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的繼續(xù)向前推進，李師兒身的衣衫也越來越單薄，特別是午后之時，當陽光灑滿整個庭院，暖烘烘的照在人身時，那種熬過寒冬之后對于暖意的殘余需求，讓人不由自主的在暖和的陽光照耀下心生愜意與舒適，以及夾帶著的那一絲淡淡的懶洋洋與困意。
一盞冒著熱氣的茶水被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手里的書籍已然成了助眠之物，打不起精神的愜意與舒適之感，讓人只想要就這么一直靜靜的隨著時間流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放下手里的書籍，端起旁邊的茶杯，前幾日趙盼兒又再次回到了李師兒的身邊，兩女之間相比剛一開始的針鋒相對之勢，如今已經(jīng)緩和了很多。
“那邊都在忙些什么？這幾日看著人來人往的，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兒發(fā)生了？”李師兒滿足的感受著清茶淡淡的茶香與愜意，對旁邊像她一般享受午后時光的趙盼兒問道。
趙盼兒瞟了一眼桌面李師兒放下的書籍，而后看著自己手中茶杯中漂浮著的幾小片茶葉，淡淡道：“燕王的政務(wù)繁多，這幾日據(jù)說一直都在忙著處理關(guān)于燕京的政務(wù)，當然，這邊的軍務(wù)也是一點也沒有落下。總之，這些時日燕王很忙。”
“是啊，他應(yīng)該忙起來。可不知為何，總是給我一種像是在瞎忙活的感覺。”李師兒有些不滿的撇撇嘴，原本自劉克師到達遼陽后，李師兒還以為葉青很快就將對金國發(fā)動戰(zhàn)爭，可不想這已經(jīng)快要過去一個月了，但金國的局勢依舊還是如此像溫吞水一般，并沒有發(fā)生殘的戰(zhàn)爭，也沒有見到會寧府有人來到遼陽。
就像是……眼前的形勢就像是……仿佛完顏珣已經(jīng)認命了一般，不再跟葉青糾纏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仿佛根本就不在乎如今已經(jīng)實質(zhì)被葉青控制的遼陽，都快要成為宋廷的疆域了。
完顏珣龜縮起來如同死狗一般，就像是看不見遼陽城已經(jīng)失去了掌控。
如果說最初還看不清楚遼陽的形勢還情有可原，可這都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了，會寧府不可能還沒有察覺到遼陽的形勢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吧？
一個多月前開始在遼陽征收糧草，但那些富商大賈、名門望族在身后有了葉青給撐腰后，便沒有一個人繳過糧草，而至于遼陽城內(nèi)的百姓，還是周邊的各個城鎮(zhèn)，同樣也是把會寧府的命令置之于腦后，根本沒有人去理會如今會寧府在遼陽僅存的那點權(quán)威性。
一個多月的時間就這么不知不覺的從指尖溜走，遼陽的形勢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因為劉克師的到來更是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不光是遼陽府官場的所有問題都已經(jīng)解決，就是連轄下的各城各鎮(zhèn)，如今也已經(jīng)幾乎都成了宋廷的疆域與百姓，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劉克師這一個多月不辭辛勞的奔波。
至于葉青，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基本就沒有走出過宋鎮(zhèn)，偶爾時不時的跟張齊顏心懷鬼胎的試探著彼此，要么就是在他那諾大的書房內(nèi)，批復(fù)著堆積的成小山似的來自各地的公文。
所以李師兒只知道這府邸每日發(fā)生著什么事情，對于外面到底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她則是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若是一旦與金國正面交戰(zhàn)，葉青應(yīng)該……應(yīng)該會去前線吧？
趙盼兒撅了撅嘴，對于李師兒的猜測既沒有認同，也沒有反對，畢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今遼陽府外面到底有沒有什么大事情發(fā)生。
