
見甄十娘眉頭緊鎖，大有否決之意，沈鐘磬心慢慢地懸了起來，“十娘……”
“嗯。”甄十娘認真想了想，毅然抬起頭，“……妾那幾次進宮行醫，得了很多賞賜，我明兒清理一下，除了萬歲和太后，剩下都去當了，若不夠，將軍再借給妾，妾從醫館以后利潤中還您。”
他們是夫妻，他就是她，她干嘛要分這么清？
她拿他到底當什么？！
有抹傷痕劃過眼底，沈鐘磬目光晦澀，幽幽地看著甄十娘。
甄十娘只做不見，她繼續說道，“……妾想把這個醫館登妾名下，當妾陪嫁。”
如果是她陪嫁，簡武簡文就能名正言順地繼承了，任以后沈鐘磬再給他們生多少個弟弟妹妹也搶不去！
回春醫館開上京城，將會發展成一張巨大人脈關系網，替簡武簡文收集各路資源信息，她身后絕不能被人搶走了。
聽她只是想掛自己名下，沈鐘磬松了口氣，“……當初我們大婚時，為了幫我支撐場面，你也沒少拿陪嫁幫我，就當我現還給你好了。”剛中了武狀元那會。朝上朝下遞貼延請人絡繹不絕，而且場面越來越大，他當時一個六品小武官又加上本就沒有家底，哪能應酬得了？
全是她拿嫁妝幫他撐了下來。
越回憶這些往事，沈鐘磬心里越愧疚，“十娘……”他低沉叫了一聲，“是我欠你，你就當給我個機會補償吧，我明兒就讓榮升去辦。不僅上京那面，連梧桐鎮這面，除了祖宅外其他購置房產都掛你名下，給你當嫁妝！”
感覺出沈鐘磬真誠，甄十娘打心底泛起一股融融暖意。她嘆了口氣，“若只有將軍和妾，將軍不掏銀子妾還不干呢。”她話題一轉，“妾是怕妾身后老夫人和……”聲音頓了下，甄十娘咽下了您繼妻幾個字，“會抓著妾今天開醫館資金不放，追查這筆銀子到底是誰出。從而把妾醫館搶走。”前世那些父母死后兒女為爭奪財產打頭破血流事兒屢見不鮮，甄十娘對這些有著強烈記憶。
若是前些日子她還不會這么斤斤計較，因為她相信沈鐘磬是個至信人，相信沈鐘磬對簡武簡文喜愛勝過了所有一切。甚至……還以為沈鐘磬有一點點喜歡她，不會她身后馬上續弦，可是，自從知道他心里真正喜歡是楚欣怡。自己只是他責任后，她想法也隨之變了。
沈鐘磬不會。可楚欣怡會！
有褚榆、鐘霖盧俊這些人給她撐門面，不久將來，她開上京城回春醫館一定是個令人眼紅炙手可熱香餑餑。任誰都會眼紅，她相信她死后，楚欣怡一旦被扶正了，第一件事就是追查她今天開醫館資金是誰出，簡武簡文這面拿不出自己出資證明，她立即就會通過官府把回春醫館奪回去。
再護簡武簡文，沈鐘磬一兩年后總是要出征燕祁，到那時，這個家就是楚欣怡天下！
雖然甄十娘言語間沒提繼妻字樣，可從她那一頓語氣中沈鐘磬還是聽了出來。
她這是怕以后有人搶奪她留給簡武簡文財產！
她這是為她身后謀劃！
她，她……她竟然開始安排她身后事了
難道，真，沒有多少日子了？！
她就是名醫，知道自己身體！
想起甄十娘這些日子格外嗜睡消瘦，沈鐘磬臉色慘白。
身子一陣劇烈顫抖，手里粥碗險些掉地上，被甄十娘一把捧住，接過去放桌子上。
“十娘，十娘……”沈鐘磬語無倫次，“你別想那么多……你千萬別想那么多……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又道，“已經入冬了，各國使者就要來朝賀了，我已求了萬歲下碟文請各國知名太醫隨行，到時再給您會診……”雖然一直知道甄十娘命不長，可沈鐘磬從來不敢想那一天到來，現突然被甄十娘提起，沈鐘磬他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胸口疼透不過氣，他根本不知自己說什么，只胳膊越收越緊，生怕一松開，甄十娘就會被牛頭馬面給搶走了。
被嘞透不過氣，甄十娘恍然才發現沈鐘磬臉色青紫，渾身肌肉都僵直得有些痙攣，猛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掐沈鐘磬人中。
好半天，兩人才同時透過一口氣。
甄十娘一瞬間出了一身透汗。
“將軍這是干什么？”瞧見沈鐘磬臉色慢慢緩過來，甄十娘舒了口氣。
“十娘……”聲音嘶啞，沈鐘磬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該干什么，目光落桌上粥碗上，驀然想起甄十娘粥還沒喝完，匆忙端起來，“點趁熱喝了！”多吃一口她身體就會壯一點，若能養胖一些，她生命就能延長一點，“以后我們一天改吃四頓飯吧，晚上再來一頓宵夜，我去宮里請個御廚來，專門給你做各種有營養粥。”粥勺碰粥碗叮叮鐺鐺地響，一勺粥怎么也盛不上來。
甄十娘一把握住他手
渾身一陣輕顫，沈鐘磬怔怔地看著甄十娘
甄十娘一點一點搬開他手指奪下粥碗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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