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雨聲,其實天風街小巷的這處院子里四周非常安靜。
大雨下了許久。
此時天色已非常晚了,但這雨卻依舊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此間的另外三人看著替黑衣人算命的小道士,再看看一臉笑意的黑衣人,此時已經不知事情的狀態如何,聽著雨聲,只覺得周遭寒意更甚。
黑衣人聞言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有趣。其實就算小先生你剛剛所算出來的是真的,但是怎么看來都不會是今天所發生的事。”
小道士往后退了一步,走到攤子前,把大黃傘拿了出來,說道:“那可不一定。”
“為什么這么說?憑你開靈中境的修為?還是這座院子里隱藏的陣法?”黑衣人看著小道士謔笑問道。
小道士看向先前黑衣男子隨意丟出去的黑傘還在水坑旁被雨中沖刷著,眉頭皺起。
“我雖然只是一個一階陣修,但是我看過很多書,也見過很多陣法,破陣不會,但卻鎮壓過許多小陣。當然,也殺過很多弱小的陣修。小先生雖然也是一個陣修,但卻也只是一個開靈中境的二階陣修,沒了陣法以后,對上開靈上境殺人修的我,根本沒有絲毫勝算。”黑衣男子臉色帶笑意嘲諷道。
“我知道你也是陣修,我也知道你與我相差了一境。”小道士臉色沒有因為黑衣男子的話而變,他眼色變得堅定起來。
“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試一試?而不是拼一拼?”黑衣人看著神情堅定沒有任何慌張神色的小道士,覺得更加有趣了。
他知道現在除了小道士,附近沒有其他修行者的氣息,沒有其修行者的干擾,那么今天的結果已經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他沒有急于動手。
于是他指著亭子外自己那把在水坑邊上被雨水沖刷卻紋絲不動的的黑傘,說道:“你先前在這里偷偷布下隱秘陣法的陣眼已經被我的靈器黑傘鎮壓,你現在還能有什么時間布置可以威脅我的陣法呢?”
小道士不覺害怕,只覺得好生煩惱。
殺人修果然不愧是行走于世俗凡間逆行者,戰斗經驗與狠辣手段不是一般修行者可以比得上的。
他又看了看那把依舊在雨中沖刷的黑傘。
自己前些日子在街上替人算命之余偷偷來此布下的陣法,此刻居然還沒有用上便被壓制。
就算他再樂觀,此時也不由得有些無奈與惱怒。
“你打算怎么做呢?”黑衣男子向著小道士走近一步,再次笑了笑。
小道士后退一步,望了望亭外大雨,然后毫不猶豫地跑出亭子,沖進雨中。
黑衣人看著沖向黑傘的小道士,微微一愣,然后又笑了起來:“沒有用的,你根本拿不起那把雨傘。”
小道士沒理黑衣人的話,他把大黃傘夾在腋下,然后頂著嘩啦啦的大雨,雙手抓住黑傘,使勁兒向上拉動。
果然像黑衣人說的一樣,他根本拿不動那把緊緊貼在地上的黑傘。
他有些不甘,但也很是無奈。
黑傘穩穩地制壓著陣眼,這座先前偷偷布下的陣法依舊跟自己毫無感應。
他確認自己拿不起黑傘后,對著黑傘狠狠踩了幾腳,然后又吐了一口唾液。
看見小道士的舉動,黑衣男子沒有發怒,依舊只覺有趣:“以后拿人錢財受人所托之前,要看看自己的本事足夠沒有,不然很容易死的。”
他想了想然后又說道:“對了,小先生死了就沒有以后了。”
然后他便轉過頭去看著亭子里的三人,冷冷道:“你們不要想著逃,不然等下會死得很慘。”
于是三人沒人敢動。
說完黑衣人便走出亭子,也淋著雨走向小道士,只不過他身上發出淡淡光芒,雨水并沒有打在他的身上。
已經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小道士看著向著自己逐漸走近的黑衣人,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他望著亭子里臉色蒼白等待死亡的三人,并不打算逃走,雖然也許根本跑不掉。
但既然他前些日子收了他人的銀錢,答應暗中保護這座宅子里的人,那么他便會保護好他們。
前些日子收錢的時候雇主說過情況,他認為會來殺這些人的最多不過也只是一個開靈中境的殺人修,但沒想到居然是開靈上境。
小道士不怕死,從小他便已經面對過太多的死亡,所以和他剛剛說的一樣,他想試一試。
試一試,即使是拼命一戰。
所以,麻煩不大。
小道士并沒有再擔心什么,他最后一次狠狠踩了一下黑傘,然后拿出夾在腋下的大黃傘,說道:“你看,我也有一把傘。”
黑衣男子腳步沒有停下,譏笑道:“哦?那又怎樣呢?”
小道士也嘿嘿一笑,但沒有說話,而是輕輕蹲下身子,右手一伸把大黃傘的傘尖指向黑衣男子,然后便把傘撐開。
大黃傘很大,比小道士腳下的黑傘更大。
所以撐開的大黃傘瞬間便把小道士瘦弱的身子完全地給遮住了。
黑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笑容微斂。
“咻!咻!咻!”接著小道士的大黃傘的傘尖之中忽然便射出了幾道光芒,傾斜著從遠而近,從下而上,直接射向黑衣男子的面部。
黑衣男子眉頭一挑,快速伸出雙手成爪狀,向著身前雨水未止的虛空極速狠狠抓上幾下,幾道熾熱的光芒隨即便黯然消失。
他收回雙手,看著有些焦黑流血的雙手,眉頭皺起。
小道士站起身子,把大黃傘擋在頭上,見到自己的手段被破沒有太大驚訝,而是贊道:“先生果然是大勇士!居然敢空手接我的符光箭。”
黑衣男子又仔細看了看手中傷痕,瞇起眼睛說道:“符光箭?真的是符嗎?”
