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從七星樓出來后,直接回了鎮(zhèn)北王府。
與其他的王府相比,看起來高大巍峨,其實門楣上懸掛的匾額只很簡單的題了‘許府’二字,從開府后就不曾換掉。
作為異姓王,大約這就是許氏對皇家表示的微妙臣服,不彰顯異姓王的存在感。
還沒等許晗去徐氏那邊請安,半道上就被鎮(zhèn)北王身邊的隨從給截走了,說是鎮(zhèn)北王找她。
想到許昭比他先歸家,大約是將七星樓里的事情說與王爺聽了。
她默默的去了前院書房,剛進院門,就見到許昭正站在廊下,見到她來了,眼神微動。
許晗就知道是他回來告狀了。
上了臺階,和許昭擦肩而過時,她輕啟唇,低聲道:“告狀精。”
許昭:“……”
他生平頭一次聽到這個詞,但瞬間就領悟了詞里的精髓。
他緊咬牙關,手攥的死死的。
枉費他剛剛還和父王說了好話,畢竟能得王先生看中,鎮(zhèn)北王府總是得益的。
他直直地看進她的眼睛里,說:
“我總要回來告訴父親,其他的可與我無關。”
許晗壓低了聲音說:
“你真當我不知道你是否故意?你騙得過我嗎?還是你覺得你最是聰明?”
許昭默然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三弟是什么意思,你還是想想怎么和父親解釋吧。”
許晗冷冷地看著她,隨后別開了目光,里頭鎮(zhèn)北王大約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還不滾進來!”
許晗抬起腳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笑了笑:
“二哥,你就是告狀又如何?父親再怎么罰我,我還是王府世子,你就是不滿……”她語氣一轉,“又有什么資格說話?”
她收回目光,進了書房。
她本以為鎮(zhèn)北王會很生氣她在外頭名聲大噪,沒想到他卻很平靜,至少比她想的平靜的多。
“你來了。”他抬起眼,“可知我為什么事叫你來?”
“我知道。”許晗說:“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贏,承恩公世子就要斷一臂。我不能坐視不管。”
鎮(zhèn)北王放下手中的筆,冷著一張臉說: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你老實的占著世子位就行,什么都不用做,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你這個逆子,你眼中還有誰?”
“我眼中有父王,心中也有!”
話就那么沖口而出,可許晗并沒有她想的那樣暢快。
她和鎮(zhèn)北王血濃于水,至親的人互相傷害,不論輸贏,又怎么會覺得愉快呢?
她偏過頭看窗外,聲音沙啞:“可惜,父王眼里沒有我了。”
鎮(zhèn)北王看著眼前站著的兒子,脖頸高揚,眼眶發(fā)紅,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些年被他忽視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兩人間只剩下陌生感。
“父王要打要罵,我都受著,但事到如今,父王總要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么。為何你態(tài)度忽然就變了。”
“明明我們也曾父慈子孝的。”
鎮(zhèn)北王腦中仿佛空白了一下,他惱怒地辯解:
“你沒做錯什么。”
想想他又覺得許晗這樣的質問太過大逆不道,于是指著她:
“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什么都敢干,不知天高地厚。”
“承恩公府的子弟打擂臺關你什么事,你要上前,你莫不是以為你攀上了貴人,我就不能怎么你了?”
許晗搖搖頭:“父王錯了,孩兒其實膽小!”
“如果我今日不贏,固然蕭世子不會真的斷臂,可我一旦真的輸了,不僅僅丟了王府的面子,還讓長公主不悅,長公主不悅皇上那里我也討不了好。
不管如何總要得罪的,那為何我不能贏?最起碼長公主只會感謝我。”
“你說長公主感謝你,可三皇子那里,惠妃娘娘那里,你想過如何收場嗎?”鎮(zhèn)北王又問。
“沒有。”
鎮(zhèn)北王瞪眼,“你……”
“計劃不如變化,我今日出門也不知道天上會掉王先生這塊餡餅下來。”
“反正我以后在宮里當差會小心的。我既然做了,就不會自尋死路。”
鎮(zhèn)北王一時眼神復雜:
“好,你大了,自己有本事拿主意了,我管不動你,再教訓你也晚了。你只要不后悔今日所為就好。”
“不會后悔。”許晗干脆利落地說道。
今日確實將惠妃一系給得罪死了,可惠妃身在后宮,也不好動不動就將她這個少年招進宮去,最多就也吹吹枕邊風罷了。
不過,許晗還是要感謝蕭徴,他可以隨意開罪安平公主不懼怕皇上和惠妃降罪,在前頭為她擋了刀子。
她本以為今日就算不挨揍那就是她運氣逆天了,沒想到鎮(zhèn)北王的態(tài)度竟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的多。
不等鎮(zhèn)北王冷著臉說什么,外頭有小廝喘著出奇飛奔進來,大聲喊道:
“王爺,門外來了宮內的內侍,說有上諭,召世子覲見。”
許晗一愣,看了眼鎮(zhèn)北王,明白過來了。
她心頭不由涌上一股酸爽,剛剛還在鎮(zhèn)北王面前說不怕,馬上宮里的召見就來了。
鎮(zhèn)北王氣得要抬腳踹她,許晗挺著沒躲,倒是鎮(zhèn)北王自己恨恨地收了腳在地上一跺:
“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本王和你一起去進宮。”
結果到了大廳一看,是皇上宮里的內侍,聽鎮(zhèn)北王說要一同進去,給攔住了:
“王爺,陛下只召見世子一人,還請王爺稍安勿躁。”
這就無法了,只得許晗一人進宮受苦去了。
鎮(zhèn)北王拎著許晗到了一邊:“等會機靈點,別什么事都扛上身,能推就推。”
他說什么,許晗聽什么,難得他今日如此的和善。
從鎮(zhèn)北王府到皇宮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剛到宮門外,就見到承恩公府的馬車停在那里。
還未等許晗反應過來,就見簾子被掀開,蕭徴上了馬車來。
許晗正在條凳下的箱子里找東西,見他上了車,連忙將蓋子放了下去。
“敲你一臉驚慌的樣子,那箱子里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嗎?”蕭徴見她仿佛受驚的兔子,嗤笑一聲。
許晗整了整衣擺,不動聲色的移了移身子,眼前一片陰影罩過來,蕭徴靠過來,接著就是那蓋子被打開,露出里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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