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多以單色為主,但在北地被收復(fù)后的這幾年,南青北白的瓷器傳統(tǒng)審美觀也漸漸被打破,在爭相爭取燒制出更加類似于玉器的那種簡潔素雅之美外,也會有人打破陳規(guī)在裝飾上另辟蹊徑。
各種圖案以及花鳥形象,也漸漸開始惟妙惟肖的出現(xiàn)在瓷器之上,意境與氣韻自然也就成了觀賞瓷器的一個特征,從而使得如今的瓷器,雖然依舊是以單色為主,但紋飾瓷器也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
這些年來,自從頗璃提前問世后,同樣是遵循了宋瓷的傳統(tǒng),以簡潔與透明為主,加上頗璃的作坊原本就屬于壟斷之行業(yè),所以在突破方面比起瓷器更是要緩慢的多。
葉青在請崇國公釀酒時,同樣也從揚州調(diào)集了不少制作頗璃的工匠,從而希望能夠在濟南府建造一個更大的頗璃作坊,甚至是用作盛酒的器皿,使得酒即便是瓶內(nèi),也能夠被人看到。
但不管是做哪一件事情,葉青的出發(fā)點都只有一個:錢在驅(qū)使著他這般努力的去做每一件事情。
朱世杰來到濟南三日后,朱熹便得知了消息,而面對朱熹的詰問,朱世杰則是表現(xiàn)的吞吞吐吐,并非是因為他不想告訴朱熹,自己會被放出來的詳情,而是因為其中的細(xì)節(jié)他也完全不清楚。
耶律楚材如同葉青的跟班一樣,在親衛(wèi)依舊是以賈涉為首的前提下,如今的葉青身旁仿佛是多了一個幕僚一樣如影隨形。
耶律楚材雖然不喜歡這般做葉大人的跟屁蟲,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也想通過近距離的觀察,去真正了解這個北地梟雄,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
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葉青有著常人難以見到的面孔,在百姓跟前則又是另外一副樣子,在官員跟前同樣又是第三幅樣子,在朱熹跟前耶律楚材就感覺葉青像是一個大奸臣一般,壞的很。
三日前葉青跟他提及的貪墨一事兒,雖然最初耶律楚材并不放在心上,但后來越琢磨越覺得有可能,特別是這幾日葉青時不時的前往釀酒作坊,或者是一片更大的空地,指手畫腳著工匠該建造什么,該如何建造什么時,耶律楚材不得不佩服,這貨對錢的態(tài)度真特么的真誠跟認(rèn)真!
同樣,葉青真誠跟認(rèn)真的態(tài)度上,還體現(xiàn)在對于安東都護(hù)府的招兵買馬上,有限的跟隨葉青前往過濟南府周邊的幾個宋軍大營,戰(zhàn)馬飛馳的場面,讓人熱血沸騰的喊殺聲,以及那宋軍精良的盔甲跟兵器,都讓耶律楚材感到眼熱跟嫉妒,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衡量著,以眼下宋軍這般高昂的氣勢與戰(zhàn)意,若是碰上他們金兵的話,到底誰的勝算大一些。
雖然耶律楚材希望結(jié)果是他想要的,但不得不說,耶律楚材的期望與現(xiàn)實是相反的,眼下足以稱之為不要命的悍匪的宋軍,絕非是當(dāng)下士氣本就不高的金兵能夠抵擋的。
特別是當(dāng)他看到宋軍在演練攻城時的景象時,耶律楚材最初不過是對眼前熱血沸騰的景象而感到頭皮發(fā)麻,但到了最后時,耶律楚材則是感到全身從頭到腳都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攻城的各種器具對于一支大軍來說,可謂是格外的重要,而像宋人這般無所不用其極,特別是當(dāng)一支神秘的大軍出現(xiàn),冒著城墻上如雨般的箭矢,在盾牌的掩護(hù)下沖到城墻腳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后,整個攻城大軍便開始隨著號令有序的撤退。
