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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漠歌 正文 第十四章 奔彪懸劍遮青霄

作者/李筆余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如果那時的粘罕就此死去,對大宋來說,算一件喜事,至少,他們完顏家的內部權力會重新切分,免不了一陣權謀算計,勾心斗角,對其外境的控制,也會相對減弱。

    我想,祖君若是在九泉之下,知曉我救了粘罕,估計他會氣得從土里爬出來,拉著我一起下去,但是,我也有我的算盤。

    金兀術在聽到士兵的稟報后,立刻前往晉王的營寨,我覺得自己身為粘罕的弟媳,又是大宋的公主,于情于理都應該過去看看,便在金兀術走后不久,也跟著過去了。

    粘罕的帳門前,嘈雜地圍著一群人,有醫官、將士,還有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我敢肯定,在這些人里,一定有幸災樂禍,專門跑來看戲的,至少,我就是。

    金兀術剛要進賬,一只景德鎮產的雙龍戲珠陶瓷藥碗,就從里面飛了出來,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懷里,好在他身手敏捷給接住了,順手遞給身旁的醫官,進了賬。

    但是,因為之前在雍兒的事情上,我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所以粘罕手下的士兵,都識得了我的模樣,他們擔心我會與粘罕,再發生其他什么矛盾,激重他家元帥的傷情,便將我攔了下來,說什么也不讓我進去。

    “夫人莫再為難卑職了,這其實是元帥夫人的意思!

    說話間,賬內又傳來了物件摔碎的聲音,對于一個將領來說,斷臂與失去性命無異,依粘罕的性子,他若是一門心思要尋死,倒也不足為奇,只是我對那個元帥夫人卻產生了好奇,不知道她是何許人物,竟能做得粘罕的正室。

    周圍打斗的痕跡清晰醒目,一些沒來得及被打掃羽箭暗器,還插立在雪里,粘罕的那些姬妾們,不知是被突遭的刺襲驚了魂,還是擔心會失去粘罕這個靠山,一個個都紅腫著雙眼哭泣,就在我打算原路返回之時,一個女人從賬內走了出來,緩緩開口,對那些姬妾道:“元帥說,他還沒死呢,誰再敢哭啼,就讓本宮把她的嘴堵上,省惹得元帥心煩!”

    這說話的語氣,與她表達出來的內容,實在是不符,我尋聲而望,竟然看到了那次,途徑粘罕營寨時所見的女子,由于當時距離較遠,我看得不大清楚,此刻認真端詳,愈加覺得她長得與我姑姑相像。

    不過,我姑姑講話,才不會這般溫聲細語,委婉柔和,一副十足大家閨秀的模樣。

    那個女人環視了一周,眼睛在掃過我時,停留了片刻,我出神地與她對視,直到她先將目光收回。

    她的話很管用,那些姬妾聞言都噤了聲,只剩個別小聲抽涕,這時,我的耳邊傳來了醫官們的對話:

    “元帥若想保留性命,只有舍棄手臂這一條出路了嗎?”

    “唉,辦法倒是有一個,依據古書記載,在幾百年前,出現過‘刮骨療傷’之法,可是……這風險實在是太大,若有什么后果,我等可擔待不起啊……”

    “我也聽過此法,光是那麻沸散就十分難得,現在已經失傳了吧!

    “唉……”

    不知何時,那個女人已經出現在了我身后,醫官們齊齊俯身道:“元帥夫人。”

    她示意醫官們回避,于是,這些人便往后退了幾步,我回頭,只見面前的這個女人,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纖腰楚楚,端莊優雅,看著我,遲遲沒再說話,最終,還是我先打破了氣氛,向她屈身道:“寒漪見過元帥夫人!

    一陣冷風突然襲來,吹得帳前的旗幟獵獵作響。

    就是她下令不得讓我靠近粘罕,想來應是恨極了我罷,我在心里提高了幾分戒備,覺得這個女人并非善類。

    那粘罕也著實混蛋,有如此傾心于她的佳人相伴,卻不懂得珍惜,還坐擁這許多姬妾。

    “公主多禮了!彼f道,扶起我的右手手腕處,不經意間露出了一道疤痕。

    我霎時意識到了什么,抬起頭,吃驚地看著她。

    “為什么……不叫‘姑姑’了呢?可是我老得,已經讓你認不出來了嗎?”

    她眼中剛才還帶著的少許凌厲,此刻全無,只剩下了哀傷。

    “姑姑……你真的是姑姑?”我張大了嘴。

    我一直相信父皇所說的,姑姑已經死在了北上途中的說法,也為她舉辦過了祭禮,真真切切地哭過一次,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次相見,竟是在這般情境下。

    “姑姑不過長寒漪五歲,何來‘年老’之說,只是……”

    “只是什么?”

    “姑姑與侄女記憶里的形象,相差太多,你身上的棱角……磨平了不少!

    “我最后一次見你,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你我才幾歲啊,我自己年輕不懂事,竟帶著你一起胡作非為!彼p笑道。

    “這當真是你的心里話嗎?”