太陽漸漸開始從兩女頭頂西斜，不過那絲暖和的愜意與舒適，還是讓兩女依舊是十分滿足。
此時葉青那巨大的書房內(nèi)，以及整個宋鎮(zhèn)的府邸，少了耶律乙薛、墨小寶、鐘蠶等將領(lǐng)，如今葉青的手底下，包括守護這座府邸的，只有他麾下的兩百名親衛(wèi)，至于其他人，基本都已經(jīng)駐守在了遼陽府外的每個大營內(nèi)。
賈涉三步并作兩步，快步跑進葉青的書房，手里拿著一封密信急忙遞給正在批駁公文的葉青，嘴里說道：“燕王，耽羅那邊的來信。”
“哦？耽羅那邊的。”葉青從如小山的公文堆中抬起頭，接過賈涉手里的信封拆開。
看到一半時，葉青的眉頭就慢慢的皺了起來，不過在看到最后時，葉青原本皺起的眉頭則又是舒緩了開來。
“完顏珣要把完顏福興的八萬大軍從高麗保州調(diào)回來了，難怪這段時日，遼陽這邊的形勢都已經(jīng)公開化了，完顏珣竟然還能夠沉得住氣。原來這是要打算加完顏福興的八萬大軍，對我們形成合圍之勢啊。”葉青放下信，搖著頭分析道。
賈涉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那……完顏陳和尚他們，燕王您相信他們會跟完顏福興的八萬大軍死拼嗎？末將有些擔心，完顏陳和尚他們不會真心跟完顏福興他們?yōu)殡y，如此一來，耽羅這邊必然會成為突破口，而一旦耽羅被突破，咱們在遼陽恐怕就要兩面受敵了。”
今日一早，就已經(jīng)先是收到了來自耶律乙薛等將領(lǐng)的密報，隆安、咸平兩府已經(jīng)開始有大軍先后集結(jié)的現(xiàn)象，雖然還沒有南下，但所有的跡象都已經(jīng)表明，金廷調(diào)集大軍暫時的按兵不動，想必就是為了等高麗保州的完顏福興撤回來，如此他們便能夠形成東、北兩面之勢來攻遼陽。
不過是半天的時間，葉青就再收到了來自耽羅那邊的消息，自然也就印證了賈涉的猜測，當然，眼下的消息也就解釋了為何在遼陽府的形勢幾乎已經(jīng)公開化后，金廷遲遲沒有對遼陽采取動作的原因。
“有李師兒在宋鎮(zhèn)，完顏陳和尚他們……就算是有其他心思，恐怕也不得不顧忌這邊李師兒的安危吧？”葉青揉了揉有些發(fā)悶的太陽穴，一午的政務(wù)處理，早就已經(jīng)讓他腦子感到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賈涉想了下，看著葉青神色之間并未任何不滿，便繼續(xù)大著膽子說道：“完顏陳和尚、乞石烈白山、完顏斜烈三人率投誠的忠孝軍兩萬人，完顏福興從高麗保州所率八萬人，而我們在耽羅的大軍，也就只有破陣營副統(tǒng)領(lǐng)周平所率的五千人與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一同拒敵，是不是……人數(shù)少了一些？”
“不錯，破陣營只有五千人在耽羅，而不管是投奔咱們的金兵，還是完顏福興手里的八萬大軍，這加起來可是有十萬之眾了，即便是他們不聯(lián)合起來，忠孝軍與破陣營共兩萬五千人，恐怕也很難抵擋的住迫切想要回家的完顏福興麾下的八萬大軍。軍中士氣最為重要，何況完顏福興與他麾下的八萬大軍，在高麗保州已經(jīng)停留了一年多的時間，思鄉(xiāng)心切的情況下，戰(zhàn)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覷。”葉青皺著眉頭，一時之間也陷入到了兩難境地當中。
賈涉同樣是皺眉，他不相信是自己提醒后燕王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相信，燕王恐怕是心中早有了打算，只是在自己提醒后，才會認真的去考量這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對了，如今在遼陽府外，還有多少兵馬？是由誰統(tǒng)率？”葉青沉思了一會兒，便抬頭對賈涉問道。
賈涉幾乎連想都不用想，快速的回答道：“回燕王，耶律乙薛、耶律石北一直都在咸平與遼陽之間一帶游弋，謹防金人會偷襲。墨將軍、鐘將軍的種花家軍，末將不知曉。徐方武、孔馳所率大軍則在遼陽以西，麾下將士一萬人。所以如今遼陽府外剩余一萬五千兵力，由破陣營副統(tǒng)領(lǐng)劉建升全權(quán)統(tǒng)領(lǐng)。”
聽著賈涉的稟報，葉青的神情則是閃過一絲詫異，不自覺的脫口道：“遼陽府竟然只剩下劉建升一人了？”
賈涉看著詫異的葉青，無奈的聳聳肩膀，他當然能夠理解葉青的驚詫是因為什么。
