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之間,皇家的飲宴自然是不可能有葉青什么事兒的,所以狹長的走廊內(nèi),與趙構(gòu)談完了正事兒,又許諾給了皇太后吳氏跟信王妃上上品的香皂后,某人就被人家從宮里趕了出來。
獨(dú)自一人慢慢悠悠的行走在皇家園林內(nèi),耳邊時不時還能聽到夜晚放舟于西湖的畫舫之上,隱隱傳來的琴瑟之聲。
王倫也沒有來送他,其他太監(jiān)也沒有人陪著他,這讓葉青有些搞不懂,這是趙構(gòu)對自己的信任呢,還是說壓根兒看不起自己這個龍圖閣大學(xué)士,所以連派個太監(jiān)都懶得派呢?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這是此刻葉青給趙構(gòu)下的定義,但不管怎么說,該辦的差事兒還得辦。
而且他也知道,辦的差事兒越多,自己對于的趙構(gòu)的作用也就越小,隨之便是自身的危險系數(shù)也會越來越高。
但這對于葉青來說,又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如同前往一個公司上班一樣,作為新人自然是會遭遇不公正的待遇,作為新人,極有可能就會成為上司手里,用來消除異己的打手一樣。
只有當(dāng)你熟悉了這個公司的一切之后,你才會開始站在的立場,為自己的利益去暗暗做打算。
葉青用了一年多的時間,熟悉了大宋的風(fēng)土人情、行事方式、各種習(xí)俗,也熟悉了整個社會環(huán)境,普通百姓、達(dá)官貴人、皇親國戚的生活方式等等,才算是漸漸把自己融入到了這個時代之中。
“等一下。”快要走出孤山園林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微顯急促、焦急的聲音。
不用回頭,葉青都知道那是信王妃的聲音。
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回過頭時,便看見信王妃提著裙擺往這邊追了過來,燈光之下,信王妃的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四下張望見無人之后,這才在距離葉青十來步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信王妃找臣有事兒?”葉青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去。
“你別過來。”信王妃連忙緊張的說道,她心里很害怕葉青會再次突然上前輕薄自己。
于是警告完葉青后,看著還往前走的葉青,突然伸出一只手,而在她的手里頭,赫然多了一支,上次她用剪刀跟葉青交換的燕翅弩。
幾乎是條件反射,在信王妃舉起燕翅弩的瞬間,葉青同時就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做投降狀,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信王妃望著葉青那傻乎乎的樣子,心里頭有些想發(fā)笑,但又害怕自己一笑,沒有了她信王妃的威嚴(yán),無法震懾住這個第一次見面,就敢輕薄自己的皇城司統(tǒng)領(lǐng)。
夜色闌珊,西湖在湖面畫舫的燈光照耀下?lián)u曳生姿,歡歌笑語與琴瑟之聲從湖面隱隱傳來。
孤山園林旁邊的一片竹林中,不知名的蟲兒歡快的叫著,頭頂上方繁星點(diǎn)點(diǎn),微風(fēng)拂過,竹葉隨風(fēng)輕擺、發(fā)出陣陣歡快的沙沙聲。
“信王妃您有事兒嗎?”葉青放下手再次問道。
信王妃同樣是靜靜的望著葉青,剛才舉著弓弩的手雖然已經(jīng)放下,但目光之中還是充滿了對葉青的警惕。
“我……本宮……。”信王妃有些結(jié)巴,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何剛才腦子一熱,就追到這里來了。
自從剛才跟皇太后見到葉青,她的腦海里一直蹦出來的,便是那天夜里朱熹跟呂祖謙、呂祖簡兄弟二人,在王府找信王時說的那些話。
她心里知道,朱熹等人顯然是要對付眼前的葉青,不論那元祐渾天儀象到底是真是假,他們都會在此事兒上做文章,達(dá)到他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的目的。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放在這些名士大儒身上同樣適用,所以信王妃在葉青離去后,腦海里便一直回響著朱熹、呂祖簡的話語。
她想告訴葉青要小心朱熹,小心他們以元祐渾天儀象做文章來為難他,包括工部尚書李道,恐怕也會參與其中。
至于說她為何要如此做,為何要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著自己的夫君信王,而是幫一個第一次見面就輕薄自己的人,鐘晴則是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葉青躬身對著信王妃說了一聲謝謝,鐘晴呆呆的看著轉(zhuǎn)身離去的葉青嗯了一聲。
望著那高大修長的背影,鐘晴心里頭有種巨石落地的輕松跟踏實(shí)感。
“過幾日臣會親自做一箱香皂,而后親自送到信王府上答謝王妃您的提醒。”沒走出多遠(yuǎn)的葉青,轉(zhuǎn)身回頭,看著依然還站在原地的信王妃,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說道。