    “不是!彼幕卮饠蒯斀罔F。

    “果然……姑姑的本性還是沒變!蔽倚Φ,不知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之前聽士兵們說,元帥被一個大宋來的公主,氣得頭痛不已,我當時還在想,誰這么有本事,比我還會惹他心煩,果真是你!

    姑姑的話,說得一本正經,著實不像在開玩笑。

    “你知道嗎寒漪,我有多恨皇兄,他答應過我會救我回去的,可是,我已經等了十多年!

    “姑姑——”我急切地為父皇解釋:“父皇是找過你的,可派出去尋你的士兵說,你已經死在了去往金國的途中……”

    “也罷!彼龂@了口氣:皇兄連你都沒能保護得了,我又能奢求什么呢,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吧,難得你有心,還記得我趙福金的好。”

    “姑姑何出此言,你對侄女的恩情,侄女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只是侄女沒想到,姑姑竟然會嫁給了粘罕。”

    “嫁給他有什么不好,我們這些被俘虜而來的女人,要么被關在洗衣院里,要么被強做他人奴妾,我有此結局,也算是得善終了!

    “姑姑……”

    “這其實也沒什么的,你用不著為我難過,如今元帥危在旦夕,他若是死了,我今后的處境,只怕還不如現在呢!

    就在這時,我看見訛里朵,竟然從粘罕的帳篷里走了出來,于是慌忙轉身面對著姑姑。

    他似有急事,再加上天黑,所以注意力并未放在周圍,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我的心中,頓生出一股失落之感。

    “剛才那人是誰。俊惫霉冒l現了我的反常。

    “潞王,我此次和親的夫君。”

    “哦。”姑姑淡淡地應了一聲:“是他啊,我平日里很少關心這些事情!

    但是姑姑的話還沒有說完,又突然涌出了一群士兵,他們將押著的十幾個黑衣人,全都綁在了粘罕營帳旁的木樁上,看樣子,這些就是此次偷襲完顏亶的刺客,只見粘罕提刀而出,咆哮道:“你們哪個敢說老子的手臂廢了!”

    然后,他便用他中毒的右臂,拿起刀,手起刀落,一個人頭應聲滾落到了我腳下,弄濕了我的鞋子。

    黑色的血液,浸透了粘罕的裘袍,透過衣服的破漏處,我能清楚地看見里面的濃水,粘罕的雙目腥紅無比,饒是我知道他為人殘忍,卻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當下愣在當場。

    金兀術上前,要去奪粘罕的刀,但是粘罕的力氣異常強大,他推開了金兀術,揚起刀,又是幾個人頭滾地,鮮血在雪地上蔓延,融化成一潭紅水,又結成了冰。

    他殺紅了眼,斡離不和金兀術與他爭持不下,就在粘罕的刀,砍向下一個人頭時,姑姑竟然沖了上去,她擋在那囚犯的面前,怒瞪著粘罕道:“粘罕,你失心瘋了嗎!”

    沒想到,這句話,卻使得粘罕的刀,停滯在了半空,鮮血順著他的刀刃,緩緩滴在了姑姑潔白的絨領上。

    他咬牙道:“滾開!

    “不過是一只手臂罷了,值得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姑姑!蔽业。

    “元帥既然執意如此折磨自己,你攔著作甚,我家王爺心心念念他這都元帥的位子,已經好長時間了,讓他趕緊死,也好給潞王殿下騰地方!

    “趙寒漪——”

    粘罕扛著刀,踉蹌地走到我面前:“你知不知道,老子忍了你好久

    了!

    “現在知道了!

    “本王落得如此境地,你滿意了?”

    “本宮惶恐,又不是本宮派出的刺客,元帥何出此言?”

    “那你來這,是看本王笑話的嗎?”

    “之前的確是這樣,不過現在,您要是可以把這把刀,從本宮的面前拿開,本宮或許可以試試,救元帥!

    “就憑你?”

    “本宮可以為元帥刮骨療傷,至于元帥的手臂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你們薩滿的意思了!

    聽我此言,他扔下了刀,眼里的血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粘罕手下有將士懷疑道:“不知公主,有幾成把握?”

    但粘罕,卻示意他不用再問了:“事已至此,本王還有什么好怕的,本王的手臂要是保不住了,那與死了何異!”

    這句話,雖然是對那個將士說的,但粘罕的眼睛,卻一直在瞪著我,

    他用他的拳頭,重重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對我道:“我粘罕,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把老子給弄死了——”

    我以為,他接下來會說‘拉著我一起死’之類的話,但誰知,他卻道:“那便是老子的命,也怨不得你!

    于是,眾人便跟他回了帳,我走向姑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姑姑現在去我的帳篷里,找一個叫流云的侍女,讓她將我梳妝盒第三層里的東西,拿出來!

    見她沒有反應,我又小聲道:“一定要快!