這就像是一個人兜里揣了一千兩銀票，本以為自己很有錢，但卻忽略了自己所缺的東西實在太多，所以在不知不覺的買賣當中，回過頭來算賬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并沒有買什么東西，但怎么手里的錢就突然快沒了呢？
在三萬大軍剛剛到達遼陽時，葉青麾下可謂是兵多將廣，兵力就有五萬人之多，而能征善戰(zhàn)的將領(lǐng)，也是足有七八個之多，可如今當開始用兵之時，葉青就再次發(fā)現(xiàn)，好像自己手里的將領(lǐng)又不夠用了，完全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
當然，葉青也很清楚，之所以會如此，還跟他們這一次戰(zhàn)線拉得過長有關(guān)。
不同于他之前的每一場戰(zhàn)爭，幾乎都是率軍進攻敵人的城池，在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擁有著巨大的自由度。
這一次雖然也可以算作是戰(zhàn)略的主動進攻，但在戰(zhàn)術(shù)的初期階段，葉青麾下的五萬大軍，則幾乎是以防守為主。
加又是以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遼陽府為據(jù)點，這本身就是一個需要他們防守的城池，而耽羅、以及咸平、隆安兩府的各路金國大軍，同樣是他需要防守的重點，所以自然而然的，葉青就不得不因為局勢而拉長所有戰(zhàn)線。
當然，葉青也深知，這就是兵不血刃的拿下敵方城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好在，因為遼陽成為了他們的第一個據(jù)點，加遼陽以南的各個城池，在劉克師這一個多月時間的奔波下，也已經(jīng)幾乎趨于穩(wěn)定，所以從大后方自然還可以源源不斷的輸送兵力過來。
但不管如何，在戰(zhàn)術(shù)初期，葉青以及他麾下的五萬兵力，還是需要承受來自金國主動進攻的極大壓力。
即便是他已經(jīng)拉攏了乞石烈白山、完顏斜烈、完顏陳和尚當年所統(tǒng)領(lǐng)的忠孝軍兩萬人馬，以及駐守于長嶺的乞石烈諸神奴麾下的數(shù)萬人，但不管是忠孝軍還是乞石烈諸神奴麾下的大軍，在彼此的位置都有著他們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作用，并不能夠在戰(zhàn)爭的初期趕到這邊馳援葉青。
所以如此一來，不管葉青打算再往耽羅增兵多少，那么接下來駐守于遼陽府外剩余的兵力，依舊還需要一個將領(lǐng)來統(tǒng)領(lǐng)。
賈涉看著葉青微皺眉頭沉思著，自然也想到了眼下葉青以及他們所面對的現(xiàn)實。
不過賈涉則是極為有自知之明，很清楚的知道，他這些年在葉青身邊，雖然也學到了不少關(guān)于如何率軍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但若是跟耶律乙薛等人比起來，他可是自愧不如。至于跟墨小寶、鐘蠶相比，賈涉則是壓根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跟這兩位最為受葉青重視的將領(lǐng)比對。
自然而然的，當劉建升不管是率一萬人還是五千人前往耽羅馳援周平，那么遼陽剩下的五千人還是一萬人，自然就要由葉青親自來率領(lǐng)了。
“去城外召劉建升過來，還有，先去找李師兒……算了，我自己去找李師兒，你便先去城外找劉建升。”葉青斟酌一番后說道。
賈涉點點頭，便立刻離開向著書房外走去，而葉青則是在賈涉離開后，坐在椅子重新思考了一會兒后，這才起身走出書房，向著還在享受午后愜意陽光的李師兒庭院走去。
確實如賈涉所提醒的那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當他們率他們舊日麾下的兩萬忠孝軍，在與完顏福興對峙時，會不會因為人數(shù)的劣勢而倒戈呢？
人性是最為無法揣測的東西，即便是完顏陳和尚三人對李師兒是忠心耿耿，但當他們自己的性命遇到挑戰(zhàn)危險時，變節(jié)投靠了葉青的他們，真的還能夠堅守那份對李師兒的忠心嗎？
面對完顏福興八萬大軍的巨大壓力，兩萬五千人的守軍，真的能夠做到完全不怯戰(zhàn)，為了李師兒能夠復(fù)仇完顏珣而死守，哪怕是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嗎？