信王妃猛然一驚,看著彼此之間漸漸拉開的距離,而后不說話的急忙回身往園林里的宮殿里頭跑去。
心里則是暗暗罵著那葉青,總是要把話說的那么難堪,這讓她從第一次用香皂沐浴時,總是會想起葉青對她說的輕薄話語,甚至當(dāng)香皂滑過身體時,信王妃便會不由自主的在腦海里想起,那日在皇宮,被葉青有些粗糙的手,大膽的握住手時的感覺。
從孤山一路往前,葉青漫步過斷橋,有人說自唐落成后的斷橋,之所以叫斷橋,是因?yàn)楣律街返酱硕鴶啵圆沤袛鄻颉R灿腥苏f,是因?yàn)槌鲑Y修橋之人型段,所以叫成了諧音:斷橋。
“同舟避雨、一見鐘情。應(yīng)該追到這里才對,當(dāng)初許仙跟白娘子不是說就是在這里相會的么?”葉青站在橋的另一端喃喃說道:“祖師度我出紅塵,鐵樹開花始見春。化化輪回重化化,生生轉(zhuǎn)變再生生。欲知有色還無色,須識無形卻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看不出來葉統(tǒng)領(lǐng)還是滿腹才華、出口成章啊,咱家佩服佩服。”王德謙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不遠(yuǎn)處,看著葉青含笑道。
剛才有些發(fā)呆的葉青,緩緩回過神,看著王德謙走過來,臉上依然是頗為平靜,他也不知道,王德謙是不是剛才看到了自己跟信王妃說話。
“葉青見過中貴人,不知中貴人是出去還是特意來找在下?”葉青隨和的笑著行禮,而后才繼續(xù)往橋中間那王德謙的跟前走去。
“自然是來找葉統(tǒng)領(lǐng)您了。”王德謙說道。
“哦,還請中貴人……。”
“圣上是讓咱家過來問問,上元節(jié)后,湯相可否偶感風(fēng)寒,抱病缺朝?”王德謙的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臉色比起那橋下的湖面好像還要平靜道。
“這……臣盡力而為。”葉青一驚,趙構(gòu)找自己談話前,是不是已經(jīng)跟當(dāng)今圣上趙昚商議過了呢?要不然怎么自己還沒走遠(yuǎn),這王德謙就緊忙追了過來。
“此事兒怕是只盡力不行吧?身為我大宋朝臣,當(dāng)該竭盡全力為君分憂才對,若只是盡力而為,怕是有失臣子之本分吧?”王德謙望向湖面,畫舫上的歡聲笑語清晰入耳。
葉青皺眉,想了下說道:“三日之后便是太子大婚,若是在此之前出現(xiàn)……。”
“這么說葉統(tǒng)領(lǐng)是要抗旨了?那咱家也不為難葉統(tǒng)領(lǐng),原話回去復(fù)命便是。”王德謙冷冷的說道。
“臣不敢,臣定當(dāng)在上元節(jié)前,讓湯相……。”葉青繼續(xù)皺眉,直視著王德謙說道。
“那咱家就放心了,不過今夜咱家并未跟葉統(tǒng)領(lǐng)在此碰面,是不是?不過咱家很想知道,葉統(tǒng)領(lǐng)可是跟哪個女子在斷橋相會過?不然的話,又怎么會感慨出:同舟避雨、一見鐘情這首詩作?”王德謙說完了正事,立刻變得如同傳言中的一樣八卦了起來。
“今夜葉某確實(shí)不曾見過中貴人,只是自己獨(dú)立橋頭……無病身影罷了。”葉青笑了笑,心里頭一松,看來自己跟信王妃說話的時候,王德謙并不知曉。
“不過看葉統(tǒng)領(lǐng)面帶桃花,想必好事將近,對不對?”王德謙不像剛才那般冷著臉,此刻則是換上了笑臉道:“上元節(jié)后,皇后答應(yīng)葉統(tǒng)領(lǐng)的事情,自是不會忘的,這次辦差辦的圓滿的話,咱家少不了替葉統(tǒng)領(lǐng)想著姻緣之事兒。”
“這……葉青多謝中貴人美意,如此就有勞中貴人了。”葉青再次行禮,王德謙還禮,而后兩人一人往橋尾、一人向橋首的方向走去。
皇家園林的宮殿里,隨著王德謙躬身踏入,微微的向趙昚點(diǎn)頭后,趙昚便舉起酒杯,與趙構(gòu)心照不宣的喝了一杯。
旁邊的皇后謝蘇芳、皇太后吳氏以及信王妃則是陪伴在側(cè)。
原本信王趙璩此時也該在此,只是因?yàn)榕R安突然有事兒,所以便留下信王妃,而后獨(dú)自一人回臨安城里了。
“在哪兒追上他的?”趙構(gòu)突然問道。
躬身一側(cè)的王德謙立刻回答道:“回太上皇,在斷橋,葉青正在看湖。”
“看湖?他竟然還挺有閑情逸致的。”趙構(gòu)愣了下,腦海里全是剛才葉青那學(xué)著王倫弓腰駝背的樣子。
“回太上皇,葉統(tǒng)領(lǐng)不光看湖,奴婢趕過去的時候,還聽到他做了一首詩。”王德謙看著趙構(gòu)心情不錯,沒有像往常一樣板著臉,于是急忙討好似的說道。
“作詩?他還會作詩?不過好像臨安城還真有他幾首詩在流傳。”趙構(gòu)放下酒杯,緩緩道:“念來聽聽,正好為今日朕跟昚兒助興。對了,若是算不得上乘,就別念了。”
“這……。”王德謙有些為難了,他并不知道葉青這首詩到底算不算的是一首好詩。
“念吧,本宮也想聽聽,看看這葉青除了會做香皂外,是不是真的還會作詩。”皇太后吳氏笑著說道:“叫什么名字這首詩?”
“回皇太后,這首詩……詩名乃是八個字:同舟避雨、一見鐘情。像是寫給……。”
“同舟避雨、一見鐘情,這詩名倒是怪異,不用說,肯定是寫給燕家那小丫頭的。”皇后謝蘇芳也頗為感興趣的說道。
“同舟避雨、一見鐘情?”信王妃也喃喃的念道,只是念道鐘情二字時,不由一陣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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