隨著一支支帶著火焰的箭矢落向城墻腳下,而后一陣地動山搖的轟隆聲響起,眼前瞬間是塵土滿天、遮天蔽日的景象,而當(dāng)塵土散盡時,只見那遠(yuǎn)比黃河北面大多數(shù)城墻都要堅固的城墻,出現(xiàn)了一個個巨大的豁口,以及一些搖搖欲墜的城墻,嘩啦啦的如同山石滑坡一樣坍塌著。
原本最為艱難的攻城之戰(zhàn),在宋軍這邊變得如此的輕而易舉,難以置信的耶律楚材,面對葉青那挑釁的目光,顯然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硬著頭皮冷哼著:“我大金國是不可戰(zhàn)勝的。”
葉大人敷衍的嗯嗯幾聲,但神情之間的得意之色則是溢于言表,一副在耶律楚材眼里看起來極為欠揍的樣子。
冬季氣息意境彌漫在整個大地,四處的荒蕪以及冬天的蕭條,使得一場攻城演練后的大地之上,處處都布滿了荒涼與豪邁,高昂的戰(zhàn)意、悍不畏死的氣勢,則是讓所有宋軍感到熱血沸騰。
隨著葉青鉆進(jìn)馬車的,除了情緒有些低落的耶律楚材外,便是格外振奮跟激動的朱世杰。
葉青的目的很簡單,震懾耶律楚材的不聽話,提升朱世杰身為宋人的自豪感,同樣,也是為了今日的主要目的:貪墨。
朱世杰絕對是葉青認(rèn)為的最佳的賬房先生,相信只要經(jīng)
過自己的點撥后,而后把朱世杰置于到開封慶王麾下,那么貪墨一事兒對于自己就能夠變得輕松起來,自然,若是想要再進(jìn)一步拉史彌遠(yuǎn)在戶部下水,那么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葉青要考慮的事情,眼下最為迫切的,自然是把葉青所知曉的一些,在后世如何做假賬更能夠瞞過他人的辦法,告知朱世杰。
雖然葉青自己本就是一瓶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主,但這并不影響他點撥一個數(shù)學(xué)大家。
暖和的屋子里,葉青開始由淺入深的點撥著朱世杰,而后在不知不覺間,導(dǎo)引著朱世杰,讓其明白自己找他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一旁的耶律楚材特別是在葉青每次說話時,總是會不咸不淡的哼上幾聲,以此來表達(dá)自己對于葉大奸臣的不滿,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里,小腿已經(jīng)被葉青踢了不下七八次了。
從而也使得耶律楚材到了最后,都懶得彎腰去拍打長袍下方的腳印了,但依舊是時不時的冷哼一聲,來表達(dá)自己的不滿跟對葉大奸臣的嘲諷。
“先生之意是。”當(dāng)葉青話音剛落,耶律楚材還未來得及冷哼嘲諷時,終于聽出葉青目的的朱世杰,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葉青難以置信的顫聲道。
“唉。”葉大人為難的嘆口氣,感慨萬千的指著高揚著下巴的耶律楚材道:“看見嗎?就是這個貨,知道他為啥一直都對我冷嘲熱諷,而我又無可奈何嗎?不因為其他,正是因為他的身后有一個大金國為他撐腰,而先生我一言難盡啊。”
葉大人不知何時起,在朱世杰面前已經(jīng)不再自稱葉某,干脆直接的認(rèn)了朱世杰對他先生的稱呼。
耶律楚材嘴角跟心里都有著一萬個對于葉青的冷笑,但奈何葉大人依舊是在感慨的說道:“先生并非是要因私貪墨,實則是你今日也看到了,那么多兵士要吃飯、要穿衣、要養(yǎng)家,先生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是難以為繼啊。朝廷跟先生之間的矛盾,先生不說想必你也清楚,但先生一心為國,只想要驅(qū)除韃虜,收復(fù)我山河的心情。”
“我出去吐會兒去,可能是今日坐馬車坐的讓人犯暈、惡心!”冷嘲熱諷完的耶律楚材跑的比射出去的箭矢還快,但葉大人的腳顯然比弓弩上的箭矢還要快,依舊是在耶律楚材跑出去的瞬間,一腳踢在了耶律楚材的屁股上。
