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香穿得很隨意,淡黃的曳地長裙外罩云霞色的薄紗,頭發(fā)綰起,只帶了一支金釵,人顯得清爽了不少,看樣子心情不錯。
鐘離香進了樓里,蘭閑醉的書童在下面說著客套話兒,而褚暉對著蘭閑醉拱手,“師傅,徒兒告辭,徒兒還有事情要辦。”
褚暉說完,躍身攀住了邀月樓那卷起的屋檐,腳一用力,飛快地月上那棵槐樹,上得樓來的鐘離香氣惱地喊道:“暉兒,你別跑,母妃還有事問你。”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二位了。”褚暉嬉笑著,飛掠而去。
鐘離香神情有些暗淡,“他這是躲著我呢。他雖然事事勉強依從,可心里憋著股勁兒啊,他對你我有誤解。”
“他畢竟還小。”蘭閑醉說道,“他日后會感謝你的。”
“他不恨我我就知足了。”鐘離香靠在欄桿上,回身嫵媚看著蘭閑醉,“怎么,我說錯了嗎?他若得知……”
“表妹!”蘭閑醉低喝,“往事不堪回首,你就不要再揭開那個瘡疤了,你今日來這里干什么?暉兒今日做得很好,已經(jīng)逼得葉檀和夫人生了嫌隙,吵成一團,暉兒已經(jīng)收買了人,監(jiān)視著。”
“我為你冒天下之大不韙,你日后怎么回報我?”鐘離香亦喜亦怨看著蘭閑醉。
蘭閑醉嘆了口氣,“若真到那個時候,你會讓我活著嗎?”
鐘離香嘴角的甜蜜慢慢消失,慢慢抿成嚴厲的線條,“原來在你心里,是這么看我的?若真到那時,你恨我嗎?”
“路是我自己選的,你沒有逼我,我心甘情愿為你而死,這輩子,我的心和身體都交付給了別人,但是我的命卻屬于你。”蘭閑醉輕輕說道,“你放心,我會讓暉兒聽從你的安排。”
“我是她的母妃,他是我鐘離香的親子,他自然得聽從我的安排,何須你規(guī)勸。”鐘離香冷冷說道,“我今日來是為了別的事情,閔清之這個老家伙還是食古不化,不肯順從,在朝堂上公開與王爺爭辯,給王爺難堪,若他再不識抬舉,我就拿閔軾開刀給他瞧。”
“千萬不可,閔清之三朝元老,在朝中極有威望,為人又極為方正,絕不會搞什么朋黨,不肯輕易依附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不是非得要他,大大提攜他的兒子閔軾不是更好?”蘭閑醉做了一個安撫手勢,“剛才我探暉兒口風,他很欣賞閔軾,閔軾也一定會欣賞暉兒,他們只是缺少碰面的機會,放心,我來安排。”
鐘離香“嗯”了一聲,抬身就走,卻又在下樓時轉(zhuǎn)身,“你就要找到她了嗎?”
“但愿吧,但愿我們這十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蘭閑醉躬身送鐘離香。
“你可別心軟,你要知道你若心軟,咱們?nèi)蘸缶蜎]有太平日子,咱們就會再一次成為華國人的狗。”鐘離香臉上浮現(xiàn)狠辣之色。
“不會,這一次我絕不會心軟。”蘭閑醉喃喃著,讓鐘離香放心,也堅定自己的心。
鐘離香下樓,蘭閑醉慢慢坐下,望著那把紫竹蕭,那有些發(fā)亮的紫色說明了它的久遠,這紫竹蕭本是他當年送給烈紅歌的,如今又回到了他的手上,烈紅歌這是要斬斷與他的一切聯(lián)系了。
是啊,這樣也好,若他與鐘離香落敗,至少不會連累到她。
烈紅歌,他這一生定是辜負她了,可憐皇家女,偏墜風塵里。癡心無可托,三更聽冷雞。
烈紅歌,威德帝興之所至的滄海遺珠,陰差陽錯來到了鐘離香的身邊,遇見了他,愛上了他,卻被他棄如敝履,從此自我放逐,淪落風塵,誓死不歸。
后知后覺的威德帝沒有料到鐘離香的手段如此高明,竟讓他不但賠了未曾來得及相認的女兒又驚動了鐘離香,不但永遠阻斷了烈紅歌回家的路,更失去了與鐘離香角力的最佳時期,作為父親,他除了一次次除掉欲對烈紅歌不軌的那些男人,他還能做什么呢?
但是,為什么威德帝沒有對他下手?只是因為他蘭閑醉名滿天下嗎?
問情坊的連清淮被葉幻文所殺,引起了威德帝的注意,威德帝酒宴上斥責太子靜月王,施恩與葉家,也是在警告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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