小道士笑道:“當然。”
黑衣男子有些疑惑:“你自己做的符?”
小道士還是笑著:“當然。”
黑衣男子這時真的驚訝了起來:“陣符雙修?”
小道士點頭回答:“當然。”
此時黑衣男子從自己手中移開目光,仔細看了看小道士,然后臉色也開始變得平靜起來,他想了想然后說道:“你知道我是殺人修,所以我不管你是道門殿陣符一派的弟子,還是陣門山的弟子,既然你成了我的敵人,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收手的。”
“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兩個地方的人,但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看他們的。你說你不會收手,當然我也不會。”小道士臉上笑容消失,然后瞇起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
黑衣人不知道小道士所說的去看一看他們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小道士不是道門殿和陣門山的弟子,以及小道士要死戰的意思。
他知道眼前小道士是一個陣符雙修的人,也感覺到了一絲威脅,所以他臉色開始陰沉下來。
然而下一刻他看清小道士腳下多了一把大刀,刀上還凌亂地貼著幾道黃符。他發現自己的靈器黑傘與自己的聯系變得微弱起來,不由得微微吃驚:“這刀怎么回事?”
小道士微微一笑回答道:“當然是用來鎮壓你的靈器的靈器。”
小道士低頭看著黑暗里大雨中壓在黑傘上的大刀,感受著慢慢恢復與自己聯系的陣法,說道:“我剛剛說過,大先生是橫死之相,而橫死之日便是今日。”
黑衣人感覺到整座院子靈氣正在微微旋轉,知道是先前小道士布下的陣法開始運轉起來,所以他的臉色有些認真起來。
他指了指那把大刀,疑惑地問道:“你從哪里拿出來的?”
小道士聞言得意地晃了晃擋在頭上的大黃傘,回答:“當然是從我的大黃傘中拿出來的啊。”
“空間靈器?看來你并不是一個普通的修行者。”黑衣男子臉色并不是很好看,但他還是并沒有認為今天會死在這里。
他冷冷開口:“即使你的的陣法恢復了,即使你是陣符雙修,即使你也有一把傘……但你還是打不過我,所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小道士不以為然:“那也要打過才知道。”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沒有再說話,而是伸出右手直接大步沖向小道士。
他右手靈光一閃,院子里被陣法吸收而旋轉的靈氣變得飄散開來,一部分直接凝聚在他的手中,然后那些靈氣便從他的手中散開,如同先前小道士傘尖射出的火光一般,直接猛烈朝著撐著大黃傘的小道士飛去。
小道士輕輕踮腳,往后面退去,然后用大黃傘抵在了身前。靈氣凝聚而成的白光打在傘上,幾下便被彈開,然后消散開來。
黑衣人腳步不止,臨近小道士,曲手成爪,便是朝著大黃傘狠狠抓了下去。
大黃傘被黑衣男子抓到,并沒有被撕裂,反是傘上發出道道微弱的光芒,把黑衣男子給彈開。
黑衣男子輕咦一聲:“符文加陣法?這傘真是好東西。”
然后他后退幾步,走到了黑傘與大刀的身邊。他口中輕輕念了幾道口訣,隨后便把大刀拿了起來,把上面的黃符撕掉,接著又把黑傘也拿了起來。
他把大刀隨意扔到一旁,說道:“你的陣法徹底恢復了,但我也拿回了我的靈器,接下來就好好打一打,看誰會死。”
小道士看著黑衣男子把自己的靈器大刀隨意扔掉,有些心疼地喊道:“別亂扔我的東西!”
黑衣男子譏笑道:“那你就過來撿啊。”
小道士咬咬牙,右手撐著傘,左手朝著黑衣男子輕輕一甩,一道熾熱的光芒瞬間朝著黑衣男子襲去。
黑衣男子心中一驚,剎那間打開黑傘,擋掉了這道光芒。但是光芒帶來的沖撞力似乎很大,直接把黑衣人推開足足十幾步,黑傘也被壓彈成了一個極大的弧度。
緊接著轟的一聲,符便爆炸開來。
“大炎符!這不是一個開靈修士可以畫出的符!”黑衣男子定住身形,又看著小道士的那把大黃傘,黑瞳中閃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臉色陰沉:“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道士清秀的臉上很是平靜,卻沒有回答黑衣男子的話:“這符當然很珍貴。但我還有好幾個。我這符也是先前拿刀的時候從大黃傘里拿出來的,你要不要再試試呢?”
說著小道士有些謹慎地蹲下,便伸手往大黃傘里摸了幾下,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然后里面便落下了兩本書,小道士有些尷尬,嘿嘿一笑:“拿錯了。”
黑衣男子把黑傘關了起來,傘尖凝聚了許多靈氣,然后傘尖便亮起一道寒光。
小道士有些心疼地撿起沾水的書,然后又塞回了傘中。手伸出時,其上又多了兩道黃符。
“只有兩道符了。”小道士站起身子,也把傘關掉,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他看著黑衣男子手中黑傘,又看了看手中關掉的大黃傘:“我的傘也是一把靈器。”
雨聲嘩嘩。
然后小道士又嘿嘿一笑:“而且比你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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