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杰他們見到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正在陽臺上澆花。
老爺子退位后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完全成了鄰家曬太陽的大爺,甚至額頭都有了細密的皺紋。
給他們開門的是郭悅,小丫頭開門之后就撲到許藝菲身上去了,把李寒嚇了一跳。
許藝菲捏她的臉,笑道:“悅兒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呢。”
“只是可愛都不漂亮是吧!惫鶒偘欀亲訐u頭,“小菲姐姐好久都不來看我了哦!
許藝菲掐著腰,板著臉說道:“那是當然咯,姐姐可是大人了,有很多事要忙的。”
郭悅癟了癟嘴,斜著眼睛說道:“信你才怪,明明就是重色輕友,不想說你了!
老爺子從陽臺探進頭,喊道:“悅兒,別讓他們在門口待著了,快請進來吧。”
郭悅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我都忘了,快進來吧!
王洛杰和李寒相視無語,郭悅還真是天然呆啊,這種性格,到底是福是禍?
夢拓在門外對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我們就不進來了,還有一些事需要我們去處理!
“知道了!崩蠣斪颖硨χ麄儞]了揮手,“你們忙去吧。”
夢拓和布衣七步下樓,夢拓的目光隨意轉了一圈就看到了五個七殺。他心里略放心了些,雖然知道沒有人敢打老爺子的主意但有備無患總是沒有錯的。
王洛杰略微掀開窗簾看了看樓下,他看到了夢拓,自然也看到了七殺。這并不是說他的觀察力有多敏銳,而是那些人太不會隱藏自己。
這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餌,是夢拓專門放出來的餌,王洛杰可不相信夢拓會把老爺子的安全交給這些菜鳥。
王洛杰從來沒有小看過夢拓,卻沒有想過他的心思這么縝密,或者說這么狠辣,即使在夢拓眼里這是必要的犧牲,但王洛杰不這么認為。為什么老爺子的命就比其他人值錢呢?
也許自己還不夠了解夢拓吧。
王洛杰在心中盤問自己。其實他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夢拓,北斗七個人,他又真正了解誰呢?他沒有給夢拓扣死自認為的帽子,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后手?起碼他沒讓血月毀掉,僅這一點,他們就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他們都重情,都懂得知恩圖報,也都知道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不然也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加入麒麟閣。這種步步為營,整日瘋狂訓練就為增強實力去殺人去自保,不知何時是出頭之日的日子,他們不厭倦嗎?
怎么可能,這個世上又有誰會喜歡這種日子。你沒殺過人,你沒感受過生命在你手里流逝,所以你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但當你真的走進這個世界,你才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多么的殘忍血腥。
這里只有殺戮和鮮血,*裸瘋狂的殺戮,像廉價染料一樣的血,帶著惡心的臭氣。一切都是扭曲的,丑陋,骯臟。被欲望和權利蒙蔽雙眼!
“怎么了?”李寒走到窗邊,順著王洛杰的目光看過去,眉毛也不經意的皺了一下。
“啊?我?”王洛杰回過神,苦笑了一下,“在想以前,血月羸弱的時候!
“那已經是回不去的曾經了。”李寒深出一口氣,“總要往前看!
“這話應該是我用來教訓你的才是啊。”王洛杰笑了,“怎么反過來了?”
“誰知道?”李寒笑笑,“大家在一起久了,每個人的脾氣都被揉合了吧。”
“這樣也挺好的。”王洛杰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那個時候還挺擔心你和小菲的未來呢,那時候誰知道她的身份這么離奇?”
“那時候我們又怎么知道今天是現在這樣?”李寒感慨的嘆氣,“誰也不知道我們明年的今天又會在做什么。”
王洛杰突然嘆氣,抬頭看天悠悠道:“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李寒偏頭看他,問道:“心累?”
王洛杰點頭,帶著憂郁的問道說道:“心累。血月讓我耗費了太多心力!
“我知道!崩詈D過頭,輕點,“我知道這種壓力有多大!
“我覺得影子很像一個人。”王洛杰眼中有種很神秘的光,“我問過和尚,他沒說什么。”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李寒有些不確定的搖頭,“可我覺得不太可能吧,歸夢的喪事是七步辦的,我問過他他確定說歸夢死了。所有生命特征都消失了。”
“他說的是歸夢死了,歸夢。”王洛杰深思,“我總覺得有些可疑,那時候血魔可是在那邊,有她保駕護航歸夢怎么會出事?你聽說過人格分裂癥嗎?”
“人格分裂?”李寒不解,“這和歸夢有什么關系?難道死去的人還能重新活過來?”
“不是!蓖趼褰茏笫挚壑掳停济o緊鎖在一起,“我說的是另一種,雙心人!
“雙心?”李寒摸了摸心臟,“兩顆?”
王洛杰搖頭,說道:“算了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這種事發生的幾率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我只是覺得易水最近變了,我有些擔心!
“我看出來了!崩詈难劾锩缮狭艘粚屿F,“他比以前更冷了,或許我們該讓他離開了!
王洛杰鄭重看著李寒,質詢道:“你真的打算這輩子就留在這里了嗎?”