葉青不知道，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怎么才能夠完全保證完顏陳和尚三人對于李師兒的忠心，以及他們?nèi)讼胍嫱觐伃Z復(fù)仇的決心。
所以當趙盼兒以及董晁，已經(jīng)利用這段時間，在金國的民間開始散播著前皇后李師兒要為先帝完顏璟復(fù)仇的傳言后，葉青自然想著繼續(xù)依靠李師兒的影響力，來給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三人的忠誠一道保險。
當然，前往城外去召劉建升的賈涉，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猜測跟葉青的選擇完全是背道而馳。
李師兒、趙盼兒四目震驚的看著葉青，簡直不敢相信葉青剛剛的選擇，竟然是要親自率領(lǐng)五千精兵前往耽羅，要與在耽羅的周平、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一同拒敵完顏福興。
“你真的要親自前往耽羅？”李師兒渾身感到一陣涼意，剛剛享受午后陽光的愜意與舒適，也早已經(jīng)被葉青的決定震驚的煙消云散。
“你去了耽羅，遼陽府怎么辦？難道就靠劉建升跟一萬人馬坐鎮(zhèn)嗎？還有，就算是你去了之后，忠孝軍加你麾下的破陣營一萬人，不也才三萬人？完顏福興可是有近八萬大軍，就憑你一個人真的能抵擋的住嗎？”李師兒語氣著急的繼續(xù)質(zhì)問道。
“不止我要去，你也要跟著我一同去。”葉青看著震驚的李師兒，平靜的說道。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還沒有為先帝報仇就死去，那樣我會死不瞑目的。”李師兒在葉青說完后，突然間平靜了下來，一雙鳳目盯著葉青一字一句的堅決說道。
“只要能夠延緩?fù)觐伕Ｅd的八萬大軍從高麗保州撤回來馳援完顏珣在境內(nèi)的用兵，那我們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而且……也并非是要一直堅守下去，只要能夠守得住半個月，拖住他們在半月之內(nèi)無法攻破耽羅就足夠。”葉青看
著李師兒認真的說道。
李師兒同樣是鳳眸緊盯著葉青、微蹙眉頭，靜靜的盯著葉青看了半天，而后才凝重說道：“我愿意陪同你一同前往耽羅拒敵，但……我有一個條件。”
“好，答應(yīng)你，你說。”葉青點頭說道。
“很簡單，拿完顏福興的命來祭奠先帝之靈。”李師兒平靜的說道，不過語氣中卻是帶著隱隱的殺氣。
“明日一早便出發(fā)，耽羅的形勢比你想象的還要緊急。”葉青面無表情的說道，隨即便轉(zhuǎn)身走出了李師兒所在的庭院，而趙盼兒則是不用葉青說話，便跟在后面走了出來。
兩人走出李師兒所居住的庭院，來到已經(jīng)隱隱有了淡淡綠意的小湖泊邊的廊亭內(nèi)。
趙盼兒不說話的站在葉青身后，雖然她已經(jīng)不再像最初哪怕敬畏、懼怕葉青，但或許是因為少女的直覺，使得她還是能夠隱隱感覺到，此刻葉青身散發(fā)出來的那股隱形的威勢，使得她不敢像往常那般跟葉青斗嘴。
靜靜的望著平靜的小湖面，葉青沉默許久，而后才背對著趙盼兒緩緩開口道：“明日起照顧好完顏安康，還有，遼陽與耽羅之間的信息傳遞，就交給你全權(quán)處置了。”
“嗯，我明白。”趙盼兒望著那偉岸的背影點頭說道。
“還有，自明日我離開后，遼陽的大事小情都會由劉克師全權(quán)處置，而你，也需要聽從劉克師的差遣命令。劉克師看似為人和善，但在一些事情，則是有著極為不近人情的一面。所以我離開后，切記不可意氣用事，更不可在他面前使性子，因為這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他也絕不會因為你跟我之間熟悉的關(guān)系，而對你網(wǎng)開一面、另眼相看的。”葉青語氣中的囑咐味道，讓趙盼兒的心頭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絲的感動，就像是當初董晁帶著她一般，每次在出門時，都會嘮嘮叨叨的叮囑著她一些瑣碎事情，即便是這些事情在剛剛他已經(jīng)囑咐過一遍。
“是，燕王放心，奴婢一定會謹記自己的職責差遣，也會好好待高麗王完顏安康的。”趙盼兒繼續(xù)望著葉青的背影說道，而后趙盼兒嘴唇再次動了動，也想要說一些囑咐葉青的話語，但不知為何，看著那偉岸的背影，以及想起了燕京燕王府里燕王那幾位美若天仙的夫人時，終究還是忍住了心頭對葉青明日將要出征的關(guān)懷與擔憂。