于是耶律楚材的屁股上帶著一個大大腳印,跑到寒冷的戶外呼吸著新鮮空氣,他有些明白了,為何金國從上到下在對上葉青之后,一直都處于下風(fēng)了,一直都無法贏得了宋人了。
不錯,正是因為宋廷有一個陰險奸詐到讓人恨之入骨的葉青,正是因為這個卑鄙無恥、善于算計的葉青,才使得大金國到現(xiàn)在一直處于被動挨打的局面之下。
太陽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落到山下,凍的直哆嗦的耶律楚材,終于是硬著頭皮再次踏入到了暖和的房間內(nèi),而此時的房間內(nèi),師徒二人已經(jīng)在談笑風(fēng)生了,顯然剛才的事情已經(jīng)是說服了朱世杰。
“真夠陰險的,這么快就說服了一個老實人。”耶律楚材趁著朱世杰凝視著紙張上的那些鬼畫符一般的文字時,在葉青旁邊低聲說道。
“在正義面前,一切手段都談不上卑鄙與陰險,別忘了,我們是在為華夏民族而戰(zhàn),是為了使我們中原文化不會遭受異族的踐踏而為,一切都是為了中原正統(tǒng),所以哪來的陰險與奸詐?孫子云:兵者、詭道也。”葉大人正義凜然的想要開始演講。
耶律楚材早已經(jīng)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直接了當(dāng)?shù)溃骸笆裁磿r候吃飯?把那好酒拿出來一些暖和暖和身子可好?”
寒冷的冬季,顯然吃什么都不如吃火鍋來的讓人享受,而牛羊肉對于眼下的北地來說,根本不算是什么,即便是辛棄疾當(dāng)初把那些蒙古人帶來的牛羊賣出了幾乎全部,但剩余的也足夠如今的葉青想用一頓涮羊肉。
凄厲的寒風(fēng)在窗外肆無忌憚的呼嘯而過,漫天塵土席卷著能夠沁入骨髓的冰冷,在大地上肆無忌憚,房間內(nèi)的火鍋與美酒,此刻比任何東西都更能夠讓人感受到幸福與滿足。
同樣,對于遠(yuǎn)在長安的白純跟耶律月來說,除了溫暖如春的房間外,還有葉青那一封親筆書信。
葉青要在元日后來長安,但具體為何,兩女并不知曉,可即便是如此,這封信也足以讓白純跟耶律月,在寒冷的冬季感受到了濃濃的溫暖與思念之情。
“蒙古人那邊可有什么異動?”白純抱著呆呆看著她的小雪兒,問著人家的親娘道。
“沒有什么異動,去年冬季的
時候,還會渡河來搶奪一番,但今年到現(xiàn)在為止,還暫時沒有發(fā)生過。當(dāng)然,一些小的沖突在所難免,那些缺衣短食無法熬過這漫長冬季的牧民,還是會跑過來,不過他們并不敢大肆搶掠,偶爾也會拿出一部分物品與我們交換。”耶律月很滿足眼前的一切,雖然沒有葉青在旁,但如今有小雪兒陪著她,這對于剛剛為人母的她來說,絕對比有一個葉青在旁還要讓她感到滿足。
白純微微嘆口氣,而后低頭俯視著小雪兒那雙毫無雜質(zhì)的眼睛,淡淡道:“可能夫君回長安,會跟蒙古人有關(guān)。”
耶律月默默的點頭,她同樣也是這般猜測,畢竟,在濟南與蒙古人的談判中,葉青最終還是選擇了與金人真正的結(jié)盟,雖然這個結(jié)果是在意料之中,但多少還是有些出乎預(yù)料。
“興慶府、西平府如今同樣沒有蒙古人的異動,但。”白純抬頭看了一眼耶律月,而后想了片刻才下定主意說道:“西平府外還有沖突發(fā)生,冬季到了,不管是興慶府還是西平府,都不太敢像平日里那般一直敞開城門,對于邊疆的巡視也增加了不少,他們也不得不妨。”
耶律月繼續(xù)默默點頭,語氣有些無奈道:“但愿他們能夠熬過這個冬季吧,也但愿這個冬季不要過于漫長才好一些。”
“你若是放心。”白純低頭看著懷里在她雙臂微微搖晃下,已經(jīng)乖巧的閉上雙眼漸漸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小雪兒,繼續(xù)道:“或許讓耶律乙薛前往西平府。”