李寒自嘲一笑:“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你們兩個小毛孩,在窗戶邊干什么?過來陪我聊聊天!崩蠣斪幼谏嘲l上向王洛杰和李寒招手。
兩個人苦笑,在老爺子眼里他們還是小毛孩嗎?是嗎?他們的經歷,他們現在的心情,他們隨時準備做的事,又是多少成年人能做到的呢?
李寒走過去坐到許藝菲身邊,郭悅沖他做了個鬼臉。李寒忍不住笑了,說道:“悅兒,你在這里一個人習慣嗎?怎么不回你爺爺那里去?”
話一出口李寒就后悔了。
老爺子的臉色果然變的很灰敗,讓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再想起那種血腥的殺戮場面的確太過殘忍,更何況還有宮平倒在了那里。
郭悅歪頭看著李寒,撅著嘴不滿道:“要你管啊。我想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龍觀笑道:“悅兒,我不關心這些事,我只關心小唐怎么還沒過來哇。”
和尚給了他一拳,不滿道:“別亂說話。
郭悅一下子來了精神,不顧和尚的眼神,興沖沖道:“小唐姐姐早就說要來了,不過她奶奶身體不太好哇,所以一直耽擱下來了,前天她還給我打電話的,說明天就動身過來了哦。”
“明天?”王洛杰略有些吃驚,看了看和尚,眼神里有擔憂,身為血月的領導者,他想的要遠遠多余其他人,唐嫻過來引發的連鎖反應會有多劇烈?她和和尚的關系怎么發展暫且不論,僅是有鳳來儀那邊,會放棄這么好一個威脅血月的人質嗎?
王洛杰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有鳳來儀要是真的想拿唐嫻做文章,為什么非要等到她來到麒麟閣現在力量最強的地方呢?
和尚的臉色不太好看,郭悅看了看他,突然跑到臥室捧出一大堆畫紙,討好似的說道:“你看看,這是你走之后我畫的哦,有沒有提高哇。”
這些圖畫最上面的兩張都是和尚畫的,一張就是他當初無意間送給郭悅的那張,血月六個人和許藝菲都在其中。王洛杰看到了這張畫,拿過去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和尚很認真的看完郭悅畫的每一幅畫,說道:“還不錯,還不夠!
郭悅不高興了,翻翻眼睛不屑道:“又是這樣,這么好還說不好,好像你畫的比我好一樣!
和尚翻過一張畫,拿起鉛筆說道:“我的手很久沒握鉛筆了!
這句話他說的很平靜,沒有一點點的波瀾。心如止水。他的確很久沒有握過鉛筆了,他現在握的,都是普渡,他作畫的原料,也變成了最昂貴的鮮血。
和尚的手還是和以前一樣平穩,他畫畫也還是和以前一樣行云流水,他嘴角甚至還掛著滿足的微笑,說道:“我心里還有畫面,所以我還能把它們拿出來。”
風!
風把李寒的襯衫吹起,露出一小截腹部;風吹散了王洛杰的劉海,讓他眉毛皺到了一起;風揚起了龍觀的頭顱,讓他握緊了拳頭;風吹離了惡靈,讓他拍著龍觀的肩膀;風吹冷了易水的心,讓他孤傲的站在最后面。
血月六個人靜靜的站在最中間,似乎比以前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還有一些人影背對著紙面,最清晰,離李寒最近的自然是許藝菲,似乎這樣都能看到她臉上歡快的笑容,她似乎想跑到李寒身邊去。
影影重重,好像還有唐嫻,好像還有歸夢,又好像還有郭悅,好像還有很多人。
和尚停筆,把畫遞給郭悅,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再畫畫,我沒有畫畫,我只是告訴你,只要我愿意,我的手,握著鉛筆還是一樣的準!
郭悅當然聽不懂和尚的弦外之音,卻梗著脖子不服氣道:“哼哼,也不過如此嘛。”
“我說錯了!焙蜕形⑿,“我是說,只要我們愿意,畫面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回到從前!
老爺子一直安靜的看著每個人,聽到和尚說這話,微微笑道:“現在就是以前,以前就是以前,沒有區別!
和尚笑的很微妙:“現在不是現在,以前也不是以前。血月,會回到血月的!
老爺子撫掌大笑,一陣劇烈的咳嗽。許藝菲趕忙站起來輕輕幫老爺子舒緩過來,狠狠瞪了和尚一眼。
老爺子擺了擺手臉上還是笑意盈盈:“你們這幾個小鬼啊,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
和尚尷尬的撓了下后腦勺,王洛杰瞥了他一眼。血月六個人似乎都知道和尚在暗示什么,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盡相同。
老爺子心情大好,說道:“哈哈,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跟你們這幾個小娃娃聊天效果比醫神的藥還要管用啊,你們有時間可要來多看看我這個老頭子才好!
李寒問道:“醫神先生也曾來過嗎?”
“嗯,人老了身體不利索了。夢拓特意把他請過來和我作伴,今天是被你們麒麟閣的人請去了不然你倒是能見到他。他倒跟我說過不少關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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