    望著姑姑遠去的身影,我深吸了一口氣,剛進賬內,心跳便驟然加速,我看著遍地狼藉,心中暗嘆粘罕,著實能折騰,就差把整個帳篷一把火給燒了,我將藥瓶里的烏頭水,滴了兩滴在水碗里,走到粘罕的座椅前,將碗端給他。

    然而,就在粘罕伸手去接的那刻,他的手下喊了句“且慢”,我明白,這是那個士兵的習慣所致,便低頭要喝一口,來證明無毒,但嘴還沒有碰到碗,就被粘罕給拿走了,一飲而盡。

    “怎么沒動靜了?動手!”

    “這里的人太多,本宮……本宮有些不適應。”

    粘罕隨即讓周圍的人都下去,他的手下還想要說什么,但被金兀術給制止了,就在此時,侍女將一本殘書送到我的面前,我終于松了口氣。

    帳篷里,只剩下了我和粘罕兩人,我打開殘書,細細研讀,粘罕見我如此,氣得差點噴血:“你在跟老子現學現賣!”

    我不耐煩道:“嚷嚷什么,本宮也是謹慎行事,這本書是《華佗殘卷》,書上對刮骨療傷有詳細記載,你再打擾本宮,本宮便直接把你手臂給截了,也省的這諸多麻煩!”

    粘罕因為全身被麻痹,所以動彈不得,此刻處于下勢,只得任我擺布,我用手指著殘卷上的文字,一字一頓道:“首,宜洗瘡口。”

    我撕開粘罕右臂的衣服,給他清理他的傷口,然而,濃重的血腥味刺激我的胃,我別過頭,一陣干嘔。

    “你個庸醫,真拿老子的命當兒戲!”

    “本宮還趕不上庸醫呢!”

    我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本宮只是突然想起了,曾經被人逼著吃下去的生牛心,您放心,本宮這幾日在辟谷,已經和潞王鬧過一次矛盾了,吐不到你帳篷里。”

    我感受到了報復粘罕的滿滿快感,但也意識到,自己的確應該言歸正傳了,于是合了書,將刀具放在燭火上烤了烤,對他道:“本宮不知道麻醉的劑量,所以沒敢在你的水里多放,你要是疼,就自己忍著點吧!”

    他哼了一聲,沒搭理我,于是我便開始下手,當刀刺進他傷口的那刻,我明顯感受到了他全身一震,緊張地停了下手,又繼續施刀。

    汗水順著他的臉向下淌,我一邊小心地處理著他的傷口,一邊還要注意他的汗水,不要流進傷口里,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到了傷口縫合的那步。

    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他胸口上的一道疤,那疤痕極為奇怪,更像是誰用簪子刺進去的。

    我下意識停了動作,說道:“不知是誰人有如此本領,竟能在你粘罕的心口,刺上這一下,看元帥這疤痕,應是有些年頭了吧!

    “這你都能看出來?哼,老子當年,就是心頭那么一軟,便差點送了性命!”

    粘罕的藥勁已過,掙扎著要起身,我按住他道:“還沒完呢,給本宮老實點!

    我站起身,錘了錘腿,索性跪在地上:“本宮真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姑姑怎就能喜歡上你?”

    “你姑姑?”

    我繼續為他縫合傷口,接著道:“以姑姑的性格,她若是恨你,就算死,也不會留在你的身邊,如此委曲求全。”

    見粘罕不再說話,我以為他沒了興致,便沒繼續往下說,氣氛沉默了良久后,粘罕開口道:“你接著講啊,吊老子胃口!

    “有些事情倒也不妨讓你知道,但你若見到姑姑時,可莫說這些是我和你講的!

    “行了,別賣關子了!

    “姑姑還沒滿月,她母親王氏就因病去世,祖君子嗣眾多,也顧不得她,她就把自己當成了男孩子,本宮被祖君宣進宮那年,正好看見她正和別的皇叔打架,兩個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人,竟沒能打過他。”

    我低著頭,接著說:“后來有人嘲笑姑姑腳大,姑姑便哭嚎著去拿白布,非要給自己裹腳,本宮告訴她,她已經過了纏足之齡,她拔起刀就要剁自己的腳趾頭,當時本宮還笑姑姑,一個站沒有站樣,坐沒有坐姿的爺們樣,卻偏要裹出個小腳來,真是不懂得天足的快樂;還有,姑姑原來是不叫‘福金’的,可她卻偏覺得這兩個字好聽,又富貴又有福氣,逼著祖君給她改名字……”

    “她在本王身邊這么多年,竟然從來都沒提過。”

    最后一針縫合完畢,我起身收拾東西,將紗布扔在他身上,對他道:“剩下的事情,本宮就不伺候了,去找我姑姑做去!

    我拿起殘卷,往門口走去,但是走了幾步后,我又轉過身子,對粘罕說:

    “本宮真是遺憾,當年怎就沒多使些力氣來,給了你活命之機。”

    “你說什么?”

    “不過,本宮后來在逃離海上之時,您的兄弟梁王殿下,也替你報了此仇,他那一箭,不比我刺你的傷淺,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也算兩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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