“如此的話,河套三路我怕劉敏行跟安北都護(hù)府無法顧及過來。”耶律月的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惆悵,當(dāng)初她任性的要選擇前往河套三路跟蒙古人起沖突,為遼國報仇,從而使得她麾下的無疆軍不由自主的成了鎮(zhèn)守?zé)o定河的主力,如此也就使得安北的大部分大軍,不得不從牧馬鎮(zhèn)徹向其他駐守。從而也使得如今,她既想要命耶律乙薛率軍前往西平府外,接應(yīng)那些無家可歸,或者是被蒙古人追殺的遼國殘留百姓,又不得不兼顧著河套三路這邊她當(dāng)初任性的接管的防區(qū)。”“或許可以分遣一部分人前往西平府,劉蘭兒前些日子已經(jīng)到達(dá)了西平府,打算跟李橫在那里過元日,所以有李橫率領(lǐng)接應(yīng)。”白純給耶律月出主意道。
“李橫不會聽我們的,除非有夫君的命令。”耶律月?lián)u頭說道,而后看著白純那蠢蠢欲動的神情,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道:“李橫也不會聽你的的,這個時候非同往日,若不然的話,李橫就該在興慶府而不是西平府了。蒙古人在濟南刺殺夫君不成,雖然夫君最后沒有追究,但這件事情顯然不會這么輕易揭過,蒙古人自然是會有所防備的,恐怕這也是為何李橫不能夠前往興慶府的原因。”
“小雪兒由我照看,只要你放心就好,我跟紅樓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的。”白純抬頭,對耶律月繼續(xù)說道:“這幾日看你房間里的燈都是很晚才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李橫聽不聽是一回事兒,但能不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我害怕面對大遼國的百姓,如今更不敢面對他們了。我在長安過的衣食不愁,而他們還在為已經(jīng)亡國的大遼做著他們的掙扎與堅持,我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可若是讓我當(dāng)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又做不到,我不忍心看著他們在外一個個倒在蒙古人追擊的血泊里,這幾日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我逃出王城時的種種,我想,此刻他們在漫天風(fēng)雪中,恐怕比我那個時候還要悲慘。”
白純輕輕的把小雪兒放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看著小家伙蠕動著嘴唇,皺了皺眉頭便繼續(xù)安靜的樣子,而后拉著耶律月的手,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的說道:“只要你不做出沖動的事情,不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你就放手去做吧,即便是無法幫到他們,但也不要再讓自己活在內(nèi)疚之中。李橫那邊有蘭兒,即便是無法幫你,但讓李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怕是能夠借你一些兵力。”
“今夜讓小雪兒跟我睡吧。”耶律月打斷白純的話說道。
白純愣了下,而后點點頭:“好,你早些休息。”
“謝謝姐姐。”耶律月看著白純走到門口的背影,眼淚不自覺的滑落到臉龐。
耶律月顯然想要跟小雪兒多在一起些時間,而這也說明,西平府之行,耶律月顯然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畢竟,無數(shù)個依然還惦記著遼國的百姓跟兵士,如今依然在堅持著他們大遼國的身份,依然在草原上、沙漠中、戈壁處,跟蒙古人在進(jìn)行著最后的抵抗與掙扎,身為遼國公主的耶律月,又如何能夠安心在長安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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