兩人在廊亭里一同欣賞著平靜的湖面，隨著天氣漸漸變暖，午后陽光斜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時不時有魚兒歡快的躍出平靜的水面，隨即翻騰起一陣陣的漣漪后便快速消失不見。
兩人沉默的身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賈涉帶著破陣營副統(tǒng)領(lǐng)劉建升，快速向葉青這邊跑過來。
“末將劉建升見過燕王。”劉建升身著一身厚重的甲胄，很明顯，這恐怕是因為聽了賈涉的建議后，這才穿著甲胄過來，借此向葉青表達他前往耽羅拒敵的決心。
“起來吧。”葉青轉(zhuǎn)身，趙盼兒也跟著轉(zhuǎn)身，不過是再次立在了葉青的身后。
看著劉建升起身，葉青臉則是一直帶著微笑，目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賈涉，這才對劉建升說道：“備足三日的糧草，以及五千重騎兵，明日一早在大營等我。”
劉建升與賈涉瞬間一臉呆滯，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帶微笑的葉青，甚至都忘了回答葉青的話。
劉建升在葉青帶著微笑的臉龐沒有找到答案，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替他出主意，讓他穿一身厚重甲胄來表決心的賈涉。
賈涉察覺到了劉建升投來的目光，神色之間瞬間寫滿了忐忑不安，不過好在，相比起劉建升來，他在葉青面前則是要從容了很多。
于是急忙替迷茫的劉建升向葉青問道：“燕王，明日……明日不是由劉建升將軍率軍前往耽羅嗎？”
“本王什么時候告訴你，要讓劉建升率兵前往耽羅了？”葉青笑著問道。
“這……可是……燕王您剛才的意思……雖然您沒有明說，但那意思不就是……。”賈涉有些張口結(jié)舌，給燕王送來自耽羅的消息時，燕王的口氣跟意思，怎么聽都像是明日要劉建升前往耽羅，而非是他本人親自前去啊。
“什么時候連你都敢隨意揣摩本王的心思了？”葉青臉的微笑漸漸變成了冷笑，看著賈涉繼續(xù)說道：“竟然還讓劉建升穿了甲胄來此，怎么，是想讓劉建升向我表決心不成？”
“末將不敢。”賈涉看著葉青嘴角的微笑變成冷笑，急忙跪下說道。
“不敢？本王看你敢的很吶，連本王都不知道，你賈涉竟然還學會了假傳我的命令了。”葉青走到賈涉跟前，在賈涉的頭頂用力拍了一下。
感到一陣疼痛的賈涉，只是低著頭齜牙咧嘴一番，甚至連把手伸到頭頂撫摸下都不敢。
而此時一身甲胄的劉建升，看著眼下的情形，跟賈涉與自己說的，以及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瞬間有些著急的說道：“燕王，此事不能怪賈將軍，是末將求戰(zhàn)心切，這才穿了這一身甲胄，是希望燕王能夠同意，讓末將率兵前去阻敵。末將向您保證，末將定能夠與周平把金兵拒在耽羅城下，使其不能前進一步！所以末將請燕王允許由末將率兵……。”
“不必說了，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眼下的差遣，就是替我備好三日的糧草與五千重騎兵即可。”葉青擺了擺手時說道。
“燕王……。”劉建升一臉的不情愿，原本隨著周平離開遼陽后，求戰(zhàn)心切的劉建升就有些著急，但好在那時候耶律乙薛、耶律石北，甚至就連墨小寶、鐘蠶等人都還在遼陽城外駐守等待命令，所以劉建升的心頭還有著一絲能夠戰(zhàn)場殺敵立功的希望。
可隨著耶律乙薛、耶律石北，墨小寶以及鐘蠶相繼從遼陽城外的答應(yīng)率軍離開，劉建升想要戰(zhàn)場殺敵立功的希望就一直在漸漸破滅，但即便是如此，劉建升的心頭還一直保留著一絲的希望，他也相信，如今留守在遼陽城外的一萬五千人，早晚也會被燕王差遣到沙場去。
可到最后，他萬萬沒有想到，此刻竟然連最后的一絲期望都破滅了，而且還是被燕王親自一盆冷水給澆滅了他心頭的最后一絲希望。
破陣營自成立至今，還不曾在沙場殺過敵，所以自從隨著葉青前往渝關(guān)、遼陽后，破陣營無論是將領(lǐng)還是兵士，都幾乎是憋著一口濃濃的戰(zhàn)意，便是希望有一日能夠在戰(zhàn)場之殺出破陣營的威風，雖然不求有天能夠跟燕王麾下的種花家軍相媲美，但最起碼也要讓世人知道，燕王麾下除了近乎無敵的種花家軍外，還有另外一支同樣戰(zhàn)無不勝的破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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